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明白又如何,什么有心无力,你是太子,是储君啊!”
苏瑾无语了,“要是连你都放弃了,大禹该如何,百姓该如何?”
皇帝已经放弃吃药,太子难不成也要不治疗?
国之统治者,当忧国忧民,身在其位就得谋其政,高层都划水了,底下的百姓日子可怎么过?
这样的皇室,还有哪里让人信服的地方,还有什么让人期待?
她凝起面色,忍不住提醒道:“太子,你莫忘了,今天灾民对你的期盼,百姓对你的厚望。”
“既是太子,你就不能只是你,而是肩负着大禹千万百姓责任的储君,未来的帝王!”
“你怎能无能为力,怎能就此无奈?”
“你不能,也不可以,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职责!”
太子被她训得怔忪,呆呆望着她,眼底千万情绪翻涌,一时无言。
欧阳诺在一侧冷眼旁观,瞅得苏瑾一本正经将偌大帽子扣在太子头上,眉头挑了挑。
有无奈,有恼火,有了然,也有些同情。
却只是低头抿了口热茶,不置一言。
沉默使空气安静,安静使人冷静,太子思虑半天,抬头对苏瑾笑了笑。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丰懂了。”
他懂什么了?
她好像也没说什么……
教训了太子一番后有些忐忑的苏瑾,盯着太子的神情,有些许的心虚。
心头斟酌一番,问道:“如此说来,太子是有什么主意了?”
虽然不太清楚状况,但顺藤摸瓜,从善如流也是一项生存技巧。
“约莫是有的吧,虽兵行险招,却未必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太子眼中闪过什么,神情变得毅然起来,“不论后果如何,这天下百姓,终是本宫的臣民,为他们孤注一掷,值得了。”
苏瑾:“……”
他有什么主意了?
怎么感觉不太妙的样子?
是她一通洗脑,给他想出了什么馊主意?
沉吟间,欧阳诺替她开了口。
他不似她委婉,直白冷漠就问道:“你要怎么做?”
太子对欧阳诺还是十分信任的,闻言斟酌了少许,说道:“此事还需四哥帮一把。”
说罢便将计划道了出来。
苏瑾听得眼皮子一跳。
欧阳诺也是眉头拧起。
“只能如此?”
“只能如此!”
太子沉下声音,“如今国库不足以支撑灾民所需,哪怕倾尽国库,父皇同意赈灾,也无法解决根本,不若从根底究竟,做出一番改革来!”
欧阳诺目光复杂,良久无语。
因为太子说的主意,竟是要从官员头上撸毛。
这些年国库空虚,诚然有灾年收成不好的因素在内,但更多的却是贪官污吏横行,中饱私囊,导致层层税收上交,到达国库的却所剩无几。
国库没有银子,皇室穷得叮当响,但是贪官污吏们,不穷啊。
那些人的身家抄了,绝对能充盈好几个国库。
从他们身上拿钱,才是最好的主意。
灾民得以安定,国家也得以改革。
但问题是,怎样才能让那些贪官们将吃进去的银子给吐出来?
只吃不吐,已经成为贪官污吏的标签,要是那么容易就能哄得他们拿钱,朝廷也不至于穷成这样子。
从贪官身上拿钱,无异于与虎谋皮,几乎不可能。
虽说是君主制度国家,皇权大于一切,但真用皇权去镇压贪官,让他们把吃进去的吐出来,被触犯切实利益的贪官们就会组成联盟,联合对抗皇室。
最要命的是,他们手里的权力可不像普通老百姓那么小,若说百姓是蝼蚁,动皇权那是蚍蜉撼树,太难,哪怕是数十万之众,都有些勉强,还随时随地被踩死。
那么贪官则是蝗虫,不说上万只,光是上百千只,就能啃得老树只剩下一层皮。
民不易反,官员则容易多了。
何况水至清则无鱼,朝廷亏空,贪官数量何其多。
但即使要得罪官吏豪绅世家大族,为了底层的百姓,为了大禹的发展,整治贪官还是势在必行。
欧阳诺盯着杯中的茶水良久,幽幽说道:“你若是打定了主意,便去做吧。”
顿了顿,“身后,有我。”
“四哥。”太子愕然抬眼,看向欧阳诺,一双平静的眸中此刻风起云涌,波涛起伏。
人往往是情绪时候,最难说得清楚,他心情激荡,饶是能言善辩,此刻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只道:“有四哥这话,丰便是声名狼藉,尸骨无存,也足矣。”
默了默,再道:“若是丰倒下,大禹便交于四哥了,这天下,丰能信的,唯有四哥。”
这话说得相当煽情,欧阳诺却是嗤了一声。
“少来这套,本王不吃。”
“该你的责任你来背,千方百计夺了太子之位,就得担起重任,谁给你善后?”
“你就是被打断四肢,残废不能行,爬也得给我爬到那个位置坐下!”
苏瑾:“……”
这人说话还真不讲究,一番好意从他口中说出来,怎么有种喂了狗的恶意?
莫名打个激灵。
欧阳诺平日里也算得上沉稳,怎的一对上太子,就跟点着了的炮响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放浪形骸得叫她小心肝都抖上一抖。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真爱?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太子已经跟欧阳诺达成了共识。
“四哥放心,丰一定会尽力守住我们欧阳家的江山,不负你的期望。”
欧阳诺捏着茶杯的手略微紧了紧,长长的睫毛抖落,撒下一小片的阴影,好一会儿后,说道:“你且想好,怎么回去应付那个凶老头吧!”
凶老头?
皇帝?
苏瑾嘴角抽搐,不由多看了欧阳诺一眼。
不愧是她夫君,跟她性子一个样。
看不爽的人,哪怕是亲爹,也照损不误。
太子从小跟欧阳诺一起长大,自是明白欧阳诺心思,并不以为意,清浅一笑。
“我明白。”
他朗声道,“我敢做,就敢当!”
好魄力,不愧是太子!大禹的储君!
苏瑾差点就鼓掌喝彩了。
欧阳诺似乎看出她的心思,摇了摇头,眸色冷淡疏寒。
“期盼你明天还能完好无缺从宫里出来。”
这话里带着明显的个人情绪以及幸灾乐祸,太子哪怕不在乎,也面皮抽了抽。
“会的。”
他郎朗笑着,“这是我和四哥的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