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谧的树林里,雾气浓郁。
有狐狸追着一只兔子往前跑,眼看兔子跑远,狐狸放出一道光束,兔子被困在里面缓缓升空,好一会儿,才又重新落到地上。待光束消失后,兔子行动如常,很快消失在视野里。
那狐狸立了起来,开心地拍了拍前爪:“太好了,太好了,我终于能控制我的灵力了,以后再也不会随便害人了。”
这时,一道金光闪过,女娲从天而降,看着狐狸微微一笑:“狐仙儿,你能有这样的感悟,本宫非常高兴。”
原来,那狐狸便是当初女娲娘娘从冀州外的林子里带回来的那只妖狐。只见它蹦蹦跳跳地来到女娲面前,开心道:“女娲娘娘,你来啦,谢谢你教我这么多,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不会让你失望的。”
女娲点点头:“本宫相信你,现在,本宫就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妖狐点点头:“娘娘尽管吩咐。”
“殷商气数已尽,不日将生灵涂炭,本宫不忍见百姓流离失所、生离死别,特命你前往朝歌,顺应天道,让殷商尽快覆灭,以免伤及太多无辜。”
妖狐有些糊涂了:“女娲娘娘,你不是说杀戮不好吗?为什么要我这么做?是不是故意试探我?我已经知道错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女娲笑着摇摇头:“为使百姓脱离苦难而牺牲少数人不算犯错。”
妖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又摇摇头。
女娲哑然:“你这是什么意思?”
“娘娘要帮百姓,略施仙法就好了,何必要我这个小小的妖狐出手?所以你还是试探我?我不会上当的。”
女娲有些无语:“你想多了,自古仙凡有别,我等仙界不能肆意扰乱凡间秩序,否则必遭天谴。”
“那我是妖,我就可以吗?”
“你也不可以,三界各司其职,你们的法力只能用来帮人,不能用来害人,一旦害人,也会遭到上天相应的惩罚。”
“所以娘娘希望我只凭血肉之躯来完成这件大事吗?”
“孺子可教也,这是你的功德,也是你唯一可以抵消过去杀孽的办法,你愿意吗?”
妖狐想了想:“待在这儿太闷了,我答应她的话,还可以去朝歌玩……”
思及此,她点了点头:“嗯,我愿意。”
“那好,既然你愿意,就要恪守规矩,努力完成任务,不然本宫也保不了你,明白吗?”
“明白!”
妖狐潜伏在一株参天大树之后,看着完成祭拜仪式的帝辛一行人从面前经过。
“不就是覆灭殷商吗?这太容易了,就算不用法力我也可以轻而易举地办到。”
妖狐得意地一笑,念了个咒之后变成一只苍蝇飞到队伍中间,然后迅速化成了一个小太监继续跟着前行。
发现身边骤然多了一个人,有人迟疑地看着他:“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妖狐张口就来:“我是新来的。”
“这次女娲祭的路上有新招太监吗?”
“当然有,不然我从哪里来的?”
“是吗?”说话那人挠挠头,露出疑惑的神情,可见他并没有什么异样,那人便没再说什么,任由他跟着队伍继续前进。
走了一会儿后,车里传来一阵铃铛声。
常德忙叫停了车队,然后帝辛掀开车帘,对着他一阵耳语后,常德点点头:“大王饿了,快传膳。”
很快便有人提了食盒走上前来,妖狐见状,一把夺过食盒:“这么辛苦的事我来吧。”
说着,他上前将食盒递给常德。
常德上车伺候帝辛进膳,妖狐紧随其后。
望着帝辛近在咫尺的脸,妖狐心里一阵激动:“哈哈,这个帝辛就在我面前,我不用法力也能一掌打死他。”
这样想着,他伸手慢慢靠近帝辛,却在触到帝辛的刹那被什么东西猛地弹开了。
帝辛见状一愣:“你干什么?”
妖狐强忍着疼痛跪下求饶:“小臣见到大王太紧张了,有点失态了,大王饶命。”
帝辛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下去吧。”
妖狐下车后,又化作一只苍蝇离开了队伍,方才与他交谈的太监亲眼看着他在自己眼前消失,惊讶得合不拢嘴。可看看周围人一脸平静的样子,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一定是太累了,眼花,一定是。”
等车队走远后,妖狐现出真身,惊魂甫定地拍拍胸口:“怎么会这样?帝辛身上好强的灵力,幸好我躲得快,不然就被他杀了。不行,我得去找女娲娘娘问个清楚!”
妖狐气咻咻闯进女娲宫的时候,女娲娘娘正坐在莲花座中闭目养神。
“女娲娘娘,你骗我。”妖狐十分不满。
女娲睁开眼睛看着她:“本宫何时骗你了?”
“你说那个帝辛气数将尽,可是我才接近他就被他的灵力弹出来了。”
女娲闻言一笑:“你想杀他?”
妖狐点点头:“既然他是祸害的根源,杀了他不是一了百了吗?”
女娲失笑:“你太天真了。一个王朝的覆灭怎么可能是一个君王生死所能决定的?再说了,每个君王都是真命天子,都有灵力护体,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妖狐所能伤害的?”
妖狐瞪大眼睛:“那你还派我去?!”
“我要你用你的智慧去完成这个任务,不是靠法力和蛮力。”
妖狐一脸沮丧:“可是我连靠近他都困难,怎么完成任务?”
“你只有对他动杀机的时候,他的灵力才会反噬。如果你没有动杀机,他就跟常人无异。”
妖狐烦躁地抓了抓耳朵:“又不能动杀机,又不能用法力,这也太难了吧?”
女娲一脸高深莫测:“如果不难,你怎么做功德?怎么修炼呢?”
“女娲娘娘,你这分明是为难我。”
“如果你做不到,就乖乖回女娲宫继续修炼吧,再修炼个一万年,估计就能抵消你的罪孽了。”
妖狐一听大惊:“一万年?不不不,我行的,我行的,我这就去。”
说着,她急匆匆转身离开。
看着她的背影,女娲又嘱咐道:“你记住,以后遇到一切困难你都要自己解决,不能动不动就来女娲宫。如果凡事都要本宫指点,本宫何必多此一举找到你?你的功德又从何修来?”
妖狐离开后,女娲宫的仙女问道:“女娲娘娘,奴婢有一点想不通。”
女娲看向她,她继续道:“这个狐仙儿看起来不怎么聪明,你把如此重任交给她,会不会太草率了?”
“不会。”女娲摇摇头,“她跟帝辛之间有宿世的缘分,有些结只有她去才能打开。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说完,女娲重新闭上了眼睛,开始新一轮的修炼。
却说帝辛用过膳后觉得车内气闷,便叫人牵了马来。
他独自一人策马前行,行至河边时,意外地看到了一名女子在不远处练功。她轻盈的身姿让帝辛想到了年轻时的姜后。于是他悄悄走过去,定定看了许久后,感叹道:“难得佳人,佳人难得呀!”
听到动静,妲己回头,见有人偷窥,大怒:“什么人?竟敢偷看我练功?”
说着,妲己迅速出招,朝着帝辛攻了过去。
帝辛愣了愣,出手迎战。
“姑娘,你的功夫还不到家。”
妲己冷笑:“到不到家等一下就知道了,看招!”
帝辛险险避过:“好狠的招数,你是想把我的眼珠挖出来吗?”
妲己哼了一声:“你偷看人家练功,挖眼珠算便宜你的。”
“我是无意的。”
“那你还跟我打?”妲己瞪眼。
帝辛一笑:“所谓不打不相识,不打怎么认识你这么漂亮的姑娘?”
