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至死不渝
余茶安_2023-07-18 10:513,467

  “当日见蛮辽王子暴戾成性,你臣服于他,委屈隐忍,又不能尽其所长。而我又需要新身份潜回中原,才帮你诛杀蛮辽王子,借用了他的身份。”燕烺深吸了口气,叹道:“话至此便懂,也并非全部为了你,更不是为了蛮辽。但今日我恢复身份,收了蛮辽,便是我燕烺活着一日,便保蛮辽安然泰和。你大可放心!”燕烺攥紧手中的箭,心里隐痛:“但你万万记住,无论何时,无论我将来败了还是胜了,不可动邱喜罗一丝一毫。”

  “末将遵旨!”黄达信誓旦旦允诺:“必替侯爷护喜罗姑娘周全!”

  燕烺想到喜罗如今在宋司仁身畔,心中不免酸楚。他凝望着夜空,哑声问:“你因何失手?”犹如喃喃自语:“宋司仁护了她否?”

  黄达似乎并没有听到燕烺的后一句问话,细细叙说当时的情景:“末将见邱喜罗在果园,便下了手。不料汉少伯主一直伴其左右,还舍命相救。末将想着这汉少伯主也是侯爷复国的阻碍,若能趁机除之,也是好事。却没想到这汉少伯主身手了得,末将并非对手。”

  “不自量力!”燕烺垂下睫,冷冷道:“宋司仁出身将帅世家,其父汉荣伯乃雄才虎将,当年我的父亲,以及夏良苏之父夏太守也均是他的手下败将。宋司仁自小与汉荣伯苦练武艺,若不是因他顽劣浮夸的性子,如今早已坐拥大权。凭你想赢他,实在是异想天开。即便是我与他抗衡,也无十足的把握。”

  “虽是如此,但末将那日也还是险些要了他的命。”黄达脸上浮现一抹骄傲,随后又尽退:“邱喜罗必是他的软肋,竟见她身处险境,却忘却自己安危。”

  喜罗是他的软肋!

  可是,她何尝不是我的软肋!

  燕烺心头发紧,像被人用力攥住,狠狠扯了一把。

  黄达接着道:“本快得手,谁知突然冒出了一个丫头,替汉少伯主挡下了一剑。末将怕露出马脚,便逃了回来。”

  燕烺已无心再管负伤的人是谁,只心里明白,喜罗避免不了一场劳苦伤神。

  汉荣伯爵府。

  悬灯结彩,火树银花。

  为了庆祝家主寿辰,也为了祝贺阮墨康愈。

  阮墨像一只猫,温顺乖巧的蜷缩在宋司仁身畔,紧抱着他的臂,欢愉的指着夜空中绽放的烟火,早已忘却了不久前死里逃生时的艰难。

  喜罗一旁静默地站着,竟又想到那年在康侯府,也曾见过这等璀璨,不过只是过往云烟。

  宋司仁担心阮墨受了风寒,吩咐下人将她扶进了屋,安抚阮墨回房休息后,便缓步到喜罗跟前,握住了喜罗的手便朝后院走:“跟我来!”

  “去哪里?”火花在两人头顶绽放,时重时轻的爆破声回荡在耳边,如同喜罗的心起起伏伏。宋司仁俊朗的脸,在火花下明暗交错,喜罗看不清是愁还是喜。却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掌很是用力,将自己纤瘦的手包裹的紧紧的。

  宋司仁歇步,停在了假山后的大石旁,轻拍了拍喜罗的头。俯下身子,朝喜罗面前迎了迎,道:“把眼睛闭上,我有东西给你看!”

  喜罗将头朝后昂了昂,并不配合:“眼睛闭上还怎么看?”

  “你先闭上,我要准备一下。”宋司仁恨不得要伸手来捂她的眼。

  喜罗伸手在眼前一顿乱挥,嚷道:“我不信你,你平日最爱戏弄人。铁定又要蛊弄我!我不闭!”

  “当真不闭?那便算了!”宋司仁脸上的笑意敛住,竟露出了一丝失望,随后转身,略显落寞的准备离去。

  喜罗心里一慌,嘀咕道:“我闭就是咯!”

  宋司仁忙止步,回头笑道:“那快点!”

  喜罗提心吊胆缓缓闭目,痴痴站在了宋司仁面前。皎洁的月光洒落在她白皙的脸上,将她的肌肤衬托的更为通透,因紧张而微颤的睫,像被雨沾湿的蜻蜓翅膀般,一下一下扇动着宋司仁的心。宋司仁将唇凑了过去,竟轻轻吻上了她的睫。喜罗浑身一怔,如被烫了一般哆嗦了一下,正要睁眼,宋司仁的唇竟已从睫上移了过来,盖在了自己的唇上,将她的惶恐和话语尽数堵回了喉间。喜罗竟然一时忘了闪躲,好在宋司仁并不贪婪,只是蜻蜓点水式的贴了贴她的唇,便又将唇移开了。

  喜罗一脸绯红,羞得不敢抬头,嘀咕道:“再也不信你,好不正经。”一转身,面朝向大石下的一个穴地。这是假山的两块大石交错空隙处,平日极少有人来此,路过却也瞧不出什么特别之处。穴中燃着几盏灯,照着地上那一片暗紫。

  喜罗缓步走进穴地里,竟没有留意到身后的宋司仁那惬意且满足的笑意。

  “野紫苏!”喜罗心里堵得发慌,竟不争气的落了泪。

  这么一大片野紫苏,竟也不知道他找了多久,挖了多久,又栽了多久。

  “我是不是做错了?”宋司仁忙上前,替喜罗擦拭着泪,有些手足无措:“我想着那日你冒雨替燕烺采集这野紫苏,险些困在山中。实在吓坏了我,我......我又想着燕烺如今回来了,咳疾常年不愈,你也是心里难安。”宋司仁见喜罗泪水涔涔,心下更是慌了:“我帮你养着这野紫苏,日后免了你爬山涉水,到林缘或草甸里寻觅。让我担心的很!我......”

