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斌冷笑道：“老子不是杨家的狗！”
“你知道今天去杨府，杨业那个老东西跟我说了什么吗？他竟然用命令的口吻，让我勒令庄户不准给王雨制作酒曲，倘若有人给王雨制作酒曲，他就不给庄户出售米粉米糠。”
“庄户没有米粉米糠，就做不出酒曲，没有酒曲，那我这个酒曲司司长不就成个空架子了？”
“跟杨家合作这些年，倒是让杨老匹夫产生了错觉，认为可以轻松拿捏老子。殊不知，没有他杨家，酒曲司还是酒曲司，但没有酒曲司，他杨家就得完犊子！”
“他娘的，越说越气！”
管家恍然大悟，急忙安抚道：“老爷消消火，杨业那个老东西，是舒坦日子过久了，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咱犯不上跟他一般见识。气坏了身子骨不值当！”
卢斌道：“我不生气，我一点也不生气。相反我还很高兴。”
“这又是为什么？”管家不解。
卢斌道：“我问你，倘若庄户门真的在王童生的指点下研究出新的酒曲，他们会不会卖给酒曲司？”
“当然会卖，谁会跟钱过不去。”管家道。
卢斌笑了：“这不就得了，王童生弄出了新的酒曲，咱们酒曲司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倘若他只是一厢情愿，对我而言也没什么损失，杨家该给我的钱，还是得一分不少的给我。反过来，有了新的酒曲，杨家给老子的钱，就又要多一分，否则老子就把新酒曲卖给别家，外面大把人挥舞着银子，想要从酒曲司买酒曲呢。”
管家立刻送上马屁：“妙啊老爷，接下来咱们可以安安稳稳的坐山观虎斗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刚才的吩咐，你可别忘了。给我盯死杨家的那些哨子，倘若他们敢暗中破坏酒曲制作，一律拿下！”卢斌道。
管家道：“要是杨家不满怎么办？”
卢斌道：“你傻啊？这种事情当然是衙门出面，咱们酒曲司什么时候有执法的权力了？”
管家恍然大悟：“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去安排。”
……
丹阳府，王雨的临时住所。
赵鼎回来替王雨拿生活用品，准备离开的时候，被程玉燕拦住。
“赵大哥，你带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儿？王雨呢？”
赵鼎道：“公子要在小曲庄住上一段时间，我是特意回来替他拿这些东西的。”
程玉燕有些错愕：“王公子为何要住在小曲庄？他是觉得现在这房子不好么？还是说他不想见到我？”
赵鼎道：“程二小姐莫要误会，公子留在小曲庄，是为了做酒曲。”
“做酒曲？”程玉燕蹙起秀眉，道：“他又不懂，留在小曲庄有什么用？”
赵鼎道：“程二小姐这话就说错了，正是因为公子懂，所以才要留下。”
“我不能跟你多说了，公子还在小曲庄等着我呢，程二小姐，我弟弟、水生他们都会留在城里，你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他们去做。”
程玉燕上前揪住赵鼎的衣袖，道：“先别急着走，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赵鼎道：“程二小姐，男女授受不亲。”
程玉燕哼了一声：“本姑娘不吃这套，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就不松开。”
以赵鼎的力气，随便甩甩胳膊就能把程玉燕扔一边去，但他也怕自己伤着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无奈之下只能把王雨在小曲庄做的事情粗略的说了一遍。
程玉燕听得目瞪口呆，喃喃自语道：“这个男人怎么什么都会啊。”
赵鼎道：“程二小姐，话说完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程玉燕想了想，道：“我也要跟你去。”
“啊？”赵鼎愣住了：“程二小姐不留下来做豆腐？”
“做豆腐不急在这一时半刻。”程玉燕道：“本姑娘现在对酒曲的兴趣更大。”
“你不带我去，我自己也会去。”
赵鼎无奈，苦笑道：“行吧，那你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程玉燕转身回屋收拾东西，赵鼎往院外走，找到了正在做蒸馏设备的水生。
“赵大哥，你回来啦？雨哥儿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水生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着问道。
赵鼎道：“水生，公子要在小曲庄住一段时间，接下来这段时间，这里可就拜托你了。”
“还有，公子让你先把酒的前期酿造工作搞起来，等那边酒曲做好，就可以直接投入使用。”
“公子说他教过你怎么酿酒，你不会忘了吧？”
水生拍着胸口说道：“当然没有，雨哥儿教我的本事，每一样我都牢牢的记在心里，绝不会忘的。”
赵鼎摁了一下水生的肩膀：“好孩子，好好干啊，别让公子失望。”
水生不乐意的说道：“赵大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赵鼎摸了一下水生的下巴，笑着说道：“好好好，咱们水生都长胡茬子，确实不是小孩子了。”
这时，收拾妥当的程玉燕走了出来，道：“赵大哥，咱们走吧。”
二人走出府邸上了马车，向着小曲庄赶去。
来到荣老六所在的小曲庄二村，碰见了正在给村里娃娃们发糖块的王雨。
对于这些娃娃们来说，糖块是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丁点的存在，而王雨来了还不到一天，他们不仅吃了十几块，兜里还揣着十几块。
同样的情况放在大人身上，就等于工资发到手了一万块，然后卡里还打了一万块奖金，这滋味别提有多爽。
王雨“活菩萨”形象，也通过二村小孩的口，迅速蔓延到了小曲庄另外几个村，导致现在其他村的小娃娃们也闻讯赶来，向他这位活菩萨索要糖果。
王雨也是来者不拒，他让田丰去买了一板车的糖，足够把整个小曲庄的娃娃们喂饱。
这么做，除了一部分的怜悯心外，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利用小孩子把自己乐善好施的形象打出去，只有这样，才能发动更多的庄户来帮自己制作酒曲。
正所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荣老六虽然是顶级的制曲高手，放在其他任何时间，王雨都可以陪着他慢慢研究大曲的制作方法，可现在距离向朝廷规定的时间只剩下不到五十天，王雨必须得加快这个进程。
当然，这种较为阴暗的心思，王雨自己清楚就行了，对外还是要着重表现“大善人”的形象。
“王公子，厉害啊。”
王雨听到这个声音，明显愣了一下：“程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程玉燕调侃道。
王雨笑着说道：“怎么可能，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舍弃丹阳府的繁华，跑来小曲庄吃土咽沙。”
程玉燕翻了个白眼，嗔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很金贵一样，我吃过的苦可不见得比你少。”
“而且我要是不来，岂不是看不到王公子这精妙的计策了？”
王雨张了张嘴，心道：“这女人，是有点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