“无耻!”
妲己又使出一招,却被帝辛避过后反击,自己反而被他擒住。
妲己奋力挣扎,却一动也动不了。
帝辛啧啧道:“你这姑娘,脾气也太不好了,我得想个法子好好教训教训你才是。怎么教训好呢?打一顿屁股怎么样?”
妲己急得大叫:“你敢!我可是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你敢对我无礼,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帝辛愣住了:“苏护的女儿?”
妲己挑眉:“知道怕了吧?那就快放了我。”
帝辛一笑,松开了妲己:“好吧,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放了你。不过,我们的缘分可不止这么简单。”
恢复自由后,妲己白了他一眼,扔下一句“懒得理你”便匆匆离开。
等常德带着一众大臣侍卫寻来时,就见帝辛笑得高深莫测。
“常德,替寡人办一件事……”
妲己匆匆跑回冀州侯府时,苏护正在见客。
看到年轻英俊的公子嘉年坐在堂上时,妲己顿了顿:“爹,家里有客人?”
见她终于回来了,苏护忙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你去哪儿了?找你半天都找不到。”
“我出去练功了。”
苏护瞪眼:“女孩子练什么功?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他将妲己拉到嘉年面前:“这是你林伯伯家的大公子林嘉年,也是你的世兄,快打招呼。”
妲己将嘉年上下打量了一圈:“原来你就是那个想跟我结亲的林嘉年啊?”
原来,苏护跟林嘉年的父亲是多年老友,很早的时候他们就定下了两家的亲事。
嘉年听她说得这么直白,有点尴尬地轻轻一笑:“苏姑娘好。”
冷不防地,妲己忽然出手向他攻去。嘉年一个措手不及,被她打倒在地。
苏护忙扶起嘉年,瞪着妲己:“你干什么?”
妲己无所谓地甩甩手:“你手无缚鸡之力,看来没练过什么武。不如作首诗来听听?”
嘉年又是一愣。
妲己撇撇嘴:“诗也不会作吗?那我来教教你。”说着,她摇头晃脑道:“浪子狂徒,不自量力,欲摘鲜花,先学狗爬,想不挨打,速速回家。”
嘉年被她吓得一哆嗦,猛地爬起来冲着苏护作了个揖:“世伯,我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他仿佛被猛兽追一般落荒而逃。
苏护一边喊嘉年,一边瞪妲己,可嘉年头也不回地就走了。苏护气急,冲着妲己道:“嘉年是个好孩子,你嫁过去会很幸福的,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做父亲的苦衷?”
妲己挑挑眉:“我不喜欢他,怎么可以嫁给他?要嫁你嫁,我不嫁!”
苏护瞪眼:“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不嫁也得嫁。”
“好好好,我嫁我嫁行了吧?不过就不知道他敢不敢娶,下次我给他来点狠的,他如果胆子大的话,我可以考虑一下。”
苏护气得发抖,指着她“你你你”了半天,没等他“你”出个所以然,常德带着人走了进来。
府里的下人率先道:“侯爷,宫里来人了。”
苏护赶紧迎上去:“公公辛苦,不知大王有何吩咐?”
“大王有旨,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兰心蕙质,聪慧过人,特着其入宫陪王伴驾,不得有误,钦此。”
闻言,苏护跟妲己对视了一眼,俱是一脸目瞪口呆。
入夜,妲己偷偷潜到马房,牵了一匹马后蹑手蹑脚往府外走。
“要我进宫去陪伴一个老头子,我才不干呢。”
谁知,她还没走到府门口,就看到苏护带着苏夫人和一干下人站在面前望着她一动不动。
妲己尴尬一笑:“我……我的马没吃饱,我带它去山坡上吃草。”
苏护拦住她:“你真的要走?”
“爹,你看我还这么年轻,还有美好的前途,大王都快四十多岁了,你忍心让我去王宫陪一个糟老头子吗?你就让我走吧,等这阵风过了,我再回来看你们。”
“好,”苏护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你记得每年的今天给我们烧纸钱。”
说完,他和其他人一道拔出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妲己大惊失色。
“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呀?”
“不奉大王旨意等同死罪,你若一走,大王必定派兵攻打冀州,与其到时候整个冀州城被夷为平地,倒不如由我苏家先行以死谢罪,希望大王可以饶恕你抗旨的罪行。”苏护平静地说道。
“这个大王这么残暴?就因为别人不肯顺从他,就要人家的命吗?”
“都怪我把你宠坏了,什么规矩都不懂,自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知道了!父要子亡,子也不得不亡是不是?”妲己不耐地打断他的话,“好吧,既然你们非要我进宫,我就进宫吧,到时候把王宫搅得天翻地覆你们可不要怪我。”
“不行,你把王宫搅得天翻地覆,冀州百姓一样受难。”
“这么说我的一生就这么完了?”
“早让你嫁给嘉年你不嫁,现在一切都晚了。是去是留我跟你娘都不会勉强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说着,苏护带着苏夫人跟所有下人入内而去。
妲己拍了拍身边的马,轻轻地叹了口气。
“马儿啊马儿,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渴望爱情,却得不到爱情;渴望自由,连自由也没了。不过我告诉你,我不会向命运屈服的,我相信总有一天会有幸运降临到我身上的。我进宫了,你好好照顾自己。”
马儿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样,长嘶一声后蹭了蹭她,妲己笑着笑着,一滴眼泪慢慢地溢了出来。
朱雀殿大殿内,武禄坐在案几前抄写文章,黄妃在旁边陪着他。
武禄看向黄妃:“母妃,这个事情该怎么处理?”
黄妃欠身看了看竹简,然后抓起来扔在地上:“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处理国家事务得审时度势,分析事情的本质。你看你都十四岁了,连最基本的国事都处理不了,以后本宫还怎么指望你?”
说着,黄妃难过得落下泪来。
见她伤心,武禄忙出言安慰:“母妃,母妃,你不要生气,儿子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这时,碧川急匆匆地跑进来,看了看武禄后,迟疑道:“娘娘……”
黄妃擦擦眼泪,冲武禄道:“你下去吧。”
武禄点点头,抱着竹简离开。
黄妃看向碧川:“什么事?”
“娘娘,大王在女娲祭途中下旨,让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进宫。”
“什么?”黄妃大惊,“如今本宫和王后斗得两败俱伤,要是来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这后宫还不成了她的天下?”
碧川见状忙宽慰道:“娘娘不要气馁,奴婢有个主意不知道当不当说。”
“你说。”
“年轻貌美的女子自然比您和姜王后更有吸引力,可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并非只有苏妲己一人。”
“你的意思是……”
“大王可以让苏妲己进宫,娘娘您也可以找一个美貌女子进宫来分大王的宠爱。”
黄妃望着碧川,想了想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不得有误!”
一连几天,碧川都在市集上徘徊,周围有名的牙婆都让她问了个遍,可她看着那群普普通通的女奴,很是不想将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带回宫。
“还有别的吗?”碧川犹不死心。
牙婆也很无奈:“姑娘,你都来了好几回了,所有的货你都看过了,再不行可真是没有了。”
“不是不行,就还差点意思。”
“我给她们擦擦干净,你再仔细瞅瞅?”
说着,牙婆拿起一块湿帕子,用力地擦着女奴们的脸。
碧川一边端详,一边不住地摇头。
这时,不远处有音乐响起,一队白衣少女簇拥着一辆花车从远处驶来。
围观的百姓十分兴奋:“快看快看,燕久姑娘游街了。”
“燕久是谁?”碧川饶有兴致地问道。
“燕久你都不知道?”有个男人惊讶地看着她,给她介绍,“她是我们朝歌城的花魁,男人见了她没有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的。”
“哦?”
