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忆童年与嫁玉面
小香颂2020-12-29 22:213,120

  人潮渐渐散去,只零星还有几个摊贩不遗余力地兜售着最后一票生意。

  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街一味凉。

  谢宜味与沈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因为出来时冬青没有随行,所以,沈宥还得提着一大篮小吃。

  夜色微深,他们得坐马车回去了。

  印象中,沈宥是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弱质书生,谢宜味不禁有些看不过眼,但主要还是觊觎他竹篮里的甜食。

  “沈宥,你今天的运势也太好了,竟然能答对那么多题,你究竟是怎么记住的啊?”

  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谢宜味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让自己的企图心看起来自然些。

  沈宥倒是淡然处之:“那你可以回去翻翻黄历,看看是巧合还是必然。谢宜味,你不会真以为我能在半柱香时间里看完那么多内容吧?

  “那难道你有天生神力?”

  “……”

  “那你倒是说说看嘛!”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谢宜味的脑子笨的不是一星半点。沈宥无奈地垂眸看了看她,纤弱的身板,薄如蝉翼的晴碧纱肩内,是若影若现的锁骨。

  真是身无三两肉,心无七窍肝。

  吃那么多,都补哪儿去了?

  少顷,他不经意地叹了口气:“我从小也没什么玩伴,父母亲又不许我出去玩的太累,就只能寄情于书本。你可知这本《周易》一共有五个版本,每个版本我都读过不下十遍。所以,我只需要翻一遍,就能记起所有的句子。”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不过是熟能生巧,烂记于心罢了。

  谢宜味从未想过,他的童年竟是这般寂寥与乏味。当她在嬉戏玩乐的时候,沈宥只是一日复一日的埋头故纸堆。

  “不过,我觉得一个人独处挺好,喧嚣热闹的活动我也不爱参与。”沈宥一如既往地嘴硬。

  是吗?那今晚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谢宜味腹诽,但还是决定主动打破这一伤感的气氛。

  一不做二不休,她直接上手去抢竹篮:“沈宥,话说今天的你真是英姿飒爽,帮我赢了那么多好吃的。”

  沈宥幽幽望了望她,将篮子往旁边藏了藏:“此言差矣,是我赢的,与你有何干系?”

  “啊?”谢宜味万万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

  “你方才自己也说了,相公是假的。有道是,亲兄弟还明算帐呢,更何况是假夫妻。”

  看来沈宥可是对这句话耿耿于怀,此刻,逮着机会,自然是要回敬于她的。

  好像……也不无道理。

  可是……

  踟蹰间,沈宥已经走远了。

  “诶,不是不是,你就不能分我点。”谢宜味又小跑几步,追上他,“糖糕太甜,与你的汤药相悖,你少吃点。”

  沈宥清楚的很,她才不是真心关心自己,只是另有所图!

  “吃不完,我可以分给冬青他们。”

  “那你先给我点,我不吃,就帮你减轻篮子的重量。”谢宜味紧紧跟在后面,沈宥步子大,她累的气喘吁吁,“你、你倒是等等我啊。”

  风中有蜂蜜的甜和麻糍的香,连呼吸都轻快起来。

  *

  大相国寺旁边有一个很大的古玩市场,标价很高,但保真,故而来此交易的都是不差钱的主儿。

  言蕙之和言牧之,通身绫罗绸缎,在一爿装潢堂皇的店铺里里逛逛挑挑。一看就是贵人。

  老板正笑容满面地把新到的一些尖货拿出来献宝,但普通的俗物又怎入得了言蕙之的眼。

  “我说童掌柜,你们家就没有什么镇店之宝了吗?净拿这些垃圾来搪塞我们,你老实说,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言家!”几次听下来,言牧之便已经没了耐心。

  童掌柜吓得直冒冷汗,这言家小姐到底是什么品位,这些东西都已经是顶级古玩,她还想要什么?

  “哦,有了。”他忽然想起昨天刚到了一批码头运来的新货,也许能够给自己撑撑场面。

  随着童掌柜去仓库拿货,言蕙之对自家哥哥道:“哥,真正的好东西又不会出现在这些店里,都是几经辗转,来骗你们这些挥金如土的豪横公子罢了!你还不如,直接把银子给我,我更开心。”

  她就是这样一个“金比情坚”的钱串子。普天之下,只有言牧之深以为然,他的这个妹子啊,任何风花雪月在她眼中都比不上真金白银。

  “我说蕙之啊,下个月你就要成亲了。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无法出力。但作为你唯一的兄长,钱,我还是出得起的。”

  言牧之大手一挥:“若是这些都看不上,你喜欢什么新婚礼物,尽管说,只要哥哥我买得到。”

  “这可是你说的啊!”言蕙之露出一丝小窃喜,“我要求不高,求十张平湖笑笑生的墨宝,你办的到吗?”

