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
她和燕泽砚，本就不应该再次见面。
只是命运令他们重逢。
现在，也到了离别的时候了。
*
这个晚上，唐蝶如常的进书房看课本，做习题。
睡觉的时候，燕泽砚习惯性的抱着她。
他很快就睡着了，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唐蝶难得有些失眠，在男人怀里，睁着眼看着他英俊的轮廓。
闭着眼睛的时候，能看到他右眼上有一小片白色的伤疤。
他的睫毛很浓密，在月光下如同细密的扇子。
鼻梁高挺，唇线清晰，下颚角的转折很有男人味。
唐蝶伸出手，摸了摸他眼皮上的伤痕，又摸了摸他手腕上的刀疤。
他曾经很爱她。
他曾经打算跟她一起死的。
唐蝶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抱住他，趴在他的胸膛上，睁着眼睛，看着虚空。
燕泽砚。
我爱你。
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
燕太太明显昨天晚上是失眠了。
唐蝶和燕泽砚坐在一起吃早饭，吃了一半，燕太太才摇摇摆摆，打着哈欠走下来。
她精神不济，一张保养得当的小脸挂着黑眼圈，惹得燕泽砚忍不住开口：“妈，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
困成这样，做贼去了吧？
“我能干什么？还不是睡不着……”燕太太看了一眼坐在燕泽砚对面平静如常，吃着早餐的唐蝶，抿了抿唇，道，“你们等下一起去医院看以云？我和你们一起去？”
唐蝶动作一顿，看了燕太太一眼。
燕泽砚蹙了蹙眉心，“你去做什么？”
“我好几天没去看看以云了，刚好和你们搭个顺风车。”
燕太太理直气壮。
燕泽砚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也没拒绝：“你过去跟她母亲说说话吧，司阿姨心情不太好。”
“我知道。”燕太太点了点头。
燕泽砚嘱咐完，也没有再说什么。
等吃完早餐，燕泽砚起来去医院看司以云，唐蝶走过来，搭上燕泽砚的手臂，笑着道：“我陪你一起去。”
“……”燕泽砚看了一眼自己被唐蝶牵住的手，又看了一眼唐蝶的笑脸。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直觉，他总觉得唐蝶去医院要出什么事。
“你还是……”他下意识想拒绝。
“我有话想对司小姐说。”唐蝶轻声道。
燕泽砚顿了顿，语气平常：“你有什么话，我替你转交就行了。”
“我得亲自跟司小姐说。”她看着他笑，“很重要的，你说就没意义了。”
“唐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燕泽砚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逐渐沉了几分。
唐蝶摇头：“没有。”
“你最好没有。”他声音低低的暗示。
一旁在佣人伺候下换衣服的燕太太，听得牙疼。
她忍不住看向笑容温淡的唐蝶，她还是那么素雅柔和，端庄而有气质，平静的看不出任何端倪。
她的心理素质，可真是太好了，她以前真的是看错她了。
即使燕泽砚没那么同意，唐蝶还是坐上了陪他去医院的车。
司机在开车，燕泽砚坐在车里，拿着平板，紧急的处理着一些昨天没来得及看的邮件。
唐蝶坐在他旁边，看着男人专注的眉眼，有些微微的晃神：今天以后，他会如何对待她呢？
这双温柔注视着她的眼睛，今后看她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
唐蝶缓缓转过头，看向车窗倒映出来的自己的脸。
她已经能很好地隐藏自己的情绪了，只是此刻，想到要和燕泽砚分别，依旧难掩几分失落。
这次的分别，或许就是永别了吧。
*
司家人对唐蝶的到来，明显不太欢迎。
燕泽砚虽然不知道唐蝶要对司以云说什么话，但是在司家人面前，却很护着她。
把她掩在身后。
“泽砚，你把她带过来……”
司太太眉眼上难掩对唐蝶的敌意，他们到现在还是觉得，是唐蝶的错。
即使警察说，唐蝶是无辜的。
“司太太，”唐蝶从燕泽砚身后走出来，她温和的道，“我今天过来，是有话想跟司小姐说。”
“你有什么话，能对她说的？”司太太看着燕泽砚护着唐蝶的样子，就忍不住来气。
燕泽砚是她选好的女婿，如今司以云发生这种事，已经不能嫁给他了，白白便宜了这个女人。
“能让我进去看看以云小姐吗？”
“不行。”司太太立刻拒绝。
燕泽砚低头看了唐蝶一眼，他眸色有些暗沉，直觉令他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唐蝶今天为什么执意要来见司以云？
“妈。”
不远处，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穿着病服，形销骨立的司以云站在不远处。
她没有什么神采的视线落在唐蝶脸上，“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以云！”
司太太心疼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走过去，搂住她削瘦的肩膀，“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躺着，我不会让她打扰你的！”
司以云看着唐蝶，再次问道：“你想对我说什么？”
唐蝶沉默了几秒，道：“我们先进去吧？在外面被人看热闹也不好。”
司太太不同意，却拗不过司以云，一行人进了屋内。
燕太太也跟进去，看着脸色平静的唐蝶，心里虽然已经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却无端紧张。
她真的要……
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
司以云被自己的母亲搀扶回了床上。
母女两互相说了几句话，司以云抬起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唐蝶。
“唐蝶，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唐蝶看着司以云，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我这几天，其实一直有些良心不安。”
“昨天泽砚回来说，你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做这个选择，但是我心里却不太好受。”
唐蝶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指尖，是一副愧疚心虚的模样。
她把自己想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
“你说的没错，那天我确实看到你了。我怀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没有告诉泽砚，才害得你遭受了这些事情，真的对不起，司小姐。”
……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钟。
燕太太觉得自己心跳都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