碧川翘首以待,只见燕久怀抱琵琶,赤脚站在花车上舞蹈,白衣女子们随着她的动作而向四处撒花。
碧川看了看她的脸,皱了皱眉头:“是漂亮,可也没觉得有多倾国倾城啊?”
那男人继续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对于男人来说,女人的美貌固然重要,但摄人心魄的手段更重要。这燕久姑娘或许称不上是绝色,但是只要你跟她接触过一次,肯定忘不了她。”
“是吗?”
碧川望着燕久,计上心来。
次日,碧川带着一身宫女服的燕久来到黄妃面前。
黄妃上下打量了燕久一番,看着碧川冷笑出声:“这就是你寻访多日找来的人间尤物?本宫看不怎么样啊。”
碧川慌忙跪下来:“奴婢该死。”
燕久却定定望着黄妃:“敢问娘娘,你想找人间尤物是何目的?如果是为了征服男人的话,我相信没有人比我更在行的。”
黄妃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冷哼道:“拿什么来证明?”
燕久轻轻一笑,慢慢地走到黄妃身后,伸手握住了她的肩头。
“宫里舒展筋骨的人多了,这可不算什么本事。”
燕久神秘一笑:“娘娘要试过才知道。”
说完,她开始捏黄妃的肩膀,一边捏还一边轻轻地哼起了歌。
黄妃十分惬意地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是什么东西?”
燕久的声音轻柔而缥缈:“娘娘不用管什么东西,尽管闭上眼睛就是。”
黄妃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恍惚中,黄妃仿佛看到帝辛深情款款地向她走来,然后慢慢亲吻她的唇……
歌声戛然而止,黄妃猛地睁开眼睛,定定望着她。
燕久微微一笑:“娘娘,怎么样?我可以吗?”
黄妃大喜:“果然厉害。来,喝杯茶。本宫告诉你你要做什么。”
“是。”燕久端起茶杯一饮而尽,微笑地看着黄妃。黄妃凑到她耳边,如此这般地嘱托了一番后,燕久了然地点点头,“娘娘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入夜,帝辛心里烦躁不安,姜后、黄妃、云腾的脸不断在他脑海中出现。
他大叫一声坐起身来,突然闻到一阵异香。
“什么东西这么香?”
帝辛准备一探究竟。挥退打算跟来的常德后,他来到龙德殿内院,远远地,就看到燕久坐在月光下,用碾子碾着香料。
帝辛走过去,问道:“你是谁?”
燕久见状,赶紧拜倒行礼:“参见大王。奴婢是新进的宫女燕久。”
“你在做什么?”
“回大王话,奴婢在炼香。”
“炼香?”帝辛拿起香料闻了闻,“你炼的是什么香?为什么寡人从来没有闻过?”
“这是安眠香,专门为了安眠准备的。”
帝辛饶有兴致:“哦?”
“这王宫很大,规矩也大,有些人因为犯错睡不着,有些人因为相思睡不着,还有些人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而睡不着。既然有那么多睡不着的人,倒不如炼点安眠香,看看能不能帮到大家。”
帝辛点点头:“寡人也睡不着。”
“那大王是因为什么睡不着?”
帝辛沉默不语。
燕久随即一笑:“瞧奴婢问的,大王自然是为了国事才睡不着。不知道奴婢有没有这个荣幸为大王炼一炉香呢?”
“好。”
“奴婢斗胆,请大王在这里躺下。”燕久指了指自己的膝盖。
帝辛犹豫了一下后,按照她说的躺下来枕在她的膝盖上。
燕久拿出香料往空中一撒,轻轻地按起了帝辛的头,边按边轻轻哼起了歌。
帝辛紧皱的眉慢慢舒展开,没一会儿,他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常德寻过来时,看到帝辛睡得正好,便没有打扰,转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翌日,帝辛醒来时,看到燕久跪在一边,愣了愣。
“你是昨晚的那个宫女?你叫……”
“奴婢燕久,燕子的燕,长久的久。”
帝辛点点头:“你很好。寡人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你说吧,想要什么奖赏?”
燕久大着胆子道:“奴婢想要陪伴在大王身边做大王的妃子。”
帝辛一愣,随即轻笑出声:“如此看来,昨晚的相遇是有预谋的?”
燕久大方承认:“是。”
“大胆!你就不怕寡人责罚于你吗?”
“大王知道奴婢为什么进宫吗?”
帝辛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燕久继续道:“一年前,奴婢曾经在人群中见过大王一眼,就那么一眼奴婢就跌进去了。从此奴婢什么都不想,就想留在大王的身边。奴婢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走进了这个王宫,所有人都说奴婢傻,像奴婢这么卑微的人怎么可能靠近大王?可是奴婢不死心,终于有一天奴婢进了龙德殿,帮您炼安眠香……”
“故事很动听,只可惜寡人并不喜欢有心机的女人。”
“这不是心机,是真心。如果大王不相信,奴婢可以证明这一点。”
“哦?那寡人倒是要看看你打算怎么证明?”
燕久飞快拔下头上的簪子,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奴婢能见到大王心愿已了,就算死在大王面前此生也无憾了。”
说完,她飞快地刺向自己。帝辛一惊,赶紧冲上去打落了她的簪子。
“不是所有的事都可以用死来解决的,如果你真的爱寡人,那寡人命令你从今往后不得轻易求死。因为在这个世上能够真正全心待寡人的人已经不多了。”
“是,奴婢遵旨。”
“抬起头来,让寡人看看你的脸。”
燕久慢慢抬头。
看到她楚楚可怜的脸时,帝辛轻轻地叹了口气:“罢了,寡人就……成全你吧。”
很快,燕久就成为帝辛的新宠。
这天,帝辛揽着一身华丽的燕久在御花园赏花。黄妃和碧川在一旁的凉亭中远远望着,一动不动。
碧川顿了顿,轻声道:“娘娘,对不起。”
“何出此言?”
“奴婢把燕久招进宫来,原来是想为娘娘分忧的,可是没想到她刚刚获得大王宠爱,就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这一连四五天她都没来过朱雀殿。”
黄妃不甚在意:“女人嘛,初获荣宠的时候都是目中无人,不可一世,当年的姜王后和本宫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不过时过境迁,我们都明白一个道理,没有人会荣宠一生,越是爬得高,跌得就越惨。”
“娘娘,那现在怎么办?”
“没事,很快她就会乖乖听话了。”
果不其然。
燕久刚跟帝辛分开,带着喜儿来亭子里休息,看到黄妃,她愣了愣:“贵妃娘娘也在?这几天大王整天缠着臣妾,也没来得及去朱雀殿拜会,娘娘不会怪臣妾吧?”
“哪会啊?”黄妃体贴地笑笑,“燕妃妹妹初获大王宠爱,难以分身,本宫是理解的。不过本宫想劝燕妃妹妹一件事,陪王伴驾固然重要,但不要太操劳了。你按按脐下三寸,是不是有点疼?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
燕久闻言摁了摁黄妃说的地方,顿时痛得蹲了下来。
“这……这是怎么了?”
黄妃看向碧川:“这满园的春花开得真好,碧川,你带着姐妹们去外面赏赏花,让我们姐俩好好说说话。”
“是。”碧川带着喜儿和其他随侍宫女离开。
黄妃慢慢蹲下来望着燕久:“本宫这个人向来就是不相信人的。比如我养小狗,我先会把它的牙拔了再训练它,免得它咬坏我的东西。还记得你第一天进宫的时候本宫敬你的那杯茶吗?”
