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派出去盯梢听雨苑行动的人,乖乖将听到的话都传到苏句和二夫人耳中。
苏句是直接将书案上那盏名贵玉灯给摔了。
二夫人也气得浑身打哆嗦。
“娘,那苏瑾分明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苏蓉火上加油,“您明明管着一大家子,结果她苏瑾的聘礼,居然都被宁清香那贱人拿走了!”
“这分明是挑衅您的权威!”
二夫人哪里能不清楚其中门道,一张脸气得扭曲。
但再气,她能怎么着,只能撕及手的东西了。
“不管她!”
“怎么能不管!”苏蓉咬牙,“娘,那聘礼清单我可是粗略扫了一眼,俱是奇珍异宝,光是金银珠宝,都有六个箱子了,说没个十几万两,都是假的!”
“更别说那些玛瑙玉器,绫罗绸缎香茶,珍奇古玩字画,一国公主的聘礼,都不过如此!”
每说一句,二夫人的眼睛就红了一分。
苏蓉叹息着,“娘,且不说东西拿不回来您威望不足,以后咱们在府上的地位堪忧,就是那么多的财物,您忍心让宁清香独吞?我也快要出嫁了,您总要添点亮眼的嫁妆吧!”
二夫人没忍住,怀里的暖炉,直接砸了个稀巴烂。
“我能不知道吗!”
“你爹都点头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我能说什么!”
这府中最能做主的人是苏句,苏句都默许了苏瑾的行为,她难道还得凑上去讨嫌?
“娘您也别灰心。”
苏蓉眼神闪了闪,“依我看来,父亲还是不怎么喜欢苏瑾的,不然也不会罚她去跪祠堂了。”
“不过是跪祠堂而已。”二夫人哼道,“这苏府不大,规矩可不小,要是你爹真要给她点颜色看,不会单单让她跪祠堂。”
“但跪了,便是给娘一个交代对不对?”
二夫人眼眸一闪,“你是说?”
“爹心里面,还是有娘的。”苏蓉说道,“这是娘的好机会啊。”
二夫人心中一动,撰紧了帕子。
苏蓉见母亲动容,赶忙趁热打铁。
“娘,现在宁清香在苏瑾的调理下,身体是越来越好了,我们可得抓紧时间了。”
“我晓得。”二夫人若有所思。
两人说话间,外头倏忽传来脚步声,而后靠近了房门。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不是说我和夫人在谈事情,没有允许,不得进来吗?”
苏蓉冷脸呵斥,转头看到来人,面色快速一变。
“父亲。”
“这是做什么!”
苏句踩着步子进门,被一屋子的碎片给惊到。
“我苏句一年俸禄不过几百两,你们就这样糟蹋!”
他是在苏瑾那里受了气,不愿去见大夫人冷脸,所以便想到二夫人这温香软玉。
可谁想那样娇柔美貌女子,背地里的生活却是这样?
最惊诧的还不是屋里的碎片,还有坐在床头的妇人。
他眼睛极尖,一眼就认出那满脸疙瘩的女人就是宠妾,视觉上的冲突,让他瞳孔快速一缩。
“你这是怎么回事?”
二夫人这才察觉到自己的真面目竟然暴露出丈夫眼中,吓得赶忙用帕子捂住脸。
“老爷,妾身,妾身……”
二夫人的吞吞吐吐让苏句不悦,苏蓉看得心急,替二夫人解释。
“父亲,娘是因为天气乍寒,感染了病气,过两日便好了。”
“天气乍变,感染风寒?”
苏句眼睛微微眯起来,眼底深处有什么掠过。
“老爷,真没什么事,就是起了些疹子,已经让大夫来瞧了,过两日便好。”
二夫人被丈夫看了囧样,又看见苏句那嫌弃样子,赶忙辩解。
总不能让苏句误以为是感染病。
“那你便好好养病吧!”
苏句说着,不欲多留,一甩袖子便出门去了。
苏蓉看他走的飞快,好像被虎狼追赶一样,想到父亲往日的疼爱,惊诧之余,又有些受伤。
“娘,爹他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哼,男人。”
二夫人冷笑一声,恨恨将帕子一摔。
“本就是喜新厌旧贪慕美色的虚伪生物,如今我这鬼模样,他岂会喜欢!”
摸了摸面上的疙瘩,眼中掠过阴霾。
“何况我现在满脸疙瘩,愚昧的人瞧见了,自是唯恐避之不及!”
苏蓉却是想到另一方面去。
“那母亲这病以后要是不好,爹岂不是再也不会踏进这染香阁?”
二夫人手指霍然抓紧。
“何止是再也不来!”
想到听雨苑的那位,“怕是以后,让宁清香得了宠,府中再无我们母女容身之处!”
毕竟这些年她是怎么对待大夫人的,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她从不信这世上有那么宽宏大量不计前仇的女人!
“不能这样下去。”
苏蓉面色暗沉,抿了抿唇,“娘,你放心,我会给你解决的!”
苏瑾还是被府上的老嬷嬷关进了祠堂。
到底还是要住在苏府,跟苏句杠一杠没什么,真闹大了,传出去对她也没好处。
她不考虑自己,总不能不考虑大夫人和苏玉。
不过,关在祠堂可以,老老实实跪着反思,那是不可能的。
苏瑾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取出异空间里的人体脉络图和药书,开始琢磨起来。
偌大的苏府,夜晚时候看着平静,事情也多。
老鼠在祠堂乱窜,苏瑾嫌吵,拿着祠堂里的扫把拍了好几下,顿时清静多了。
她也不介意环境的简陋,就着油灯,继续翻看书上的内容。
祠堂的窗口处,似乎被风刮了一下,有什么东西掉落下来。
苏瑾素来敏锐,听得声响抬眼望去,却似乎看到一片仓皇消失的衣角。
衣角?
仓皇?
这祠堂里没有人看押,毕竟孤冷偏僻,还是大晚上,那些下人觉得她一个“弱女子”呆在这里只有被吓破胆的份儿,放心得紧。
可现在,有人在盯梢?
心念转动,试探着抛出一句话。
“别躲了,我见着你了。”
既然不是为难她的下人,总该是别有用心的。
那人胆子不大,她一诈就诈出来了。
苏瑾只觉得窗子那里一掀,便有人跳了进来。
银白色的面具,流畅的腰线,端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那双清冷的目光中,仿佛盛了一晚的月色,甚是醉人。
这般打扮,这般身姿,苏瑾不用琢磨,就能想起来是谁。
抬眼,笑盈盈看着他:“是你。”
宇文诺知她认出自己,也没掩饰,朝她走过来。
“不是好好的苏府六小姐么,怎熬到跪祠堂的地步了?”
虽然人在祠堂,并没有跪。
但三更半夜一个女人呆在这据说会闹灵的地方,也能看得出来她处境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