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身边被子悉悉嗦嗦，段晓鸥惊醒，猛然坐起。
还没等她开口，蒋夜安已经抱怨上了，“诶，你怎么回事？吓死我了。”
“你干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第一反应完全是他现在坐起来要做什么。
蒋夜安翻白眼，“尿尿啊。给我挂了那么多水，我快憋死了。”
“哦哦。”我扶你去。
蒋夜安无语，“段晓鸥你差不多行了，你怎么不说你还要给我拿尿壶让我在床上尿啊。”
“也不是不可以。”她接话极快，医生说他现在会有尿血的症状，可他自己是绝不会主动说的。这种事情外人也没办法第一时间察觉，如果用尿壶的话，倒是个办法。
彻底被打败。蒋夜安声音弱下来，“你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他虽然病了，可还是堂堂正正男子汉，能不能不要把他当成一个快死的人，时时处处都流露出怜惜的模样。
段晓鸥猛然发现自己的言行有可能伤到了他，急忙解释，“我不是……我就是……”她自己也说不出来什么，只能呐呐，“我就是想照顾好你。”
蒋夜安掀开被子下地，“别这样段晓鸥，我好得很。”
他去上厕所，段晓鸥也不敢太靠近，毕竟他刚才把话都说到那个程度了。
从卫生间出来，他的脸色不太好，段晓鸥心里咯噔一下，却也没开口问他。只说起别的，“你饿不饿？我妈刚送了早餐来，我看你睡得好就没叫醒你，这会吃一点好不好？”
“嗯。”蒋夜安声音低低的，情绪不高的样子。
段晓鸥沉默着把保温桶打开，段绸今天做了鸡汤银丝面，因为放了一阵子了，这会儿面有点糊。她皱皱眉，“要不还是让医院送病号餐吧，这面都糊了，你肯定不想吃。”
“拿来。”他不多说。
少有他这样话少的时刻，段晓鸥没多反驳，将面倒出来倒在小碗里。给他支起病床上的小桌，摆好碗筷让他吃。
蒋夜安动筷子之前突然对着段晓鸥发脾气，“你能出去吗？成天这么盯着我，让人心烦。”
看出他是真的心烦，段晓鸥不想惹他更难受，就急忙说：“那行。我出去，我出去，你好好吃。”
从病房里退出来，深深叹息。
他心情不好再正常不过，尽管他对着她发脾气，可段晓鸥心里却没为自己抱不平，反倒心疼他更多。
蒋夜安所在的楼层只有他一个病人，这里段晓鸥也不是第一次住进来。甚至于蒋家的佣人，她都已经很熟悉，跟负责照顾蒋夜安的阿姨一起核对了一下需要准备的下午茶以及水果餐点。一抬头就看到有一男一女一起来探视。
这一层管理很严格，若不是蒋家的世交，根本不会放上来。
等那两人走近了，段晓鸥一看，这两人她是认识的。曾经她还去过他们家里做客，贺方以及冯宜卉。
见到段晓鸥在这里，贺方冯宜卉比段晓鸥本人还要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段晓鸥笑笑，“你们是来看蒋夜安的吗？”她没回答自己为什么在这里的问题。反而问起他们的来因。
这里只住了蒋夜安一个人，来这里当然是看望蒋夜安的。
贺方眉色微动，“我明天就要回去护航，走之前来看看这小子。”
“哦。那你们等一下，我进去跟他说一声。”
段晓鸥进去的时候发现桌上的银丝面，蒋夜安根本没吃两口，基本一碗原封不动的放在桌上。她心里就有点着急，不吃东西怎么可以，他现在不仅要每天输液，还要定期化疗，甚至于医生已经建议他开始血液透析。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极消耗体力的，他需要补充营养。
着急也不能怪他，段晓鸥压着情绪，问他，“是不是面糊了不好吃？你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给你做。”
蒋夜安直接问，“外面什么人？”
这层每天都很安静，刚才他听到段晓鸥跟别人的说话声，佣人才不会那么大嗓门。
段晓鸥如实说：“贺方还有冯宜卉来探望你，让他们进来吗？”
蒋夜安嘟嘟囔囔，“有什么好看的，我没那么容易死。”
“你！”段晓鸥有点受不了。说起百无禁忌，眼前这人可真是典型代表，别人都刻意避免提死字，偏他自己天天说。
让人想要给他一点好脸色都很难做到。
蒋夜安被凶了，反倒舒服了些，“哦好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让他们进来吧。”
段晓鸥瞪他一眼转身去叫贺方他们进来，她没跟着一起进来，反而是去交代佣人在准备点吃的，南瓜泥就挺不错。
等她晚一步进病房，就听蒋夜安口无遮拦再说：“我妈早就算过命，说只要结婚冲喜我就能逢凶化吉，上次车祸就把她娶进来了，那回我不是没事。这次我们连证儿都领了，我保准能好利索。哈哈哈。”
蒋夜安此时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之前心情抑郁对着她发脾气的模样，完全就是个浑不吝。
段晓鸥多少能明白他的心情，越是心情不好，他越是不会表现出来，就要这样看起来大大咧咧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没参与他们的对话，段晓鸥低着头去收拾他小餐桌上的银丝面碗，既然不吃了，就收拾掉，这么放着实在是难看。
贺方瞅了段晓鸥一眼，目光复杂，当时蒋夜寒半真半假的跟他说过段晓鸥是弟媳妇儿，他只当蒋夜寒胡扯，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将这几个人的关系梳理了一下，还真是一团乱麻，他转眼对上蒋夜安，“你小子从小到大没正形，要不是你哥成天给你担着，你也不能潇洒自如这么多年。赶紧把病治好去帮帮你哥，他最近……过的那叫什么日子。”
贺方是蒋夜寒的铁兄弟，在蒋夜安这里，也算半个哥哥，说话的时候多少带着些哥哥对弟弟的语气。
蒋夜安双手往脑后一枕，“他还能过什么日子，好日子呗，春风得意马蹄疾，娇妻在怀，大权在握，还有什么能给他添堵。”
外人看来的确是这样，蒋夜寒跟白家联姻，新婚之后外界才知道他弟弟生病的消息，没了唯一的竞争对手，可不就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贺方又看了眼段晓鸥，“外人这么说就算了，你还不知道他？你这么说，就过分了。”
蒋夜安往段晓鸥这边扫一眼，嚷着，“我饿了，你给我弄点粥喝。”
“哦。”段晓鸥确实也觉得尴尬的呆不下去，有了这句话，她如临大赦，急忙从病房里退出来。冯宜卉紧随其后，“我跟着一起去。”
刚走出病房，冯宜卉就拉住段晓鸥，“你跟蒋夜寒到底怎么回事？”
被问到脸上了。
段晓鸥有些无奈，“没什么事。”
“你别跟我打太极。”冯宜卉是个暴脾气，“他能心甘情愿娶白梦鸽？打死我也不信！我还记得他那晚可是明说了要跟你在一起，你们到底有什么误会，搞成今天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