燕久恍然大悟:“茶中有毒?”
“妹妹不要这么紧张,不是很严重的毒,只要每个月按时服解药,就跟寻常茶水一样,不会对身体造成任何损伤的。但是要是一个月不服解药,妹妹的花容月貌以及冰肌玉肤可就不一定能保得住了。”
燕久闻言忙匍匐于地,连连磕头。
“贵妃娘娘,对不起,臣妾知道错了,请你再给臣妾一次机会。”
黄妃站起身:“没事,本宫这人最大度,不会计较这些的。本宫只不过想给你提个醒,大王在女娲祭的时候召了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进宫,按礼官们选定的日子,这几天她该来了。你也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迎战了。”
“是。”
“这宫里啊,向来是互相提携才能生存下去,想要一枝独秀很难,以后本宫会把希望都寄托在妹妹身上,希望妹妹也能真心待本宫这个姐姐。这样我们的路才会好走一些,你觉得呢?”
燕久连连点头:“娘娘放心,臣妾一定竭尽全力为娘娘办事,绝不会再有二心。”
望着一脸谨小慎微的燕久,黄妃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
又过了几日,帝辛在龙德殿批阅奏章,燕久在一边碾着香料。
忽然,常德进来回话:“大王,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已经进宫了,请问要怎么安置?”
闻言,帝辛一愣,好像才想起她到底是谁,可燕久却慢慢站起来,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悲伤:“真没想到,这春天竟如此短暂。”
帝辛看向她:“爱妃何出此言?”
“臣妾以为臣妾以真心待大王,大王可以宠爱臣妾久一些,没想到才短短的七日就有人来分宠了。臣妾愚鲁,不擅与人争斗,若新人一来,臣妾必定退避三舍,绝不纠缠,以免大王为难。能与大王有这七日之情,原本已超出臣妾的期望,臣妾很感恩。愿大王与新人甜甜蜜蜜,白头偕老。臣妾告退。”
说完,燕久行了个礼就往外走去。
帝辛急道:“爱妃留步。”
燕久站住,唇边偷偷噙起了一丝志得意满的笑容。
随后,帝辛看向常德:“传寡人旨意,将冀州侯苏护之女苏妲己与新进宫的宫女一起送往鹿台服役,没有寡人的允许,不得进入内宫。”
“是。”
常德离开后,帝辛上前握住燕久的肩膀:“这下开心了吧?”
“臣妾这是阻碍了别人的前途,传出去不知道又有些什么难听的话说臣妾了。”
“你在意这个吗?”
“不在意,臣妾只在意大王一人。”说着,燕久踮起脚飞快地亲了帝辛一下。
望着她柔弱的样子,帝辛轻轻地笑了。
翌日一早,负责管束宫女的姑姑带着妲己和其他宫女们往鹿台走去。
妲己边走边四下乱看:“哇,这里真是好雄伟啊。”
其他宫女也跟着附和:“没想到王宫是这个样子。”
“是啊是啊,太漂亮了。”
姑姑回头警告她们:“王宫重地,不许交头接耳。”
顿时,这群女孩子安静下来。
途中,姬考和武庚带着太监们与她们擦肩而过,姬考看到妲己,愣住了。与此同时,妲己也看到了姬考。
“他怎么也在这儿?”
这样想着,她的脚步慢了下来,随即阻了其他宫女的路。姑姑不满道:“你们干什么?发什么呆啊?看到王子殿下还不快退到一边!”
“是!”
妲己偷偷看着姬考,可姬考跟着武庚和太监们从她身边经过时,完全没有看她。
妲己有点失落:“中间那个应该是王子吧?他难道是太监?不对啊,他也没穿太监的衣服,要么是个大臣?”
姬考一行渐行渐远,妲己望着姬考的背影,呆呆地出神。
姑姑轻轻推了她一把:“你看什么看?快跟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妲己吐了吐舌头,飞快地跟了上去。
等到了鹿台,妲己和宫女们站成一排。
姑姑负手而立,来回打量她们。
“我告诉你们,宫里可不比外面,什么事情都由着你们的性子来,宫女最讲究的是规矩,守住了规矩才能守住小命,不守规矩挨鞭子事小,打死也是常有的事。今天你们初入宫门,我就费心教你们一句,凡事多看、多想、多问,少嚼舌根,记得带着耳朵和眼睛,别带着嘴,这对你们有好处,明白吗?”
众人点点头:“明白了。”
然后一个如花似玉的宫女问道:“姑姑,那么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大王?”
姑姑笑了:“我进宫已经四十年了,还没见过大王,你着什么急啊?”
另一个宫女咋舌:“四十年?可是我们进宫来不是陪王伴驾的吗?”
姑姑呸了一声:“你想得美,如果所有宫女都能陪王伴驾,大王还忙得过来吗?这是鹿台,还不属于内宫的范畴,你们干得好呢,或许还有机会被赐给哪个官员做小妾,要是干得不好就得一辈子待在宫里。明白吗?”
妲己松了口气,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还好还好,我不用做妃子了,不用陪那个老头了。”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姑姑提高声音喊道:“肃静,肃静!如果你们再敢这么不正经,我可是要罚你们板子了。”
看到她们安静下来,姑姑继续道:“好了,从今天起,你们就好好学学规矩,等学会了规矩就该派你们干活了。以后的生死荣辱就看个人的造化了,明白吗?”
“是!”
等她们安顿好后,姑姑开始分配工作。
“你们几个去给宫里的侍卫送午膳,你们几个去给前面的太监送。妲己,你为人仔细,东宫这边的就由你负责了。”
“是。”
领到任务后,众人捧着食盒四下散开。
妲己一边默念姑姑跟她说过的去东宫的路线,一边低着头往前走。突然,不知从哪儿窜出来几个太监将她撞倒在地,食盒也被打翻了,饭菜洒了一地。
妲己愣了愣,皱起了眉头:“喂,你们几个冒失鬼干什么?赶着去投胎啊?好好的饭菜都浪费了。”
可那几个人并没有理会她,妲己起身理好衣服,然后蹲下来仔细收拾地上的饭菜。
“宫女弄坏主子的饭菜是死罪。”
蓦地,姬考走过来在她身后说道。
妲己一顿,回头看着他,道:“不会吧?”
“姑姑没教过你们宫里的规矩吗?”
妲己害怕得快要哭出来了。
“有说过,可是没说那么详细……可是刚刚明明不是我的错……”
“我知道,但是宫里管事的人不会这么认为的。”
“那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
姬考慢慢地走到她面前,取过她的食盒:“只有一个办法,就说这饭菜是我打翻的。”
“那怎么行?你不会被处死吗?”
“我又不是主子,我当然也会死。”
“那你还……”
“没办法,你我必须要死一个,我死总好过你死。”
听他这么说,妲己更慌了:“不要不要,我不要你为我死,我不要。”
一时间,食盒在两人手里被抢来抢去。
姬考拦住她,说:“既然我都要为你死了,你可不可以满足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亲我一下。”
妲己愣住了,顿了顿,还没等她靠近姬考,有宫人经过,冲着姬考行礼:“见过姬考公子。”
姬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走走走,赶紧走!”
妲己怒视着他:“你是个公子?”
“是啊。”
“你洒了饭菜不会死?”
“好像是。”
“你耍我?”
