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道：“程二小姐，看破不说破啊。”
程玉燕促狭一笑道：“公子，奴家可什么都没说呢。”
王雨有点小尴尬，挠了挠头：“那是我多虑了，抱歉。”
程玉燕也没有继续调侃王雨，正了正脸色后说道：“公子，能带我去看看酒曲制作吗？奴家大老远赶来，就是为了看这个东西长见识呢。”
王雨道：“行，随我来吧。”
“赵大哥，你来接替我的位置，有小孩来就发两块糖，若是有其他村民上来谈话，不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即便是借钱，只要不太夸张，都先答应下来。”
赵鼎点头：“放心把公子，我知道怎么做。”
王雨领着程玉燕来到了高温曲房，还没靠近，一股热浪就穿透了木门扑面而来，程玉燕雪白的小脸，也在瞬息之间就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
“怎么这么热？”程玉燕拿出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然后手腕挥动，把手帕变成扇子，不断的驱赶四周的热气。
王雨笑着说道：“高温曲房，温度当然高咯。”
“里面更热，你还要进去吗？”
程玉燕道：“当然，来都来了。”
王雨推开木门，从一旁的鞋架上取下一双干净的鞋子，放到程玉燕的脚边：“程二小姐，请换鞋。”
程玉燕有些羞恼，又有些困惑，往后退了小半步，道：“干嘛你？”
王雨道：“换鞋啊。”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换鞋？”程玉燕狐疑的看着王雨：“再说了，女孩子的脚，是不能展示给陌生男人看的，亏你还是读书人，这都不懂？”
王雨道：“程二小姐总不会连袜子都没穿吧？而且我也不相信，程二小姐会是那般迂腐的人。”
程玉燕道：“你还是先解释解释，为什么要换鞋。”
王雨探手一指：“你自己看吧。”
程玉燕探头往曲房内看去，不看不要紧，一看整个呆住。
曲房内有十多个男男女女，他们有的穿鞋，有的光脚，正在不断的来回踩踏地上的材料。
那些材料经过这群人的踩踏后，最终变成了一块块中间鼓起的长方形，接着被整齐的码放在旁边。
程玉燕目瞪口呆的问道：“王雨，你不要告诉我，这就是制曲？”
王雨道：“有什么问题？”
“用脚踩啊！他们是用脚踩啊！”程玉燕失声叫道：“这难道不脏吗？”
王雨道：“所以进入曲房才需要换鞋啊。”
程玉燕都快要抓狂了：“但有些人，连鞋子都没穿，直接就用脚踩的！”
“酒曲最终是要用来酿酒的吧，也就是说，这些被脚踩过的东西，最终是要被人喝到嘴里的。”
王雨笑着说道：“程二小姐，淡定。”
“我这么跟你说吧，你看到的只是制曲的第一步，等这些大曲坯子被踩出来后，还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发酵，其中产生的菌类，会杀死你认为的脏东西。”
“等把曲投入到酿酒中后，整个过程又会再一次杀死你认为的脏东西。所以最终酿出来的酒，是非常干净的。”
程玉燕看着王雨，一脸你特么在逗我的表情。
“虽然我听不懂你说什么，但本姑娘大受震撼。”
“不过我想我以后，是不会在喝酒了。”
程玉燕再看了一眼曲房，就赶忙转过身，与此同时，她感觉自己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
见程玉燕没兴趣往里走，王雨就把门关上，带着她来到了自己的临时住所，给她沏了杯茶。
程玉燕坐在凳子上，抱着茶杯发呆，脑海中依旧是那群人赤脚踩酒曲的画面。
“王公子，你老实告诉说，你是故意让他们这么做的，还是说制作酒曲就必须用脚踩？”
王雨道：“程二小姐，你属实想多了。在制作酒曲这方面，我是个纯纯的外行。我只知道原理，但制作过程完全不清楚。”
“我承认，用脚踩这个方法是我提出来的，但也是经过了荣老六这群经验丰富的制曲师同意的。”
“他们在制曲方面的经验，不用我多介绍了吧。连他们都认同这种方法，就说明用脚踩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程玉燕想了想，道：“你就不怕做出来的酒曲，影响最终成品酒的口感吗？”
“或者我换一种说法，就是他们故意用脏的鞋子，甚至不洗脚就去踩酒曲，那成品的酒曲肯定会伴随各种各样的问题，到时候你又该如何收场？”
王雨道：“以后他们会怎么做，我管不到，毕竟我又不会常住这里。但这一批酒曲，我会严格监督，确保每一块成品的酒曲都能顺利的投入到酿酒当中。”
“至于以后的供货，你要相信一点，那就是不会有人轻易砸自己招牌。若是他们做出来的酒曲满足不了我的要求，我大可以换人重新制作，毕竟到了明年，我有充足的时间来挑选制曲人，甚至要说找不到合适的，我就自己做。”
“小曲庄的这些庄户，想要牢牢抱紧我这条大腿，那就得在制作酒曲的时候用一百二十分的心思。”
“我现在可以给他们的孩子糖吃，但将来他们要是做了不好的酒曲卖给我，我也可以让他们的孩子这辈子都吃不上一粒糖。”
这番话说的有几分杀气，听得程玉燕心里咯噔一下。
“既然王公子已经有了万全的准备，奴家也就不多说什么了。”程玉燕调整了一下心态，道：“只可惜，我以后都无法在正视酒水了。”
王雨笑了笑，道：“程二小姐，话可不要说的太早，等我的酒酿出来，你说不定就会改变心意呢。”
程玉燕连连摆手：“不可能，我现在喝茶脑子里都是那些画面，更不要说喝酒了。”
王雨道：“程二小姐喜欢喝酒吗？”
程玉燕道：“谈不上喜欢，但有时候心烦或者生意上的事情太多，会小酌一杯，解乏、驱赶烦躁。”
“这样吧，咱俩打个赌，等我的酒酿出来，若是程二小姐能撑住一口不喝，我可以满足你任何一个条件。”
“相反，若是程二小姐没抵御住王某人酿出来的白酒的诱惑，你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程玉燕想都没想，一口答应：“好啊，我跟你赌！”
因为在程玉燕看来，王雨即便是酿出琼浆玉液，她也绝不会喝一口。
毕竟用脚踩的酒曲……实在是太过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