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楚离对庆国公自是不假辞色，看都不看他。
事实上平时在朝堂上，他和庆国公就不对付，谁也不用给谁面子。
往往大事小事，能争起来的就是他和庆国公，他是半步也不让这个两朝元老，每每把庆国公气的吹胡子瞪眼，偏偏又奈何他不得。
真要说起来，夜楚离也是名副其实的两朝元老，尽管他年纪轻，也辅佐了两代君王，还是先皇的结拜兄弟，更是当今皇上最信任倚重的人，对庆国公没在怕的。
庆国公在他面前摆谱能有用？
沈云裳所有的注意力也都在夜楚离身上，看他越喝下去，脸色越不好，无比担心。
像夜楚离现在的身体状况，是不宜多饮酒的，可今天是他的庆功宴，他若是一杯也不喝，也说不过去，只能等回去之后，给他做些醒酒汤，让他喝了，再好好睡一觉，恢复元气。
萧千珏也是个千杯不醉的，那么多人向他敬酒，他依然面不改色，也没有刻意看夜楚离。
偶尔和沈云裳目光相接的时候，也完全没有什么异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沈云裳现在也不指着他能说出实情，也不在意他会说什么，求人不如求己，她还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夜楚离的状况。
这场宴席一直到了深夜，君臣才都尽兴而归。
夜楚离亲自将顺德帝护送回寝宫歇息，才和沈云裳一起回摄政王府。
一路上，夜楚离就感觉胸口又闷又疼，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揽着沈云裳，闭着眼睛，懒懒的，什么都不想说。
沈云裳给他诊了诊脉，发现他不太好，有些担心地问：“王爷，你不要紧吧？让你不要喝那么多，你非是不听！”
到后来她看夜楚离已经撑不住了，提醒他少喝几杯，他虽答应着，也觉得朝臣们向他敬酒，他不喝就太驳旁人脸面，一直没有拒绝。
夜楚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没事，就是多喝了几杯，有点醉了，睡一觉就好了，放心吧。”
“回去后我帮你做点醒酒汤，你喝了早点歇息。”沈云裳担心不已。
夜楚离的情况开始不受她控制，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他会发作。
之前他一直没有太明显的发作，大概是因为他自己用内力压制的结果。
可用内力压制只是暂时起到作用，等到毒性全部发作出来，只会更糟糕。
“好，我都听你的。”夜楚离不想让她担心，强忍着不适，忽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暗卫已经查过了，我也问过永宁王，他腰间的那块玉佩，的确是老永宁王传给他的，如果你没有看错的话，当年追杀我又伤害你的那个人，应该就是老永宁王。”
可惜老永宁王已过世多年了，要不然倒可当面问问他，到底跟自己和自己的父亲有什么深仇大恨，要做到这一步。
至于云裳，倒是不用问，只是受了他连累而已。
“原来真的是他！”沈云裳條地坐直身体，目光炯炯，“我可以肯定当年我没有看错，那块玉佩虽然没有太过特别的地方，可我只要看过就不会忘记的，一定就是老永宁王！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他既然抓到了我，没有问出你的下落，难道不应该杀了我灭口吗，为何还要放过我？”
虽然她当时年纪小，老永宁王又蒙着面，正常情况下，她不应该能认出老永宁王。
可谁也不能保证没有意外，万一秘密泄露，对老永宁王和皇室都绝非好事。
他既然暗中刺杀夜楚离，就不希望被人知道，对于一切与之相关的人，不是应该宁错杀不放过吗？
夜楚离摇了摇头，说：“这个还没有查到，我问过永宁王，他什么都不肯说。暗卫还在查端仪皇后和咱们父亲之间的事，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等等看吧。”
他始终觉得所有事情的根源就在端仪皇后和父亲之间的关系上，当年端仪皇后已经跟父亲成亲了，还入了宫，却又在入宫之后不久就过世。
当时对外宣称的是端仪皇后病重不治而亡，这也透着诡异。
当年端仪皇后入宫的时候才二十来岁，正值好年华，父亲又医术高明，如果端仪皇后当时有什么病，父亲一定会帮她医治，她断然不应该忽然死去。
“这些确实不好查。”沈云裳也叹了一声，“暗卫没有查这件事情之前，我从来不知道端仪皇后还曾经跟咱们父亲成过亲，外头也从来没有这方面的传言，母亲话里也从来没有透露过，应该也是不知道的，看来被隐藏的相当严密。”
“不错。”夜楚离点点头，“父亲母亲都没有提过，我也从来不知道，应该是父亲跟端仪皇后成亲的日子很短，发生的事情也比较突然，且关系重大，才被压了下去，老永宁王是唯一的知情者，后来又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永宁王。连当今皇上应该是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
沈云裳揉了揉额角，感觉这一切扑朔迷离，肯定牵涉到很多人的生死。
不查吧，又弄不清楚缘由，查吧，万一到时候又引起大的风波，或者害的什么人因此而丧命，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夜楚离看到她这苦恼的模样就心生不忍，更紧地抱了抱她，说：“放心吧，这一切我来安排，你什么都不用管，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自己和咱们的孩子，只要你们平平安安的，我做什么事才没有后顾之忧，明白吗？”
沈云裳越听他这样说，心里就越难受，现在也不能说让他担心的话，点头说：“我明白，放心吧。”
等回到摄政王府，已经过了子时，夜楚离说自己没事，就是不让沈云裳给他做醒酒汤，两人洗漱了一番，躺下歇息。
自从知道沈云裳有了身孕，夜楚离怕自己夜里动静太大，或者翻身时会压到沈云裳的肚子，就睡到了隔壁厢房。
沈云裳感动之余，说他太紧张了，事实上夜楚离睡觉十分安稳，不但几乎不翻身，也不打呼噜，根本就影响不到她。
相反的，有夜楚离在，沈云裳反而睡的比较安稳。
夜楚离还是觉得她头三个月要好好歇歇，别累着了，两个人还是分房睡。
夜里，沈云裳正睡着，不知道怎么着，忽然醒了过来，心一阵一阵狂跳，有种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