“可惜没耍成。”
看着他笑眯眯的样子,妲己生气地一把推开他,飞快地跑了。
姬考望着她小鹿一样的背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从女娲宫出来后,妖狐一直在寻找进宫并获得帝辛宠幸的机会。有时候,她自己都会被那些无厘头的主意逗得哈哈大笑。
“这么看来,任务其实挺简单的啊,不过万事开头难,我要怎么接近大王呢?”
见她一直这么嘻嘻哈哈地傻笑着,酒楼的小二看不下去了,上前推了她一把:“客官,客官,请问你要点些什么?”
妖狐不假思索道:“鸡。”
小二翻了个白眼:“你每顿都吃鸡不厌吗?”
“不厌。”
“好吧,我去给你拿鸡。”
小二转身要走,妖狐一把拉住他:“我问你哦,怎么样才能接近大王然后成为大臣?”
小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她:“大臣都是世袭或者从贵族中选取,平民百姓不可能做大臣。”
“啊?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想接近大王的话基本上是没可能的?”
“那也不是。”
妖狐眼睛一亮:“你快说,还有什么办法?”
“王宫里每年都有一次招收太监、宫女的机会,要是能选上就能见到大王了。”
妖狐点点头:“懂了。”
小二打量了她一眼:“姑娘,你想进宫吗?可是今年的宫女已经选过了。”
“那太监呢?”
“太监还没有,不过你是女的,做不了太监吧?”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女的了?”妖狐冲他眨眨眼,“我也可以是男的。”
“啊?”小二诧异地看着她,一脸的不相信。
妖狐有些不耐烦:“废什么话呀?快去准备鸡吧,我饿死啦!”
她一把将小二推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吃饱喝足后,妖狐来到宫里的净身房,混在人群中不断地窥探着。
看着那些人哆哆嗦嗦地进去又更加哆哆嗦嗦地出来,妖狐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淡。她低头看看自己,暗自思忖:“糟糕,我虽然可以变成男人,但是那关键的东西没有怎么办?”
她四下看着,发现有人提着一篮鸡蛋来贿赂阉割师,于是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轮到她时,她迅速脱下裤子躺了下来。阉割师手起刀落,妖狐一点反应也没有。
阉割师很是惊讶:“你……你不痛吗?”
“好了吗?”
“好了。”
“那我进去了。”说着,妖狐提起裤子飞快地往里走去。
等她离开后,阉割师看着自己手中两枚碎掉的鸡蛋,有些摸不着头脑。
原来,她利用鸡蛋,然后偷偷施了点法术。
想到方才瞥见的阉割师的脸,妖狐忍俊不禁,然后默默道:“我又没有害人,施点小法术不算违规吧?”
妖狐随着被阉割完的新晋太监们进了宫。她东看看西看看,兴奋得不得了。
大太监阿宝看见她这样开心,拍了拍她的肩膀:“喂,你叫什么名字?”
妖狐转头看着他:“我叫小胡。”
“看你这样子好像挺开心的,是真的还是装的?”
“我应该不开心吗?”妖狐歪着头问。
“当太监都是苦命人,不但丢了命根子,还得伺候人,弄不好小命也会随时丢掉,能开心吗?”
“是是是,当然不开心,”妖狐转转眼睛,道,“我是装的,哎呀,我好难过啊,好难过啊。”
边说,她边掐了自己一把,假装哭了起来。
阿宝见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别哭,你别哭,我是宫里的老人,以后我会罩着你的。”
闻言,妖狐一把拉住阿宝。
“公公,请问我们什么时候能见到大王?”
“我们这里是外宫,不是内宫,怎么可能见到大王?”
“啊?那我们永远都见不到大王吗?”
“也不是。”阿宝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我算算啊,以你的级别到进内宫的级别,估计有个四百多级,假如按正常程序升职,三十年,三十年你就能够见大王了。”
“三十年?”妖狐目瞪口呆。
阿宝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三十年很快就过去了,你忍一下就到了。”
妖狐看看阿宝,又看看巍峨的王宫,忍不住大哭起来。
阿宝叹气:“我就知道,哪有人当太监还这么开心的?没事没事没事,抱抱,抱抱……”
入夜,妖狐穿着太监服偷偷地跑出来,看着巍峨的内宫,她心里直嘀咕:“嚇,三十年,谁陪你玩啊?今天我就这么闯进去,然后找个人钻进他的身体,很快就能见到大王了。哎呀,我真是太聪明了,不得不佩服我自己。”
这样想着,她握了握拳头,化成一只苍蝇往内宫飞去。
就在她即将接近内宫之时,忽然宫门口射出一道黄光,将她打回了原地。
妖狐愣了愣,爬起来:“这是什么?怎么那么厉害?我就不信我进不去。”
说罢,她再度变成一只苍蝇往里冲去,却又被弹回来。
这次,她居然倒在地上动都不能动了,就在她心里哀号着“完蛋了”的时候,一双靴子停在她身侧,然后将她轻轻抱起来,慢慢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妖狐幽幽醒来,看到阿宝坐在她床边,愣了愣,然后慌忙爬起来。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刚刚被内宫门口的封印砸伤,不能乱动,得多躺一会儿才是。”
“封印?这是怎么回事?”
阿宝看着她,慢慢地说:“你有所不知,当年殷商建国之时,大王的祖先曾经对天帝有恩,天帝特在内外宫之间的城墙上筑起了一道结界,凡是非人间生物一概不得接近,接近了就会被击回原形。还好,你只是靠近它,没有碰到它,不然恐怕就没命了。”
妖狐闻言用力地拍了拍胸口:“好险,好险!”
忽然,她停了一下,狐疑地看着阿宝:“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因为我跟你一样。”
“你也是狐狸精?”
“不,我是九头雉鸡精。”
“鸡?”妖狐眼睛一亮,随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阿宝站起身退后了一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我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不会想吃了我吧?”
妖狐咽了咽口水:“怎么会呢?我虽然不是什么好妖,但也绝不会忘恩负义,你放心,我一定忍住,忍住。”
阿宝点点头:“其实我们当妖也挺可怜的,山林中太寂寞,想来人间领略一下繁华,可是人间生存不易,不能用法术,竞争又大,若无法出人头地,比当妖还辛苦。我来这儿三十年了,连大王的一根头发丝都没见着过,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你还年轻,还有机会,等上个几十年,说不定真能够青云直上,享尽荣华富贵。”
“不会这么难吧?”
“就是这么难,我劝你以后啊,好好干活,一旦获得总管的赏识,拿到了内宫太监的腰牌,自然就可以轻易进出内宫。在此之前,千万不要靠近,不然连我也救不了你,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妖狐凑到阿宝身边不断地嗅着,“不过你真是太香了,我从来没闻过这么香的鸡。”
阿宝白了她一眼:“看来你应该是没事了,那我走了!”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临出门时,居然还被门槛绊了一下。看着他滑稽的样子,妖狐忍不住笑了。
转眼,妲己已经进宫一个月了。
这天,是发月银的日子。姑姑坐在案几前,案几上放着一个空托盘。
“你们来宫中已经一月有余了,今天发了月钱,知道规矩吧?”姑姑道。
宫女们点点头:“是。”
“那就按规矩来吧。”
随后,宫女们一个个都把自己的月钱放在了姑姑面前的托盘里。有人想偷偷藏一些,也被姑姑一个眼神看去,吓得全上交了,只有妲己,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姑姑看着她:“妲己,你是什么意思?”
妲己道:“姑姑有自己的月钱,这是我们辛苦劳动所得,为什么要给你?”
