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儿应验了?”
韦大宽这回总算是醒了,他坐直了身子,重复了一声,“这么晚了,你不赶快睡觉,到底在说什么啊?”
祁二娘见他没听懂,有些着急,“哎呀,你怎么连这点事儿都记不住?”
她深吸了一口气,“之前罗婶不是说,他们老家有个偏方,是专门治那种外乡来的媳妇的?”
韦大宽皱了皱眉,“二娘,不是我说你,以后你还是少听这些话吧,那罗婶说的也未必全是真的。她前些年还说,有个偏方能治小栓子的病,结果小栓子用了她的偏方,两天就没了——”
祁二娘瞪了他一眼,“我后来都问了,那事儿不怪罗婶,是小栓子他爹娘没把方子记全,害的孩子没挺过去——”
“我现在又不是在和你说小栓子,我是说罗婶那个治外乡来的媳妇的事儿!”
韦大宽被她说的头疼,只盼着她快些说完,好放他接着睡觉,
于是特别敷衍地说,“好好好,你快说说,这事儿怎么应验了?”
“我刚刚去找阿玄媳妇了。”祁二娘小声儿地说。
“然后呢?”
“阿玄媳妇和我说了没几句话,突然就哭了,吓了我一跳——”
“啊?”韦大宽听到这儿不由得插了一句,“你们俩都说什么了?”
“你别插嘴!”祁二娘又白了他一眼,“后来我看阿玄媳妇看我的那个眼神,跟看到几辈子的亲人一样,她以前可从来没这么看过我——”
祁二娘说到这儿,神神秘秘地看着他道,“今晚吃饭的时候,我单独给阿玄媳妇熬了一碗汤——”
韦大宽没忍住,又插了一嘴,“今天晚上?咱们喝的不是一样的汤吗?”
“阿玄媳妇的那碗汤,是我单独另添了东西进去,就是罗婶说的那个偏方,是一种药草。谁要是喝了这种药草熬出来的汤,那他和这家的关系就密了,谁也拆不开!”
韦大宽还是有些不相信,“就这么一碗汤,弟媳就对你不一样了?”
“可不是!”祁二娘像是心里落了块石头一样,“所以我说罗婶给的方子灵验呢!”
“她还给我说了另一个方子,只要阿昭她喝下去,哪怕是到了下辈子,也还是要和阿玄做夫妻呢!”
韦大宽彻底听不下去了,也不再理会祁二娘说的话,躺了回去,“你可别胡闹了,咱们家好不容易日子好一些,可别再被你这什么方子给搅和了——”
“哪能呢!”祁二娘一个劲儿地拍他,想让他继续听自己说话,“事实都在眼前摆着呢,她的确看我不一样了,所以我觉着啊,这第二个偏方,还是得用——”
回应她的,是韦大宽的鼾声。
“就知道睡!”祁二娘又轻轻地打了韦大宽一下。
她琢磨来琢磨去,决定趁热打铁,现在就去一趟后山,把罗婶说的那种药草给采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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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后半夜,祁玄始终感觉自己的右眼皮时不时就跳上几下,总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要发生一样。
要是放在从前,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他统统都不信,但如今情况特殊,他不得不往这个方面琢磨了琢磨。
琢磨来琢磨去,他觉得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城外搞突然袭击的柔然人了。
于是他立刻就下了命令,让大家全神戒备,谨防柔然人偷袭。
一夜就在这种精神高度紧张中过去,等到第一缕阳光洒下来,祁玄觉得自己的右眼皮,似乎跳得更厉害了。
以至于陆宇换了岗偶然和他打了个照面,都吓了一跳,问他,“你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看着比我这个刚换完岗的都累?”
祁玄揉了揉脖子,丝毫没意识到自己有什么不对劲,“没干什么啊。”
“没干什么你这一副家里遭了天大的事儿的样子……”陆宇还是觉得奇怪,干脆走到他身边,搭着他的肩膀问他,“我说兄弟啊,你家里……都还好吧?”
祁玄一耸肩膀,甩下他的胳膊,一脸的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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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时,元昭宁对上韦大宽和祁老爹两张哭唧唧的脸,没法相信地又问了一声,“什么叫……阿姐不见了?”
韦大宽平复了一下情绪,说他今早一睁开眼睛,发现身边空落落的,出来院子里也没见着祁二娘的影子,只当她有事儿出去了;
结果等到了现在,也没见人回来。
他又去祁二娘以前常去的地方找了一大圈儿,都说没见着祁二娘,可这活生生的大活人,怎么可能睡一觉就不见了呢?
“阿姐她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或是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元昭宁问。
韦大宽想了想,猛然间想起昨天晚上祁二娘说的那些话来。
他当时也没当回事儿,然而结合祁二娘不见这一点来看……这傻婆娘不会真去后山采什么药草了吧?
韦大宽不敢说出真相,只支支吾吾地说,“我突然想起来,昨晚二娘进屋的时候,好像念叨着……要挖点什么野菜来吃?”
“挖野菜?”祁老爹拔高了声音,“这兵荒马乱的,她挖什么野菜?!”
元昭宁皱了皱眉。
能挖野菜又不会有太大危险的地方,也就只有后山,可就算祁二娘打算冒着危险去挖野菜,为什么偏偏要选在深夜?
但这会儿也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确定了方向,就得快些进山去找人;
万一祁二娘走岔了什么路,被柔然人抓走,事情可就大了。
她立刻就吩咐了人去后山找祁二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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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昭宁率人进后山找寻祁二娘的身影的时候,城头这边也出现了一点骚动。
姚熊气喘吁吁地跑来找祁玄,指着城外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么了?”祁玄快步走到城楼边。
就见从柔然大营那个方向走出来一队人,走在中间的那个像是绑住了手,被推搡着往城门这边走。
那群人在距离城门不远的空地上停下来,因为离着近了,祁玄逐渐看清,那个被推搡着押过来的人,好像是他阿姐。
“祁玄!”
城下的人用生硬的汉话叫嚣着,
“立刻投降!饶你阿姐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