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自然是郁闷的。
苏句的俸禄并不低,每年能有两百两的俸禄,有米面绸缎等物,还分有上百亩的田地,当了这么多年官,说起来不算穷,没想到抠成这样子。
她不就是白天从他手中抠出五百两银子么,至于晚上就惦记了?
不对,或许他惦记的不是她手中的五百两银子,而是她的聘礼。
想到这里,更鄙视了。
她似笑非笑:“父亲,您怕是还没弄清楚状况吧,我院子里的那些聘礼,不是我的,而是来自齐王府,听说期望脾气不太好,您是打算动他逆鳞?”
苏句被她踩在脚下,气得脸都青了。
“谁要动你聘礼了!”
他哼唧着,“老夫有天有地有店铺,一年收成也有上千两银子,能缺你那点钱!”
他是老了,还没糊涂,为官多年,哪里能不清楚这聘礼其中要害?
他本来就不愿意女儿嫁给齐王,省得给自己招来了祸事,巴不得退婚呢,岂会去动那聘礼。
咦,不是为了聘礼?
苏瑾这就奇了:“你既然不贪我的财物,大半夜闯入听雨苑做什么?”
不请自来,偷偷摸摸,非奸即盗。
即使误会,她踹他照样理不亏。
“我……”
苏句噎了一下,对上她你冷厉的眼神,还是吞吞吐吐开了口。
“自是去探望你们母女三人。”
“你是苏府的主人,去哪里需要偷偷摸摸的?”苏瑾不吃这一套。
她早年就没有父爱,现在拿父爱来跟她秀,是秀不起来的。
“还不是因为你这逆女!”
说到这个苏句也来气,“一见老夫就嘴刀舌剑,恨不得将老夫拒之千里,老夫能来听雨苑吗!”
她还不得拿了扫把将他扫出去!
尽管他是她爹,但他就是相信这种事情她做的出来。
“那不是你这个做父亲的不厚道?”
跟苏句理论,苏瑾是不会嘴亏的,居高临下睨他一眼。
“这么多年,你对我们母女三人有过关心照顾吗?自生自灭都不肯,恨不得把我们踩入泥潭,你叫我们如何认你?”
想到昨日苏句对太子那边的人以及欧阳诺等人说的诋毁她名誉的话,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这是见鬼的父亲,简直分分钟化身魔鬼,将自己儿女啃得血肉不存。
“老夫那也是为了你好。”
苏句狡辩,“你还年轻,朝堂形势不清楚,齐王手拥重兵,又颇受陛下忌惮,说不得哪天一言不合就遭殃,你嫁过去,只会连累我们苏府,甚至连你自己都死无葬身之地。”
“呸,当我傻啊。”
她都多大人了,还分不清局势。
看不起她就看不起,还满口仁义道德,哄小孩呢。
“看在你是我父亲的份上,今天我就不打你了。”
她抿了抿唇,目光清冷幽邃,“但是我稍会儿会去清点库房,若是少了任何东西,定会报予齐王府!”
苏句:“……”
对这个还没嫁出去就胳膊往外拐的女儿没撤了。
他心头憋屈,这个盗窃之名,还洗不清了不成?
他哼了一声,“苏瑾,你得记着你是苏府的人!”
“很快就不是了。”苏瑾收回脚。
苏句狼狈从地上爬起来,怒目而视。
“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苏府?苏府哪里亏待你了?”
“这话你不摸着良心问?”苏瑾嗤了一声,“这么多年以来,我和玉儿还有娘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没有数?宠妾灭妻,还让她们骑到头上来作威作福,我们没被你折腾死已是万幸,你有脸说亏待?”
分明是苏府,哪里都亏待了她们好么!
苏句哑了哑,而后说道:“这是我的东西,我想给谁就给谁!”
去他的直男癌,滚蛋吧。
苏瑾忍住再踹他一脚的冲动。
“所以你这老东西,谁爱认谁认,没心没肺的,当谁都巴结你不成!”
实在郁愤得厉害,转身就回去了。
眼不见为净。
她这原身到底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居然遇到这么极品的父亲。
只是她都愿意回避了,那老不死的苏句,还依然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苏瑾察觉了,在院门口停了下来,眯着眼睛。
“老东西,这是听雨苑,我们娘三的地盘,你来做什么?”
听得苏瑾的称呼,苏句差点没背过气去。
他瞪圆了眼睛,气呼呼开口:“我是你爹,这是我家,里面是我妻女,你说我来做什么!”
要说先前苏瑾先入为主脑子转不过来,这会儿就回味出来了。
她冷笑着:“所以你是冲着我娘来的?”
这老不死的眼见她娘长得漂亮了,就动了心,白天遭到拒绝,晚上就偷偷摸摸地来?
他还能更不要脸一点吗!
苏句被她戳破意图,老脸在夜色中微不可见一红。
“什么叫冲着你娘来,她是我妻子,我来她院子有问题!”
“当然有问题,你的妻子,不早就被你害死了吗?”
苏瑾毫不客气开怼,“若我没记错的话,我刚府里时候,我娘积劳成疾,重病缠身,甚至于听雨苑杂草成堆,衣食落魄,连个伺候的下人都没有,分明是要我娘自生自灭了——那时候,你怎么就没想着是你妻子?”
她撕开他老脸。
“苏句,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总得给自己留点遮羞布,你自己就没摸过良心长什么模样吗?还记得当初是怎么拐了我娘跟你私奔,害得她失去亲人跟你居无定所,又是怎样山盟海誓骗了她的嫁妆供你上京赶考获得共鸣?”
“就算你不念夫妻情分,好歹这恩情是有的吧,喜新厌旧不说,还忘恩负义,抛弃妻女,你算个什么丈夫,算个什么父亲。原本你做的绝,我们也睁只眼闭只眼了,现在你自己却凑上来?”
“你怎么就那么能,不上天跟太阳肩并肩,你的脸皮比京都的城墙还厚了你知道吗!”
苏句默默听着她的唾骂,一张脸在暮色中几度变幻。
苏瑾懒得分析他心情,这个渣爹,要不是顾及古代讲究孝道,说不得当场就拿扫把扫出去了。
垃圾玩意儿!
“自己走!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
她意味深长,“举头三尺有神明,苏句,做人莫要太过了!”
苏句不答,却要跟着她进入院子里。
苏瑾横眉冷竖:“你这是彻底不要脸了?”
非得逼她动手吧?
苏句自是看到了她撸起袖子蠢蠢欲动的架势,咽了咽口水,腆着一张老脸。
“苏瑾,这是我家!”
他声明,“我哪里去不得!”
“哼,是你家?”苏瑾瞟他一眼,轻蔑开口,“当初没有我娘,你哪来的家,如今家产都被你和小妾给霸占了,我娘就自己住个院子,你也宣告主权?你的东西不是我娘的?”
苏句一噎:“院子是我的,你娘也是我的!”
这死不要脸的玩意!
苏瑾默了默:“明天我就和母亲妹妹搬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