“为什么?问得好,如果你不想给,可以不给。”
妲己舒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姑姑挥了挥手,其他人鱼贯而出。
姑姑看着妲己,一字一句道:“你还真是很厉害,今天整个鹿台由你来打扫,扫不干净不许吃晚饭。”
妲己环顾了一圈,愣住了。
“鹿台这么大,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打扫得完。”
“那是你的事,不是我的事。”
说完,姑姑欲走,突然姬考闯了进来,跟她撞在了一起。
姬考大叫一声:“呀,姑姑,你把我的玉佩弄碎了,这可是大王赐给我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裂成两半的玉佩在她眼前晃了晃。
姑姑见状大惊,赶紧跪下道:“姬考公子,是奴婢不好,请你饶奴婢一命。”
姬考看了看姑姑,又看了看妲己。
“要我饶你可以,我屋里有很多活没人干,你把这个宫女借我用一用。”
妲己摇头:“我不行,我还要打扫鹿台呢。”
姑姑忙道:“不用了,不用了,鹿台我来打扫,你快去吧。”
姬考趁机偷偷地朝妲己眨了眨眼睛,拉着她飞快往外走去。
等出了门,妲己用力甩开了他的手。
“请问公子有什么活要奴婢干的吗?”
姬考摇摇头:“没有,我怎么舍得让你干活?”
“如果没有我就走了。”
姬考上前拦住她:“你就这么讨厌我呀?”
“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原来你是个公子,怪不得神出鬼没的,亏我还奢望能跟你在一起。想来一定有更好的名媛千金等着你吧?既然我们已经分开了,你就不要再缠我了,我们各过各的吧。”
“你误会我了。”
妲己看着他:“哪里误会了?如果你真喜欢我,真想跟我过一生,当我质问你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我你的身份;当我跟你提出分手的时候,你就应该挽留我。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有多难过?”
说着,妲己落下泪来。
姬考心疼不已:“我的身份的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好。我是太子伴读,也是质子,表面上看来风光荣耀,其实随时都会有性命之忧。甚至连我的自由也是因为我立了功才有的,在这之前我连走出朝歌的资格都没有。”
妲己沉默了。
姬考继续道:“那次你说要跟我分手,我的心好痛,可是我在想,我给不了你幸福,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事的话,我怎么能忍心让你一个人留在这世上承受苦果呢?”
“你这样想很好,那你为什么现在又要来招惹我?”
“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控制不了就可以不顾一切了吗?你有没有想过别人是怎么想的?”
姬考上前一步,定定地望着妲己:“我不管别人,我只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孩,只想拥有一份平凡的爱情。如今我违背了自己的心愿,来到了宫里,背负起了整个苏家、整个冀州,已经很累了,我再也背负不起其他了。”说着,妲己低下了头,“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今日之事谢谢你,再见。”
说完,妲己转身离开。
一连几日,帝辛在早朝的路上都能看到武禄在一旁的御花园里练功。
常德由衷地赞叹:“大王,这二王子的功夫仿佛大有精进。”
帝辛点点头:“确实进步了不少,只是常德,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武禄从来不在这个地方练功,怎么这几天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常德愣住了。
帝辛继续道:“这可是寡人每日早朝的必经之地,看来有心人很多啊。”
常德哑然:“他们不了解大王是最不喜欢被人左右的。”
帝辛朝他笑了笑:“上朝吧,今天寡人要让大家看出好戏。”
常德颔首:“是。”
金銮殿上,大臣们排成两排,焦急地等待着。
这时,帝辛带着武庚走进来。见状,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费仲跟尤浑忙不迭地交头接耳。
“大王怎么把武庚王子带来了?”
“不知道,难道他又要得势了?”
帝辛清了清嗓子:“各位爱卿,之前武庚夺兵符有功,寡人一直没有封赏。原本想让他复位,不过废立太子事关社稷,在跟诸位爱卿商议之前,寡人不想仓促行事,但是寡人决定,从今天开始武庚将继续临朝听政,学习处理朝事。”
大臣们面面相觑,然后应道:“臣等遵旨。”
帝辛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大臣们侃侃而谈,可武庚有些心不在焉。
帝辛轻轻地皱起了眉头:“你这是怎么了?他问你此事该怎么处理?你是怎么想的?”
武庚有些尴尬:“回父王话,儿臣刚刚没有听清,可否让他把话再说一遍?”
帝辛脸一沉,起身冲着武庚说:“随寡人来。”
武庚自知有错,没有分辩便跟着帝辛起身离开。
帝辛将武庚带到先祖殿。
殿内供奉着历代祖先的牌位。帝辛对武庚道:“当着列祖列宗的面,你给寡人跪下!”
武庚依然而作。
帝辛继续道:“你知道寡人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让你重回朝堂吗?你为什么要这么伤寡人的心?”
武庚犹豫了很久,终于开口道:“父王,儿臣不想当大王,也不想处理朝政,请父王放了儿臣吧。”
帝辛顿了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不想?你不愿?你知道多少人想、多少人愿吗?”
“那就请父王给愿意的人吧。”
“放肆!”帝辛瞪视他,“你把王位当什么了?你以为这个位子是谁想坐就可以坐的吗?”
武庚沉默。
帝辛继续道:“你知道什么是为臣之道、为子之道?”
“就是父王说了算。”
“那你说你配当臣子、儿子吗?”
“儿臣……不配。儿臣原先也想好好做,可是怎么也做不好。”
“你这是在跟寡人置气,觉得当初寡人骂你骂错了?”
武庚摇摇头:“不是的,父王说的都对,就是因为父王说的都对,儿臣才会觉得自己做不好。但儿臣努力了,也尽力了。只是事情过了以后,儿臣再仔细想想才发现,这些都不是儿臣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自由,没有压力的自由,希望父王不要再逼儿臣了。”
闻言,帝辛深深地吸了口气。
“好,如果你执意如此,寡人也不再逼你。今晚你就跪在这儿好好想清楚你究竟要不要当这个太子,要不要处理这个朝政?如果到了明天你还是不想,那寡人绝不再勉强。”
说完,他气咻咻离开,留下武庚一人跪在原地一动不动,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是无比坚决。
那天夜里,帝辛梦到了自己的父亲,还有浑身是血的兄长,甚至就连自己的儿子武庚,流下的泪都是血泪。
帝辛惊醒,一旁的燕久见状忙跟着起身:“大王,你怎么了?”
“寡人梦见父王了,他说了很多道理,寡人还梦见庚儿了,他好痛苦好痛苦。”
燕久安抚他:“这只是个梦。”
“不,这不仅仅是梦。燕久你说,王权是多么诱人的东西,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年轻人如此排斥它呢?一定是他太痛苦了,这种痛苦已经盖过了权力能带来的喜悦,一定是!”
“臣妾不懂。”
“也许是寡人错了,寡人真的错了。”说着,帝辛突然起身,飞快地往外走去。
燕久在他身后不住地唤着:“大王,大王,你要去哪里啊?”
可是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帝辛来到先祖殿时,武庚已经歪在地上睡着了。
帝辛见状,脱下披风轻轻盖在他身上。
武庚惊醒,看到帝辛,忙重新跪好:“父王,我……”
“你不必紧张,寡人不是来责备你的。”
武庚暗暗松了一口气:“父王怎么这么晚还没有休息?”
帝辛的目光落在面前那一排牌位上:“你看到这上面的牌位了吗?”
“这都是列祖列宗。”
帝辛点点头。
“他们不仅是亲人,也是敌人,你知道父子、君臣之间的关系有多微妙吗?”
