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说完,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我确实是薄情之人。”
浊恒一本正经地点头同意,撇嘴道:“确实。”
许是风大,柳怀风的俊脸抽了抽。
沅清便笑着打圆场,“浊恒兄的意思是这三年柳寺正确实是受了不少苦。”顿了顿又道:“小僧本是佛家中人,不懂凡尘中男女情事,但是看柳寺正,年纪轻轻中了状元,却不入朝为官成就大事,而是在大理寺做了这小小的寺正,也定是有诸多心事放不下吧。小僧还是那句话,莫要存留执念。”
柳怀风展颜笑了,“多谢国师开导。”
出了刑部侍郎的府邸,浊恒闷气道:“那柳怀风本就是薄情寡义之人,沅清你不该替我圆话。”
沅清道:“这便是我们人间不同于你们妖的地方了,人情世故总是要懂些的,况且……我觉得这其中或许另有隐情。”
只要看着沅清这张脸,浊恒便发不起来火,于是他准备转移话题了,往四周一看才发现那小宫娥竟是没有跟出来,他挠着脑袋道:“是不是院子太大,她迷路了?”
正在说话间,小宫娥便走了出来,只是步子发飘,眼神迷离,看起来像是喝醉了一般。浊恒不悦地走过去,道:“你怎出来这么晚?”
沅清也走了过来,看了一下小宫娥道:“她……好像很虚弱。”
虚弱?浊恒把这骂起人来拐上九十九道弯都不带喘气的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从鼻子里嗤了一口气。岂料小宫娥还当真是从善如流,沅清刚说完她虚弱,她眼神一飘,纤细的身子便一软就要往沅清身上倒。
“哎哎哎。”浊恒登时拦在了前面,脸对着沅清,背对着小宫娥。不歪不斜,小宫娥恰好倚在了他背上。
“现在怎么办?”浊恒瞪着老虎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沅清。
“那便劳烦浊恒兄背她回去了。”沅清释释然一笑,浊恒顿时感觉任务巨大。
惠妃坠河死的地方便是灵湖,只是这坠湖只是一个说法,还有一个说法是她投湖而死。且算起来时间,也就是一个月前。一个宫中不受宠的妃子死了便是死了,当时自然也是没有引起大的轰动,打捞了尸体,便匆匆给埋了。
回了府中,二人一起吃饭。沅清吃素,浊恒吃肉,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二人的同桌共食。沅清斯斯文文地用竹筷子夹面前的炒小青菜,新鲜芦笋,清蒸小豆角,浊恒便风卷残云般消灭面前的糖醋大鲤鱼,红烧小肘子,三鲜烤黄鸡。末了,沅清放下碗筷,手指从袖中掏出丝帕,擦了擦嘴。浊恒发出一个心满意足的饱嗝,伸了个懒腰。
看着素白纤细的指尖捏着素雅的手帕在薄唇上轻轻擦拭,浊恒顿时促狭心起,托着下巴道:“沅清,我也要擦。”
“哦?”沅清抬头看了看浊恒的满嘴油污,微微皱了眉,下一秒竟是真的伸出手凑向了浊恒。
看着那手离自己越来越近,浊恒喉结动了动,第一次感受到心跳如鼓,妈呀,元尊师父,我怎么这么紧张。某一只老虎已经在心里狂跳八百次。
温柔的冬日阳光洒在沅清侧脸上,他凝住眉毛,一脸认真地为浊恒擦拭。浊恒承认这一刻,自己有点呆。不!是沉浸于美色无法自拔!
结束了,沅清重新把手帕装回了袖子里,道:“浊恒兄怎么看待安平王的案子?”
浊恒回过神,道:“我怀疑是惠妃的死灵心有不甘,在作祟。可是……”他犹豫了一下,“可是我们感受到的湖面只是有一股灵异之气,且非妖非鬼。”
沅清点头,“说得不错,既不是妖,也不是鬼。”想了一下,他猜测道:“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惠妃的死灵已经修成了气候,足以掩盖本身的气味。”
浊恒一乐,“不怕不怕,如果真是那样,也不用担心,有我在呢,什么东西敢来我就帮你收了他。”
被浊恒这样一说,倒是成了自己害怕了。沅清嘴唇抿起一条好看的弧线,恰好有下人来收碗筷,他们便离了座位走出去了。
如果是惠妃死灵,那么她为什么要杀了安平王?还有那一夜,他们在柳怀风身上感受到的同种气息,又是怎么回事?是柳怀风在说谎,还是真的另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