“瑾儿!”
苏句整个心肝都在颤抖,一双不大的眼睛直愣愣瞪着她,如果不是顾忌在场的众人,只怕冲上来将她生吞活剥的心都有了。
“父亲。”苏瑾凛然不惧,从容开口,“女儿心意已决。”
苏句两眼一黑,要不是身侧挨着大夫人,只怕当场就晕过去了。
牙齿磨得咯咯响,但当着众人的面,却是不敢多说,只得恨恨放言。
“既是你自己的选择,你不悔便行!”
苏瑾将他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收入眼中,眼底掠过一抹轻嘲,心底暗暗痛快。
果然贱人就得被贱人磨,跟这种人好声好气,是没得作用的。
苏家已经做出选择,老太监再遗憾,也只能指挥带来的人将聘礼抬回去。
临走之前,他笑眯眯对苏瑾拱了拱手,将一个锦盒递给苏瑾。
“六小姐,这是皇后娘娘给您的礼物。”
皇后娘娘给的礼物?
在场众人俱是一默。
这皇后娘娘得是多么喜欢苏瑾,才能在提亲失败之后,还能送出礼物来?
“谢过皇后娘娘。”
苏瑾本人也有些诧异,接过锦盒之后,犹豫问那公公。
“娘娘可有其他吩咐?”
无功不受禄,这皇后娘娘的行为很耐人寻味。
她摸了摸自己良心,那里很实诚告诉她,她跟皇后确实从未见过面。
倒是个可人儿。
老太监目光微不可查在她身上绕了一圈,面上依然一派盈盈笑意。
“娘娘说,对六小姐一见如故,这盒子里的心意,六小姐受之无愧。”
说着跟她打了声招呼,便先告辞了。
苏句心情复杂将人送出门。
苏瑾看着手中锦盒,众目睽睽之下,想了想,直接收进袖子里。
想看礼物?
门都没有。
苏句:“……”
大夫人:“……”
四皇子:“……”
苏府一干人:“……”
无视目瞪口呆的众人,苏瑾对着四皇子颔了颔首,往门口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得苏句有些沧桑的声音。
“将聘礼收入府中仓库去吧。”
“是。”苏大应了一声,指挥下人将聘礼抬走。
“等等。”
苏瑾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她转身,似笑非笑看向苏句。
“我刚刚没听清楚,父亲您说将聘礼送去哪里?”
“府中仓库!”
这个孽女!
苏句一看到苏瑾,就气不打一处来,虽然当着四皇子的面不敢发火,一张脸却黑得彻底。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你是我苏家女儿,你的聘礼不放在府中仓库,你放哪里去?”
“放听雨苑啊。”
苏瑾半点没客气,笑眯眯看着苏句,“既然是我自己的婚事,我的聘礼我不自己收着,难道给府上的人发月钱?”
虽不清楚四皇子是怎么盯上她的,但一屋子的聘礼,说是天价也不为过。
她现在穷得很,可没有用自己东西贴别人的好心。
“你说什么?乡野出来的丫头,就是没规矩!”
苏句差点没气得两道眉毛飞了出去,“谁要贪你聘礼!当我苏府没钱了不成!”
四皇子还在这里呢,这丫头想干什么?
贪污四皇子的聘礼,他找死不成!
“是没钱啊。”苏瑾一脸坦然,“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娘都五年没穿上新衣裳了,食物也相当粗陋,甚至于这一个月,我和母亲妹妹的吃穿用度没有一样送达的。要不是府里太穷,我实在想不出来还有别的原因了。”
她低低一叹,“父亲,不是女儿小心眼,着实这聘礼是女儿攸关一生的大事,您要是贪了,我以后可怎么在齐王府抬头?”
苏句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苏瑾,唾沫横飞。
“苏瑾,你再说一遍,谁亏待你了?谁要贪你聘礼?”
“老夫生你养你,就这么不遭你待见吗?孽女!”
“这话错了,是生了,但没养。”
苏瑾漠然直怼,“刚才那公公还在时候,父亲不是自己亲口承认了,我是刚出生便被送往乡下的吗?我这个喂猪女,什么时候得您养过?”
“还有,既然苏府不会贪我聘礼,这聘礼放在听雨苑又何妨?”
“你对我不信任?”苏句鼻子直喷气,“你可是住在我苏府的!”
“确实不信任。”
苏瑾微微一笑,懒得跟苏句扯皮,转身对四皇子说道,“听闻王爷最为护短,您该也不希望贵府的东西,都落入别人囊中吧?”
四皇子默了默。
他就只是留下来看个戏,结果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
不过对上女人那双狡黠灵慧的眸子,心还是偏了偏。
“苏大人,此事我看就依六小姐所言吧。”
苏句一脸便秘,四皇子这话,岂不是在打他老脸?
“王爷……”
“苏大人莫不是忘了,本王再怎么不得势,翻了你这员外郎府也不过是举手之间。”
四皇子挥手,对身后带来的一干家丁。
“将东西都搬到听雨苑去!”
苏瑾大乐,对四皇子福了福身。
“谢王爷。”
突然发现,有个靠山也不错。
虽然不能吃不能摸,靠一靠看别人打脸也爽啊。
“无妨,日后总得有你还时候。”
四皇子意味深长说着,扬长而去。
苏句瞪着眼睛目送四皇子离开,一口气含在喉咙间,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最后狠狠指着苏瑾,怒目而视。
“苏瑾,你可有把我这父亲放在眼里!”
“那父亲,又何曾把我和母亲妹妹放在眼中?”苏瑾反问。
苏句噎了噎,呼吸有些不稳。
苏蓉见状,给苏句抚了抚后背,趁热打铁道:“父亲,妹妹这做法可要不得啊,我们苏府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不是?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是消息传出去,外人笑话我们苏府教女无方事小,府中人不服从管教事大,偌大一个家,父亲没有威望,怕就散了。”
苏句闻言,气得眼睛火都冒出来了。
直接吩咐苏大。
“拿鞭子过来,老夫要执行家法,教训这个不孝女,省得反了天了!”
苏大应了一声,赶忙取了鞭子交给苏句。
苏句二话不说,执了鞭子便气汹汹朝苏瑾走来。
手还没抬起,便见低头弄锦盒的女子乍然抬眼,眸中寒芒如刃,几欲划开人的血肉。
“苏句,你试试!”
她哼笑出声。
“别忘了,齐王殿下的人还没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