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明明很温情，但从大夫人嘴里听到，苏瑾却不知为什么想冷笑。
“娘，二夫人的脸，明天便会好。”
大夫人多少明白二夫人的脸跟她有关，听得这话，面色微微一变。
“瑾儿，你……”
“不是我故意作对，而是那药效，本来也只能维持这么长时间，且京城四处名医，总有人看出端倪，即使我不收手，二夫人的脸也早晚会好起来。”
苏瑾没有客气，直言开口。
“苏府不只有一个二夫人。”
大夫人不该抱着庆幸的态度，男人不忠，归根结底，还是男人的问题。
她以为二夫人没了漂亮的脸就够了吗？
根本不是二夫人勾引苏句的问题，而是这个男人，本就不靠谱。
不然当府上其他妻妾，都是拿来摆放的？
有些人，就是喜欢装睡不愿意醒。
苏瑾一语点破梦中人，大夫人身子晃了晃，好一会儿才回过神。
“为娘明白。”
大夫人眼眸闪了闪，带着一丝坚毅。
“不管府中有几个二夫人，为了你和玉儿，我都绝不能容忍她们再爬到头上来！”
苏瑾瞥她一眼，似笑非笑。
“那娘可要努力了。”
可是有些东西，不是努力了就会得到的。
比如，大夫人跟苏句是一路走过来的夫妻，但是苏句的正室夫人位置，她将会很难保住。
美貌是一回事，没有子嗣，还是一回事。
这不是说大夫人膝下没有所出，而是大夫人没有儿子。
其他房，庶子庶女却是多的。
封建社会，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就冲着大夫人没有儿子，她的地位早晚不稳。
苏瑾想到这里，有些可惜她那个英年早逝的大哥。
如果他还在的话，作为府中长子，她和大夫人苏玉的日子，理应不会那么艰难。
但没有如果。
大夫人何尝不明白苏瑾顾虑，但有些事情，总要试一试。
“为娘想拼一把。”
懦弱的大夫人有勇气去争取幸福，苏瑾除了成全，难道还要当头一棒？
勾了勾唇，“娘心里有数就好。”
至少拼了一把，以后如何，都不会怪她了。
大夫人揉了揉眉眼，有些疲惫。
“那为娘先去了，晚上在远里歇息，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苏瑾看着大夫人的背影，又看着不太明白情况的苏玉，垂下眉眼。
沉默好一会儿，提醒道：“母亲，既然执掌了当家的权力，便查一下这些年的烂账吧。”
大夫人一顿，惊诧看着她：“瑾儿，你意思是？”
“二夫人那一房，不会那么老实。”
“锦衣玉食，穿金戴银，出手阔绰，父亲这些年的俸禄以及娘的嫁妆，应该不够。”
有些话点到为止，不需要说太多。
某些事情，只要大夫人去查了，就会慢慢发现。
大夫人脸色越发难看，她似乎也想到什么，跟苏瑾交代两句，便带着苏玉去了。
晚上大夫人要在苏句的院子休息，苏玉还小没有不便，苏瑾肯定不会混在一起，索性睁只眼睛闭只眼睛了。
当然，晚上她一个人呆在与听雨苑无事可做，也偷偷去看了一下大夫人的状态，果然没有跟苏句腻歪，而是一晚上都在查账。
女人对于某些事情，总是很上心的。
不过这些，都是大夫人应该得到的。
苏瑾很欣慰。
大夫人既然说了她有父母罩着，她索性也当一回乖乖女，什么都不做，乖乖等着事情发生。
然后自己解决。
一夜好梦。
她难得睡个懒觉，日上三竿时候，整个苏府都炸了。
原来大夫人连夜查账，发现苏府这些年多了许多烂账，许多笔钱财去向不明，这些钱财，可都是二夫人当家时候出现的，这事情捅到苏句那里，下朝回来的苏句，脸当即就黑了。
苏瑾赶过去凑热闹，二夫人正跪在院子里梨花带雨。
“老爷，妾身为苏府做牛做马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因为大夫人的一面之词，就怀疑妾身？”
“妾身良心对得住，自问管家这些年诚诚恳恳，绝对没有贪污银子。”
二夫人的脸果然已经好了，经过精致打扮，整个人又恢复了几分美艳。
只是容貌虽好，浓妆艳抹的，在大夫人姿色和气质相较之下，被比成了渣。
苏句都不曾多看她一眼。
“既然你没有贪污，便跟我说道说道，这些银子都去哪里了？”
苏句冷哼一声，“我苏家可不要那些口是心非，品德败坏之人！”
“父亲，您怎能这样说母亲！”
二夫人狼狈没有开口，苏蓉却忍不住了，跳出来。
“母亲这些年为府里怎样忙活，您都看在眼里的，咱们苏府哪有什么钱，这些年，都是娘在贴补！”
这话一出，二夫人便有了思路了，赶忙点头。
“是啊，老爷，妾身好歹服侍您这么多年，您不能因为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情，偏听偏信，怀疑妾身啊。”
二夫人抹了抹眼泪，神色凄惨。
“您一年才有多少俸禄，您也明白，虽说名下也有几间店铺，但这些年的生意并不好，俱是入不敷出的。”
“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处处都要谨慎，您虽只是五品官员，但京都中每个月的人情往来，以及流水宴席，那样不要花钱。”
“老爷，您莫不是忘了，有段时间，您甚至都借不到钱周转，还是我从娘家拿了贴补，才让府中下人有了月奉。”
二夫人越说越难过，“妾身为苏家做了多少事情，您忘了，妾身不敢居功，但也不能任由大夫人这么折辱妾身啊。”
苏句神情一怔，面色复杂。
顿了顿，看向大夫人。
“帐可查得清楚了，那些钱，确定是从二夫人手中丢失的？还是店铺亏损，都拿去填补了？”
他义正言辞，“你如今新掌事，不急于下定论，先将事情捋清楚，莫要因为私人恩怨，就冤枉人。”
“秋鱼这些年，对苏家是尽心了的。”
大夫人早知道他偏心，没想到他偏得这么离谱。
二夫人就简单几句话，他就枉顾事实，睁只眼闭只眼了。
差点没气得吐血。
更气的还是苏蓉的话。
“大夫人，我知道您对我娘有意见，但捉贼拿赃，凡事都得讲个证据不是？您就拿着个不明所以的账本，空口白牙污蔑我娘，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您毕竟是大夫人呢，难道连半点容人的气量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