武庚摇摇头。
“儿子对父亲来说是继承者,也是最大的威胁,为了王位,多少父子相残、兄弟反目的戏码屡屡上演。你可能没看见过,可是寡人却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
“儿臣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你没有,但寡人偶尔会有。”
武庚闻言愣住了。
帝辛继续道:“当你被所有人夸赞的时候,当你出色地处理事情的时候,寡人心里忍不住就会失落,觉得自己是不是要被取代了?这是继承人和被继承人的关系。而当你出错时,当你做得不好时,寡人心里又忍不住难受,觉得自己后继无人,这是父亲跟儿子之间的关系。寡人一直在这两者之间不断地纠葛着,困扰了自己,也伤害了你。直到今天寡人才明白,这对你是很不公平的。儿啊,父王想跟你说,父王很需要你,父王希望你能够比父王更出色,把这个国家治理好,至于父王心理的问题父王自己来解决。当然,如果你真的对朝政不感兴趣,那么父王就不再逼你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毕竟人活着,自己开心才最重要。”
“父王……”武庚的心里有些感动。
“好了,寡人想说的就这些了,你回东宫早些歇着吧,这里太冷,待久了会受风寒的。”
武庚点点头,起身行了个礼后往外退去。走到门口,他忽然又回过头来:“父王,其实……儿臣愿意再试试看,希望能够让父王满意。”
帝辛看着他笑笑,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武庚像是变了个人,就连姬考,也被他拉来帮忙处理国事。
邑姜看到姬考甚至比武庚还拼命,有些不解:“他这是怎么了?”
武庚起身将她拉到一边。
“过几天我要跟父王一起上朝处理国事,就把他拉来帮我梳理一下这几年所有的国事,事无巨细,全都写满了。”
“这不正常。”
“可不是?之前我听说冀州侯苏护的女儿苏妲己进宫了,还以为他能够开心一点,结果却是这样的,看来又吵架了。”
邑姜脸上有些鄙夷之色:“这女人可真是厉害,把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难怪书里都说红颜祸水。”
武庚挨近邑姜,微微一笑。
“喂,我有一件事要问你,你可不可以帮我出个主意?”
邑姜只顾盯着姬考,心不在焉地看了他一眼:“你说。”
“假如,”武庚强调,“我是说假如,我喜欢一个姑娘的话,我应该怎么开口跟她表白啊?”
邑姜不动也不说话。
武庚推了她一把:“我问你呢。”
邑姜却答非所问:“哎,你说这苏妲己到底有什么魅力啊?为什么她可以让姬考这么喜欢她?不行,改天我得好好会会她。你帮我打听一下她被分在哪个宫?”
“我就奇怪了,你怎么对他们的事这么感兴趣?”
邑姜白了他一眼:“姬考是我们的好兄弟吗?”
武庚点点头。
“那他被坏女人勾引,我们可以不管吗?”
武庚摇摇头。
“这不结了?”
“那你怎么能断定苏妲己是坏女人?”武庚很好奇。
“我就是断定了,怎么了?啊,案几上的点心好像凉了,我去热一下。”
说着,她上前拿起点心离开。
武庚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直嘀咕:“怎么她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啊……”
没过多久,蜀国绮梦公主一行来访。
表面上是来参观访问,实际上,蜀国想跟商联姻,以巩固自己的势力。只是这联姻的对象,却要好好考虑了。
帝辛却假装不知,带着武庚一道迎接他们的到来。
虽然之后的交谈宾主尽欢,可谈到核心问题——联姻——时,却出了不小的麻烦。
听闻绮梦公主是一员女将,帝辛很是欣赏,绮梦公主却谦虚道:“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自从受了伤之后就没再碰刀剑了,现在一心只学女红和处理国事,希望能对未来的夫君有所助益。”
帝辛哈哈大笑。
“公主有如此远见真是难能可贵,不知公主可曾婚配?”
绮梦扬了扬头:“我王兄说这天下虽大,配得上绮梦的人却屈指可数,遂一直未曾婚配。不过绮梦认为,实是王兄过虑了。其实绮梦也没什么要求,只求两情相悦、长相厮守也就够了。”
帝辛点点头:“两情相悦、长相厮守确实是人间最美妙的事。其实我大商也有很多优秀的男儿,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能与公主结为姻亲?就比如寡人这个儿子武庚,年方二十,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只是不知公主是否中意?”
绮梦偷偷地看了帝辛身边的武庚一眼,微红了脸:“绮梦哪高攀得起?”
此时,比干出列,赞道:“蜀国公主和我大商的王子,这简直就是天作之合。大王,这个媒人老臣请旨了。”
费仲也趁机附和道:“是啊是啊,王子也到了适婚的年龄,如果能配上公主,真是一段佳话。”
尤浑亦不甘示弱:“如此一来,两国的友好就更进一步了,恭喜大王、贺喜大王。”
帝辛似笑非笑:“公主还没点头呢,你们在这里七嘴八舌的做什么?”
比干看向绮梦:“公主,不知你意下如何?”
绮梦想了想:“这个嘛,入乡随俗,我听大王的。”
武庚越听脸色越难看,终于,他猛地站了起来。
“父王,儿臣有点不舒服,先告退了。”
武庚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帝辛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很快,他恢复常态,道:“瞧瞧,他脸皮薄,还害臊了。”
众大臣配合地笑了两声,而绮梦,望着武庚远去的身影,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之后,帝辛把招待绮梦的工作完全交给了武庚。
武庚无奈,约了绮梦来东宫,一本正经地说:“公主,我约你来是想告诉你一些实话。”
绮梦点头:“愿闻其详。”
武庚慢慢地凑近她,道:“其实,我身体不太好,巫人说我可能活不了很久。”
绮梦波澜不惊:“那可得多注意才是。”
“可不是嘛,所以我怎么敢耽误公主的一生呢?”
绮梦笑笑:“两个人在一起不在乎时间长短,只在乎感觉,我对你的感觉很好,我不介意。”
武庚被噎了一下,继续道:“不止这个,我睡觉还打呼噜,喜欢打人,从前有个小太监给我守夜,差点被我打死了。”
“我……我还不爱洗澡,所有人在我经过的地方都退避三舍。”
绮梦凑到他面前,轻轻一笑:“正好,我鼻子不灵,什么味道都闻不到,咱俩是绝配。”
武庚无奈,急得抓耳挠腮。绮梦见状摇摇头,觉得他有些可爱:“其实殿下根本不用编那么多话来诓我,给我三个字就行了。”
“哪三个字?”
“不喜欢。”
武庚一囧:“这……对不起!”
绮梦笑着摇摇头:“这有什么对不起的?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不明白你们中原人怎么想的。在我们蜀国就算大王要娶一个女人,这女人也一样可以拒绝。好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会跟大王说我们俩不合适,不会让你为难的。”
武庚大喜,赶紧起身行礼:“如此真是多谢公主了。”
“可是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如实回答我?”
武庚表情严肃:“公主请说。”
“你到底对我有什么地方不满意?”
“公主什么都好,只是我的心已经被人占满了,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间可以容纳别人了。”
绮梦点点头:“那我懂了,还好不是因为我魅力不足,心里稍稍舒服一些了。好了,先告辞了,希望王子殿下能跟你的心上人白头到老……”
话音未落,绮梦忽然晃了晃,一头栽倒在地。
武庚大惊,不住地唤着:“公主,公主……”
听到殿内有异,姬考跟使者们同时冲了进来。
“怎么回事?”
