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雨淡然一笑,道:“大人,这不是狡诈,而是智略。”
康建东道:“你也别得意,我杀不了你,但可以让你终生残疾,懂吗?”
“何况私盐等违禁物品,确实是在你的马车上搜出来的,这叫铁证如山。”
王雨道:“我懂,我想要洗刷掉这些莫须有的罪名,唯一的方法就是向大人你服软。”
“那么在我服软之前,大人可否跟我说句实话。”
“私盐、兵刃铠甲,是你放到我马车上的吗?”
康建东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吗?”
王雨严肃的说道:“很有意义。”
“就算掏钱,我也得掏得明明白白,不是么?”
康建东冷笑道:“一个童生,竟然也如此迂腐。行,本官就给你一个明白。”
“本官就是在诬陷你,满意了吗?”
王雨深深的吸了口气,严肃脸变成了笑脸:“大人呐,你真是蠢得可爱。”
康建东脸色骤变,道:“你说什么!”
王雨道:“傅郎中,你都听见了吧。”
康建东警觉的看向四周,道:“郎中?什么郎中,你在跟谁说话。”
“跟我。”傅盛脸色肃然的走入公堂。
吕坤立刻跳出来阻拦,大声呵斥道:“公堂之上,岂容尔等商贩擅闯!立刻退出去,否则大刑伺候。”
傅盛完全没有搭理吕坤的意思,继续往王雨身边走去。
吕坤勃然大怒,正欲动手的时候,只见傅盛慢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了代表他官阶的鱼符。
吕坤被吓得呆在原地,不知所措。
康建东也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来到傅盛跟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手中的鱼符后,立刻躬身行礼,道:“下官拜见郎中大人,之前言语多有得罪,还望大人海涵。”
康建东认证了傅盛的身份,吕坤咣当一声,瘫坐在地上。
傅盛冷漠的说道:“康大人,你可真是令本官大开眼界。”
“公然索贿、公然构陷,你对得起你身上的官服吗?”
康建东冷汗直流,声音打颤:“大人,都是误会!”
“误会?你以为本官跟你一样,狂妄自大,愚不可及吗?”傅盛猛然提高音调:“我跟王校尉同乘一车,而你却从那辆车上搜出了私盐、铠甲等违禁物品。你这意思就是,本官也是贩卖私盐的一份子?”
康建东连忙道:“下官绝无此意,还请大人息怒。”
傅盛摆了摆手,道:“康县令,你给我听好了,王校尉采购建材,是受到工部批准的。也就是说,牛家村的车队,不仅是王校尉的个人车队,更是工部的车队。”
“你说你在车队中搜到了私盐,就是在说工部贩卖私盐。此等恶劣行径,我回京之后,一定会向尚书大人当面举报。”
康建东当场懵逼。
打死他都想不到,王雨盖房子买木材,能跟工部扯上关系。
王雨的背景这么硬的吗?怎么项知府没跟自己提过呢。
康建东咽了咽口水,道:“大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傅盛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康建东小声道:“跟项知府有关。”
傅盛脸色微微一变,看了一眼王雨,见后者缓缓点头,遂跟着康建东来到了公堂的角落。
“傅大人,下官承认,贩卖私盐是故意构陷王雨,但这么做绝非我本意,都是项知府让我这么做的。”
傅盛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一个朝廷五品大员,指使你这个七品县令,去诬陷一个七品校尉?”
康建东陪着笑脸道:“大人,知道意思就行,不用说的这么清楚嘛。”
“下官也不想这么做,但知府大人的命令,我也不能不听,您说是吧。”
傅盛道:“你跟我说这些,就是想说整件事都与你无关,我要追责就应该去找项安之,是这个意思?”
康建东微微点头。
傅盛道:“倘若这一切都是项知府安排的,你就不怕我去找他,然后把你出卖他这件事儿说与他听?”
康建东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叹息着说道:“我们这些小角色,不就是你们这些大佬手里的玩具么?你们真要收拾我,我也没招啊。”
傅盛也没想到,康建东竟然能混不吝到这个程度,此刻的他毫无县令的风采,俨然一个街头泼皮。
“去不去见项知府,我自有安排,但在此之前,你得承诺以后不再阻拦牛家村的车队,否则就是跟工部作对。”
“别想着阳奉阴违,我每年都会派人来牛家村查验,一旦发现你有故意刁难的迹象,我会立刻奏报尚书大人,追究你的责任。”
康建东连连说道:“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严格遵守傅大人的指示,不为难王雨。”
傅盛道:“不仅不能为难,还得配合他。王校尉跟我说过,他相中了县城内的一些工匠,想请他们去牛家村干活,而你却不肯放人,可有此事?”
康建东装傻,道:“还有这种事情?大人,我是真不知道,毕竟本县刚刚经历了匪患,百废待兴,我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这种小事儿都是下面的人在处理,我完全不知道。”
傅盛也懒得跟他计较,道:“现在知道也不算晚,该放人就放人。”
康建东笑了笑,道:“行,没问题,马上放人。”
傅盛也清楚,以他的权利范围,也只能做到这一点,遂停止跟康建东的私聊,回到了王雨身边,冲着他点了点头。
王雨颔首表示明白,对着康建东道:“康大人,你要是没别的指示,我就带着人走了哦。”
康建东微笑道:“与傅大人交谈后,本官意识到一切都是误会,若是有什么地方让王校尉感觉不适,本官在这里向你道个歉。”
王雨拱手道:“康大人客气了,告辞。”
康建东继续保持微笑,将王雨一行人送上了马车,甚至在马车启动后,还挥手致意。
“傅大人,慢走啊。”
马车走远后,康建东脸色骤然一沉,四下看了看,猛的抽出吕坤腰间的朴刀,对着衙门门口的石狮子用力的砍了下去。
四周的捕快吓得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吕坤战战兢兢的劝道:“大人,息怒。”
康建东怒瞪吕坤:“这就是你说的,毫无特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