  未等宋司仁讲话说完,喜罗扑进了宋司仁的怀中,失声嚎哭起来。宋司仁这下已吓的手足冰凉,误以为喜罗见这野紫苏唤起了与燕烺那段伤心的往事,于是越加懊恼:“你若不喜欢,我这就让冬来将这一把火烧了干净。”于是大叫道:“冬来......冬来......”

  一直躲在大石后的冬来,迅速跳了出来,着实替宋司仁捏了把汗。喜罗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泪,从宋司仁的怀中探出头,抽泣道:“你怎想一出是一出。侯爷的咳疾,又与你有何相干?”

  宋司仁垂下眸子,喜罗又道:“如今我已跟你住进了伯爵府,康侯府中的事,我又如何管的了?难道我还每日采了药煎了药,快马加鞭送于他服用不成!”

  “你若是不放心他的身子,想日日送药给他,我也依你。我日日陪你去,但是你得日日同我回来。”宋司仁捧起喜罗的脸颊,朝自己面前送了送,轻轻吻了吻她的额:“我想要你完完整整的心,不可以有漏洞。我知道燕烺在你心中的重量,他从你的心中遗落,你的心自然落了个大窟窿。我想帮你弥补这个窟窿,待你觉得亏欠他的都还了,心必定就完整了。你自然也开心,我也心安。”

  听到这里,喜罗更是哭到浑身瘫软,歪在了宋司仁的臂弯中。任由自己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宋司仁,你的爱......让我如何承受的起。你若是自私一点,蛮横一点,我或许还能好受些。”

  “你已......够苦了!”宋司仁揉了揉喜罗的脸,微微哽咽道:“我怎忍心再让你煎熬。”

  喜罗别过身子,实在觉得愧对宋司仁:“我背弃了与他生死相依的誓言,我羞愧。可我知道,在他身边,我只会是他的累赘。从我知晓他迟迟不与我相认时,便明了。他背负的是国仇、家恨、是天下苍生。”喜罗吸了吸鼻,长叹:“同时,我负了你更多,我最愧对的人......是你才是。”

  “所以在你心中,渴望生死相依的人是他。而我......不过是你愧对的人......对吗?”宋司仁的身子绷成一根弦,弹指欲断。

  “宋司仁......”喜罗抬手凑近了宋司仁苍白的脸,轻柔无比的抚了抚,哽咽着:“我会爱上你,我想爱上你。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平,可是除了你......我也没有可以托付和信赖的人了。我会把心......真诚的交给你!至死不渝!”

  “喜罗......喜罗......”宋司仁低低唤着:“别说了......我不怪你,你能留在我身边,我已知足!我不怪你......不怪你......”

  两人紧紧相拥,喜罗如同一只受伤的幼兽,在宋司仁的怀中惊怯又温顺,时不时伴随着抽泣。

  “公子!”穴外有人呼唤,宋司仁这才缓缓松开双臂,疾步走了出去。丁蒙步履急促,话语更是急促:“周昭王下旨,让公子进宫。”

  “进宫?”

  丁蒙接着道:“末将打听了,各诸侯均收到旨意。如此看来,这可是一场国宴!”

  “国宴?”宋司仁冷笑:“如今天下动荡,昭王心中畏惧,不过是想探探大家的势头,捏那么一两只鸡出来杀了,儆猴。”宋司仁说完,回头望向了喜罗:“我明日前往华藏,进宫面君。等我回来!”

  喜罗想起来江婳君,实在担忧她的处境。虽多次听说她荣获圣宠,可又想到王后闻人玥,绝非好惹的主。而江婳君不善交际,心中又埋着戈肃达,不免伤感。今此机会,自然想进宫瞧她几眼。喜罗便问:“可以带我进宫吗?”

  宋司仁眉头一蹙:“不可以!”便携着丁蒙冬来回到了前院,将喜罗抛在了脑后。

  只听宋司仁果断拒绝,喜罗察觉他心中略有醋意,大致是以为她得知燕烺也会赴国宴,误认为她是为了见燕烺。

  丁蒙回头瞧了一眼那一大片野紫苏,问道:“公子这么做,未免太刻意了!万一喜罗姑娘,真的日日给肃康侯送药,公子得不偿失啊!”

  冬来也忙接口:“对啊对啊!瞧姑娘方才哭的梨花带雨,心里多半还挂念着肃康侯,公子这是明摆着将她往外推呢!”

  “她不会!”宋司仁顺手摘下了一片竹叶,含在嘴里嚼了嚼,又无趣的吐掉,懒懒道:“我信她。她既跟了我,便不会再跟肃康侯再产生任何情愫。我今日这么做,唤了她那段痛彻心扉的过往。也是在提醒她,燕烺的处境早已不同往日,他们缘分已尽。我越是坦然接纳他们的过去,她越会多爱我一分。日积月累,我总会把燕烺从她心尖上挤下去。”

  事实证明,宋司仁确实足够了解她!今日之举,喜罗的心靠近了他!

  丁蒙道:“公子真的要和肃康侯对立吗?”

  宋司仁脚步缓了下来,愁声道:“对立不对抗罢了!他也不曾真心与我同盟。何况......他如今失了喜罗,自然更看不惯我!”

继续阅读:110 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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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起华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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