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有些头疼。
顿了顿，说道：“还是先想想怎么对付这些灾民吧。”
既然不能舍弃，那就只能救治了。
只是说救容易，皇帝没给实际上的助力，那么多灾民，得耗费多少心思。
没钱，是当下最要紧的问题。
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一旦做不到，欧阳诺就得承受皇帝的怒火。
欧阳诺见她神色担忧，淡淡一笑，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别担心，你还有我。”
正因为有他，她才担心。
外头那些灾民生死如何，说实话，她还真没有怎样纠结。
尽人事，听天命，能做的她都已经做了，并不觉得有亏。
但欧阳诺却掉进了被人挖好的坑。
如果这帮灾民不解决，或者解决不好，一大桶屎就会扣在欧阳诺头上，那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欧阳诺负手而立，“羊毛出自羊身上。”
“啊？”
苏瑾有些不明所以。
欧阳诺莞尔，眼中有什么闪过，“既然贪污了朝廷的银子，那就从他们手中将银子收回来好了。”
苏瑾听得这话，嘴角一抽。
“那些贪官污吏暴虐起来，比暴民可怕多了。”
他以为是小孩子过家家，眨眼就能完成？
贫民再怒，也就一身蛮力，所谓的伤害力都是靠数量堆积起来，有勇无谋，不成大患，然贪官污吏手中掌握的，可是个实权和能力。
有钱能使鬼推磨，买得起兵马粮草，也买得起谋士门客，一个尚且难缠，多数贪官齐齐暴走，那还得了？
不然的话，皇帝为什么这些年都不整治贪官污吏？
奸臣猖狂，他眼睛又不瞎。
皇帝都尚且忌惮的事情，让欧阳诺去做，能讨得了什么好？
不但没什么实质性的好处，还会得罪人。
不过欧阳诺说的也没错，羊毛出自羊身上。
贪官污吏吃了那些银子，只能让他们吐出来。
只是叫他们吐出这笔银子，可能比登天还难。
苏瑾抿了抿唇，想起古今中外的一些相似例子，良久对欧阳诺开口。
“或许可以去求一道圣意。”
欧阳诺摇头，“父皇不会同意，底下的事情他并非一无所知，以前能睁只眼睛闭只眼睛，现在也会躲着不管。”
要是皇帝有那个魄力，哪里还用等到现在让欧阳诺去当出头鸟替罪羊？
苏瑾笑了笑，眼眸微微眯起，“我可没有说让皇帝明着管。”
唇角勾了勾，“毕竟是天子，一言一行皆叫底下臣子百般揣度，若是陛下宫里能传达出来要整治贪官污吏的意思……”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下去，欧阳诺却是领会到了。
“奸臣素会揣摩圣意，有那个意思，哪怕捕风捉影，亦可事半功倍。”
苏瑾很满意欧阳诺的反应。
“给出一个名单，承诺捐款做善事的，若是曾犯下些错事，可将功抵过。纸包不住火，罪恶总有暴露一天，有这么一层底子在，日后陛下就算发现了什么，论罪时候，也会酌情降低一些惩罚。”
欧阳诺茅塞顿开，眼中带着赞许。
“若是能找出他们犯罪实锤，更是锦上添花。”
……锦上添花她是不敢想了，但必要的戏，得演一演。
不过欧阳诺忽然提到这事，难不成？
苏瑾眨了眨眼睛，有些发毛看着他。
“别告诉我，你已经掌握了他们的罪证？”
欧阳诺低笑一声，将她拉入怀中。
“你夫君没有你所想象中的无能。”
这不是无能不无能的问题好伐？
不过欧阳诺有这本事，着实叫她刮目相看。
意味深长勾唇：“我还当你是怎样一个受气包，见你受苦还处处维护你，原来是我自己想多了。”
人家欧阳诺根本不需要保护。
都说信息才是王道，一个掌握了那么多信息渠道的男人，怎可能是弱者？
“并非想多。”
欧阳诺含笑看着她，“这偌大的京城里，见不得我好的人，也多如是，若是没有一些手段，早就被啃得尸骨无存了。”
顿了顿，“其实我是很弱的。”
迎着她的目光，他腆着笑脸说道，“你还是可以处处维护我。”
苏瑾：“……”
当她是傻子吗？
是多无聊才做这种事情？
摆摆手，凑近他耳边，小声问道：“你这些暗桩，能够解决这些事情吗？
欧阳诺颔首，“足矣。”
文武百官，有那么多人，他全都掌握了他们的把柄？
表面上看来，是欧阳诺厉害。
实际上，细思极恐。
苏瑾纠结了少许，目光狐疑打量他：“欧阳诺，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造反？”
不然他捏着那么多官员把柄做什么？
欧阳诺眼眸暗了一瞬，而后勾唇：“现在不想。”
苏瑾默了默。
现在不想。
划重点。
只是现在。
那么过去，他是曾经有过那样念头的。
苏瑾看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欧阳诺笑了笑，眼底深处有什么掠过。
“诸多事情，身不由己，我若是不给自己一些底气，怕是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顿了顿，深深看她一眼。
“你不是曾很好奇为什么父皇对我，丝毫不念及父子亲情？”
苏瑾一噎。
她是真挺好奇的。
难道仅是区区灾星的名头，就能让一个父亲对自己的孩子避之如蝎？
这种事情不是没有，比如她的便宜老爹苏句。
但这种事情出现在皇家，还是有些玄幻。
真的那么巧？
沉吟间，瞧见欧阳诺自嘲一笑。
“当年，我并没有造反。”
“父皇查清楚真相之后，还不依不饶想要处置我，并非没有缘由。”
“我的实力，已经达到他不得不忌惮的地步了。”
欧阳诺嘲弄开口，“我一天不放下兵权，他一天就不会安心，如此这般，必然不会有我好日子过！”
苏瑾默了默，这种事情不好说，其中弯弯绕绕，实在一言难尽。
自古皇家多忌惮，欧阳诺手握重兵，皇帝对欧阳诺忌惮自是正常的。
但是……
“你的能力不也挺好，为什么不干脆让你做太子？你也是皇帝的亲儿子啊！”
这话欧阳诺不用回，她也知道原因。
皇位是皇帝的，他爱给谁给谁，若是有心想要争取，他反而不乐意了。
“你曾说过，太子抢了你的太子之位。”
苏瑾眼眸闪动，“故而，你父皇曾经是想给你储君之位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