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段晓鸥能怎么解释呢。唯有沉默。
遇上段晓鸥这种一问三不知，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的主儿，冯宜卉也是着急，两手一拍，说道：“原本以为像我跟贺方这样结了婚又离的已经算是奇葩，没想到你们整的更过分，啧啧，蒋夜寒这人，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实在没想到冯宜卉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段晓鸥盯着她看了三秒，随后释然。原来在局外人眼里，多么伤心痛苦的抉择，都不过是一场戏，心路历程无人在意，不过就是看个热闹而已。
段晓鸥笑笑，有些漠然的说：“平淡的日子，求不来。”
能一生顺遂安康，是多少人的心愿，可这样的日子，又有多少人能拥有。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在抉择中经历此生，前路究竟如何，无人得知，就如同当初跟着蒋夜寒去贺方家做客的时候，她满身甜蜜，几乎以为身边的男人就是她此生的重点以及依靠。
谁能想到今日。
给蒋夜安准备的牛奶南瓜已经准备好了，段晓鸥跟冯宜卉一起回到病房。
贺方正在劝解蒋夜安，“我听你哥说他已经参与筛选，如果你俩肾源匹配，他会捐一个肾给你。”
段晓鸥眼皮一跳，早上蒋夜寒走的时候的确说肾源的事情由他负责，倒是没想到他会第一时间就去检查，想要给蒋夜安捐肾。
冯宜卉在一旁惊呼，“他真要捐啊，这器官还能说捐就捐。”
对此，贺方倒是完全站在蒋夜安一方，“这是他亲弟弟，他这个亲哥不捐，难道还指望别人不成。这要是我弟，我也第一个去检查。”
贺家兄弟多，贺方说的都是实在话。自家兄弟，这种时候不挺身而出，等什么时候。
冯宜卉显然还有话要说，但看看蒋夜安，又忍回去了。
蒋夜安看这俩离婚夫妻在他这里眉来眼去，颇为嫌弃，“我说贺方哥，你什么时候赶紧把冯姐姐这妖精给收了。这媚眼儿抛的，我都受不住，这让外人看见了咋整！”
“喂！”冯宜卉嚷起来，“你说谁抛媚眼呢！我哪有！”
“有没有你自己知道，贺方哥，你看看她那样子，我要是你就把她关起来，这女人放出去就是个祸害。”
冯宜卉就差冲上去打蒋夜安了，段晓鸥也没看出来冯宜卉哪里不对了。不过贺方倒是很轻易就get到蒋夜安说的意思。在贺方看来，冯宜卉可不就是随时随地都在抛媚眼，活妖精儿一个。
想想冯宜卉在某些时候的妖精样儿，贺方不免心浮气躁，站起身准备走，“行了，今天就到这，我们先走。你好好治病，等我下次回来，咱哥俩喝一杯。”
蒋夜安到这会儿了还不让贺方消停，“哥，你去海上一呆几个月，冯姐姐这里没人看这可不行啊。我听说之前跟个拍卖行的经理人关系匪浅，哥你可别在海上呆成了绿毛龟！”
段晓鸥甚至都能听到贺方磨牙的声音了。
“这不劳你操心！”贺方揪起冯宜卉就准备离开，冯宜卉想甩开他的手，就听贺方说：“怎么？又嫌弃我了？比不得你的小情儿浪漫温柔？”
冯宜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又醋了。
转头对着蒋夜安就骂，“你跟你那个倒霉哥哥一个损样，你给我等着。”
蒋夜安笑呵呵地挥手再见，那模样真的是贱到了极致。
贺方甚至没来得及跟段晓鸥说话就扯着冯宜卉先走一步，等他俩离开，段晓鸥好无奈的说蒋夜安，“你又是何必说那些话。”
明摆着就是刺激贺方啊，贺方常年在外，这冯宜卉还跟他离婚了，两方自由，冯宜卉要真有点什么，贺方不得气死。
蒋夜安坐在床上拿着勺子挖牛奶南瓜吃，老神在在地说：“他俩就这样，冯姐姐从小就浪，画家么，一身风流劲儿，偏偏我这位贺方哥哥一板一眼，军人家庭，最受不了的就是老婆成天花蝴蝶似的到处飞。他俩能到现在还粘在一起，真是没想到。”
看段晓鸥一脸无语，蒋夜安贼兮兮的给她解释，“又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周围认识他俩的，谁见了贺方哥不调侃两句，就等着看他炸毛好玩儿呢。你也别往心里去，那两人比谁都门清。不会真介意。”
“不会介意怎么可能离婚。”段晓鸥坐在他床边，低低说道：“事关自己，哪有什么不介意。不过是装作不介意罢了，你往后还是别说这种话，回去怕是又要吵架。”
“你倒是心善。”蒋夜安翻白眼，“我管他们吵架不吵架，离婚了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模样真的欠打。
段晓鸥又找回了曾经的感觉，眼前这人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决定把话说重点，“那我呢？往后要是有人跟你说我在外面跟别人有什么，你会怎么想？这东西别轻易碰吧。人总有面子的。更何况我看得出来，他俩感情很深。”
蒋夜安深深的看了段晓鸥一眼，“你是真打算给我当老婆？”
他其实一直都是不信的，嫁给他，不过是权衡利弊，是她当下唯一的选择，有多少真心呢。
段晓鸥凝着他的眼睛，“我发现你真的很奇怪，我坚决说不喜欢你的时候，你不信。我现在都嫁给你了，你还是不信。那你到底信什么呢？这话彻底把蒋夜安说的没了话讲，安静的吃完了一份牛奶南瓜。
下午医生过来给他检查了一遍，感冒还没有痊愈，最近要多加小心。他现在的情况，不能再有意外发生。
段晓鸥拿着笔跟纸，很认真的把医生说的注意事项都记了下来。看样子是打算严格执行，就连医生都在旁边感叹，“要是病人家属都跟你一样配合，那我们会减少很多工作量。”
“都是为了他能早日康复，这点配合不算什么。”段晓鸥腼腆笑笑。
等医生离开，段晓鸥看出蒋夜安有些累了，就扶着他让他在休息一会。他这个病，是很容易疲惫的，多休息总没错。
蒋夜安躺下来，闭上眼睛，静默了好一阵才开口，“我不是不相信你。”
段晓鸥一愣，看他连眼睛都没有睁开的样子，静静等着他说出下一句，“我只是不相信自己。”
不相信她会真心实意的爱上自己，对自己完全没有把握。
可即便如此，就算她对他只有怜悯以及感恩，他也不想放开她了。自私就自私吧，谁叫他只剩下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