武庚摇头:“不知道,公主突然就不省人事了,怎么办?”
“先不要急,我们赶紧带她去司巫殿。”
说着,姬考一把抱起绮梦,带着使者们飞快地往司巫殿去。
一路上,绮梦不停地抽搐。经过的妲己见状上前看了看,惊道:“糟了,她……她这得的是瘟病,必须马上放血。”
说着,妲己拔下头上的簪子朝绮梦刺去。
姬考身后的使者们纷纷拔刀,对准了妲己。
“不准碰公主,万一出了什么闪失,你担待得起吗?”说着,他看着停下来的姬考,“快,快送司巫殿。”
妲己大急:“不行,你看,她已经在不停抽搐了,如果再耽误一刻,恐怕没到司巫殿她就没命了。”
“那也不能随便伤及公主的千金之躯。”
妲己看向姬考,急切地说:“姬考,怎么办,人命关天!”
姬考凑近妲己,问:“你确定是瘟病?你确定放血就能治好?”
妲己咬了咬唇:“是。”
姬考点点头,将绮梦放在地上后看着妲己:“那你治吧,其他交给我来处理。”
说着,他站在妲己前面,拔刀横在自己面前,一脸警惕地看着蠢蠢欲动的使者们。
“姬考公子,倘若公主有个闪失,影响两国关系,你得负全责。”
“一人做事一人当。事急从权,请各位原谅。”
就在两方对峙的时候,妲己飞快地用簪子将公主的十根手指刺破,黑血顺着指尖滴答滴答淌了一地。
早有人去通知了帝辛和司巫殿的人,这时,常德带着邑姜匆匆忙忙赶过来。
邑姜见状,忙上前给绮梦把脉。
使者急切地问道:“公主怎么样?”
“公主的病情暂时稳定了,能不能好还得看今晚。”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常德看向姬考:“姬考公子,你胆敢不顾公主性命,在这里任由一个宫女给她放血医治,实在胆大至极。来人哪,把他抓起来,等候大王发落!”
侍卫应声而上,押着姬考离开。
才松了一口气的妲己望着姬考的背影,整个人都怔住了。
邑姜慢慢地靠近妲己,看了她一眼:“原来你就是妲己?”
妲己仿佛没有听见,邑姜撇撇嘴:“祸水!”
说着,她让人将绮梦送到司巫殿,自己随后也离开了。
次日,妲己去监牢探望姬考。
看到她,姬考一笑:“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花了我一个月的月银我才进来的。”
“看来我很重要。”姬考笑眯眯地看着她。
妲己白了他一眼:“都这时候了你还胡说八道。”
姬考安慰她:“我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不用担心。”
妲己急道:“此事事关两国关系,不知道大王会怎么处治?我怎么能不担心呢?都怪我,我为什么要多管闲事?要是我不管这件事,让你直接送公主去司巫殿,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可是那样公主就活不了了,一旦公主死在我们国家,两国之间必定发生战争,到时候生灵涂炭岂不更糟?”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救公主?”
“我不知道,我只是信你。”
妲己顿了顿,又开始自责:“我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我只是小人物,干吗要去管那么多,管好自己不就行了?”
“那你管不管我?”
妲己不说话,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以后我的一切一切都归你管。”
妲己又急又气:“都生死关头了,你除了开玩笑还会什么?”
姬考想了想:“我还会唱歌,‘一只小兔子,跑啊跑,两只小兔子,跑啊跑,三只小兔子,跑啊跑……’”
妲己被他逗笑了,看着他,目光坚定:“你放心,我一定,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妲己一边在司巫殿门后徘徊,一边喃喃自语:“老天爷,请你保佑公主一定要没事,一定要!”
这时,邑姜从里面走出来,看到她,转身要进去,却被妲己一把拉住:“邑巫人,公主怎么样了?她有没有好一点?”
“她好了,没事了。”
妲己大喜,赶紧拜拜天,拜拜地:“太好了,太好了,谢谢老天爷,谢谢老天爷。”
邑姜轻蔑地白了她一眼:“有什么好谢的?公主虽然没事了,姬考却被大王抓走了,现在不知道会怎么处治他。”
“什么?公主都没事了,为什么还要处治他?”
“他枉顾使者们的阻止,把公主的性命交给你一个小宫女,这已经构成大罪。”
“他也是为了救公主。”
“朝廷律法可不是这么想的。”
“那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只能听天由命了。我现在能做的就是好好救治公主,希望她醒来之后能为姬考说说话,其他的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好了。”
邑姜说着,长长叹了一口气。
妲己见状大急:“不行,这不公平,不公平!我要去找大王说清楚!”
龙德殿门口,妲己不顾侍卫的阻拦,死命地往里闯。
“放开我,我要见大王,我要见大王。”
常德闻声走出来,见状皱了皱眉:“你不是那个苏妲己吗?不在鹿台待着,来这里干什么?”
妲己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公公,救治公主的方法是我想的,不关姬考的事,求您让我见大王,我要求他饶了姬考。”
“姬考的罪并不在于救治公主的方法,而是枉顾律法,私自与使者发生冲突。幸亏公主没事,倘若公主有事,你让大王如何面对蜀国?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妲己辩解道:“如果当时他不这么做,公主就死了。你们换个角度想,他虽然没有听从命令,可是他救了公主一命啊。公公,我求求你,你就让我面见大王吧,求求你。”
“放肆!大王岂是你说见就能见的?为了这点小事,你就敢私闯龙德殿,将来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呢。我念你初来乍到,又救治公主有功,不跟你计较了,快走吧。如果下次再犯,绝不宽待。”
“公公,公公。”
“拉下去!”常德不耐地挥了挥手。
侍卫见状架起妲己往龙德店外走,妲己不住地挣扎:“公公,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被丢到外面的妲己浑浑噩噩地往鹿台走,路过她打翻饭菜被姬考戏弄的地方时,她再也忍不住,蹲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就连有人走到她面前,他都没有察觉。
“咦,这眼泪是为我流的吗?”
妲己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抬头,在看到的确是姬考后,她破涕为笑:“你没事了?”
姬考张开手臂在她面前转了一圈:“你觉得我像有事吗?”
妲己跳起来飞快上前抱住他:“你吓死我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刚刚我去龙德殿求大王放过你,可是他们不让我进去,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一点办法也没有。”
姬考假装很吃惊:“你闯龙德殿啦?胆子真是不小,万一出事了怎么办?换我担心死了。”
妲己推了他一把:“你还有心思开玩笑,不过你这次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大王说我虽然枉顾律法,跟使者们发生冲突,可毕竟救了公主一命,所以只罚了我一个月的月俸。”
“只是这样?”
“还能怎样?”
妲己有些抓狂:“亏我担心成这样,早知道我就……”
姬考上前一步,定定地望着她:“早知道你就怎么样?”
妲己跺了跺脚:“我真是太冲动了,我不应该去龙德殿的,现在他们会怎么想我?他们会不会觉得我跟你之间……万一传出去怎么办?真是丢死人了!”
忽然,姬考用唇堵住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妲己愣了,随后姬考松开她:“我们之间没什么,只是相爱而已。”
妲己撇了撇嘴:“谁跟你相爱?”
姬考挑眉,又吻了她一次:“现在是不是?”
妲己依然嘴硬:“不是。”
姬考坏笑着三度吻上了她:“现在呢?”
妲己满脸通红:“我……我不理你了。”
说着,她跺了跺脚,转身跑进了鹿台。
姬考没有跟过去。他抹了抹嘴唇,望着她的背影,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