  “这……”言牧之当即无言以对。

  “蕙之你可真是亲妹啊,我一个外行人也知道,笑笑生的画,真假难辨,本人又扑朔迷离,行踪飘忽,就算有钱也买不到的。不如你换个画师,祝熙年的如何?”

  对对对,他想起来了,若还有什么可以敌过真金白银在他妹子心目中的位置,那就是笑笑生的画了。

  “买不到?”言蕙之意料之中,“那就还是按照刚刚说的,你直接给银票就行。”

  “……”

  这下,言牧之真的欲哭无泪。想他堂堂益安城中巧取豪夺的小霸王,这一年,竟然屡屡败给女人?

  第一个就是这个从通州老家来的亲妹子。

  第二个就是这个亲妹子的好朋友谢宜味。

  改明儿,真得找个老道儿好好算一卦,是不是和他们八字不合,属相相冲!

  不过,气归气,谢宜味是被自己给“药”走的,而蕙之也马上就是永宁侯府的大娘子了。

  望着多宝阁上各式各样,却毫无用途的冰冷古玩,言牧之欣赏无能,也不知蕙之跟谁培养的特殊爱好。

  只能感慨,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末了,言牧之一声叹息:“罢了罢了,我们回去吧。我多给你些银票作嫁妆,至于什么笑笑生还是哭哭生,你还是让小侯爷,你未来的夫君给你寻去吧。”

  一场各取所需的政治联姻,不过是为了家族的荣光添砖加瓦。运气好些,夫妻和睦,混个举案齐眉。

  但通常,空有名分,貌合神离是高门大户夫人的常态。

  这时候,反倒是更羡慕普普通通,殷实人家的感情了。

  “也不知宜味和沈宥过的怎么样,我已经好久没联系她了。”言蕙之想起也刚成亲不久的谢宜味,不禁有些担心,她和沈宥是阴错阳差成亲,这样两个性情、爱好大相径庭的人,不知道会过成什么样子。

  “哥,这事都怪你!”为这件事,言蕙之早就把言牧之骂了不下几十遍,好在谢宜味大人有大量,并没有迁怒于她。

  她最近也不去书院了,但他哥也对沈宥的近况只字未提。

  “好好的,又提它作甚!”言牧之悔得肠子都青了,偏偏每天还要在书院里看见沈宥。

  关键这病秧子,最近就跟打了鸡血似的,精神状态奇佳,面色红润,日渐强壮,前几日,他还报了书院的骑射课!

  但,接下来看见的一幕,恐怕不光是肠子青,而是肝肠寸断,撕心裂肺。

  他们两人告辞了童掌柜,出了铺子,就看见远远的,走来两个年轻人。

  男的俊女的俏,两人还追追打打了一会儿,好生甜蜜。

  再仔细一看,这不就是谢宜味和沈宥嘛!

  “沈宥,你给我站住!你说,你到底给不给?”

  “你这是在求我吗?”此刻说话的是沈宥,他回头看着谢宜味,笑中带逗:“看你表现。”

  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的很长,倒映在青石板的路上,好似两根交缠在一起随风而起的棉柳。

  “哥,我觉得他们在某种程度上欠你一份媒钱。”果然是蕙之,三句不离钱。

  “够了!你给我闭嘴。真够扫兴的。”言牧之扭头便管自己先回去了。

  眼不见为净。

  言蕙之则耸耸肩,连带着黑珍珠耳坠子也微微摆动:“宜味,沈宥。”

  她开心地与他们问好。

  “蕙之,好巧啊。”谢宜味抬头看了看她背后的大店的牌匾,暗想着,这回又是她哪个闺蜜要嫁人,破费来买贺礼。

  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一路,直到两辆马车分道扬镳,打道回府。

  *

  车厢中,谢宜味拿着一张蕙之给的纳征礼请帖,反复研究。

  “想不到,蕙之对于自己的婚礼,反应如此平淡,平白嫁给一个素未蒙面的人,要是我的话……”

  “要是你,你会怎样?”在一旁欣赏着帘外夜景出神的沈宥冷不防问道。

  “要是我……哼,先偷偷去看看他的长相,若是长得玉树临风的话,我就嫁;那要是长得面如冠玉的话,就算是穷门小户我也是不怕的。”谢宜味笑得像朵夏日里的牵牛喇叭花。

  “说来说去,你就要找长得好看的呗。”沈宥懂了。

  同时,鄙夷的话如刀片般咻咻地飞来:“那你也就只能想想了,既然嫁到了沈家,好看不好看的,早成定局。”

  “谁说……”谢宜味还不死心,正欲辩解。

  “我有说错吗?言蕙之的纳征礼,阵容不容小觑,看来我们得好好准备一份厚礼,是吧,娘子。”

  最后那一声,可谓见血封喉。

继续阅读:14、消食茶与沈戏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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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御医的两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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