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石斛花与忆往昔
小香颂2021-03-20 22:143,510

  看着玉姐儿这些天胃口大好,想来,这些药膳是起到了一定作用,但最主要的还是陈少夫人无私的母爱与谢宜味他们贴心的关怀。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也该到了离开之时。

  玉姐儿已经和谢宜味建立起超级深厚的友谊,特意央求了娘亲,要亲自送他们出城。

  两辆马车缓缓行驶在一派花红柳绿的春色中,沿路是皆天连亩的石斛种植田地,全部都是陈家的产业。

  陈少夫人叫停了马车,邀请贵客们一道步行走一会儿,顺便看看他们的药材,沈宥也正有此意。

  此时,正是石斛发芽的时节,春雨初歇,嫩黄嫩黄的石斛花自芽尖绽放,清新怡人,远远望去,有些像兰花,但又比兰花更加惠丽。

  陈少夫人拉着玉姐儿在前头带路,沈宥与谢宜味尾随其后,一路呼吸着春泥与新雨滋润而出的药材香,顿觉心旷神怡。

  冬青则是驾驶马车在大道上慢慢行驶,小酥在旁边悠闲地哼着春天的小调,短暂的放松,让大家忘却了身后所有烦扰。

  “哎呀!”

  说话的正是一惊一乍的谢宜味,原来,她的裙摆一不小心勾到了一株石斛,紧接着就踩进了石斛地里,将成朵成朵的花都带落了。

  虽然平日里谢宜味粗枝大叶,但亲眼看着这成长中的幼花被自己摧残,还是有些心疼。况且,如今她还知道了,这石斛花价值不菲,大概一百株石斛中才开出几朵石斛花。

  沈宥闻讯,低头将她裙边的几朵石斛花拾起来,放在掌心中。

  “相公,我又闯祸了……”谢宜味吐了吐舌,深表无奈。

  这丫头,看来平时没少失手干损事,沈宥笑道:“闯祸倒还不至于,陈少夫人也不是小气人,为了几株石斛花和你置气。”

  “也亏是陈少夫人,要是我爹,非骂到我耳根子发烫。”说起那抠搜的老爹,谢宜味倒是有些想念家里了,出来快半个月了,也不知益安那边的亲人一切可好。

  沈宥和她有同样的想法,他甚至决心下次一定要带岳丈来一趟温泉山庄,看着这些茁壮成长的新鲜石斛,大概在这些药痴的眼中,比看见金山银山还要兴奋。

  “娘子不必介怀,等下我们先问陈少夫人买些回去,被你踩坏的这些,相公替你买了。”

  算算价值,嗯,相公还是很舍得为她花钱的。

  谢宜味的内疚感少了些,又将清气袭人的花朵妥帖收藏,自言自语:“还是相公懂我,我留着晚上泡茶喝。”

  别人家的小娘子爱花慕花,是用来插瓶观赏的,而她也爱花,且一直致力于怎么把各式花入各式菜,做出色香味俱佳的美食。

  “等等。”

  沈宥的掌心还剩下一朵含苞待放的石斛花,他忽然轻轻将它捏于指尖,然后抬手,越过谢宜味的头顶,将花簪在了她的发髻上。

  她甚少簪花,也不把心思花在穿金戴银上,这次出行,更是打扮得极为简约朴素。

  今日,谢宜味穿着一身缃叶色的衣裙,坠着松松的流苏髻,忽然戴上这一朵清雅的小黄花,倒是衬得她青丝墨染,肌肤胜玉。

  谢宜味又算了算价值,相公还是懂持家的,送的发簪既原生态又好看又能吃。

  看来,这呆子也不算呆嘛。

  “相公,你笑什么?”

  “欢喜。”

  “喜什么?”

  “喜你……貌美。”

  不知是她那一低头的温柔,还是离着花香更近的缘故,沈宥情不自禁想要低头去亲嗅芬芳,却正撞上了谢宜味茫然间的抬头。

  熟悉的唇齿相触,混着石斛花的清幽,刹那间,连那无情草木都变得情意绵绵起来。

  沈宥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的小娘子,满眼的青山绿意,杏花春雨都不及谢宜味含嗔赩然的眉眼低垂。

  他正欲挑起恰似水莲般的娇羞的小脸,忽然衣角被人重重拉扯了一记。

  沈宥侧目,发现玉姐儿正气势汹汹地站在他们身边,用一种极不好惹的眼神瞪着自己。

  她身量矮小,纵然垫着脚,也只够到沈宥的腰际,沈宥不得不弯下腰,赔笑。

  “听娘亲说,你们是夫妻,是一家人。但我也不允许你欺负宜味姐姐!”

  欺、欺负?

  沈宥苦笑:“我与你宜味姐姐还有些事要讲,你先去旁边玩一会儿?”

  “不成!”

  玉姐儿可不耐烦,她走了一段路,发现这宜味姐姐居然没有跟上来,回头一看,才发现那两人站在一片石斛花中很久了。

  走近一看,这沈大夫居然还对着宜味姐姐的脸啃来啃去,实在太过分了!

  于是,玉姐儿踮起脚,使劲地拽起沈宥的衣服。若不是她个子不够,早就上去呼他大嘴巴子了。

  “你们就要走了,离开了我的眼皮子,万一你成天像这样子欺负我宜味姐姐,可如何是好!我不放心,不如……”玉姐儿郑重其事地想了想。

  “不如你自己上路,让宜味姐姐留下吧。”

  “成天”倒是很有可能,但谁欺负谁还真不一定。

  谢宜味发誓,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很想同意玉姐儿的提议,留在这儿,吃吃美味河鲜,泡泡养人温泉,沈宥你一个人去执行任务吧。

  但,看了看一旁已经无比尴尬的相公,谢宜味还是颇为仗义地对玉姐儿道:“玉姐儿乖,沈大夫没有欺负我,我们闹着玩呢!”

  “宜味姐姐,你还当我是三岁小孩呢,我可什么都懂。”

  思及此,沈宥与谢宜味心照不宣地倒吸一口凉气,正想着如何面对着这女娃娃时,她又童言无忌地嚷道:“宜味姐姐,你的脸都被他啃红了,还替他遮掩呢!

  谢宜味:“……”

  沈宥倒是有些小窃喜,因为此时此刻,娘子的脸变得更红了,也更好看了。

  但一想到娘子若过意不去,自己也没好果子吃,眼下,还是先把这口无遮拦的小屁孩支开吧。

  沈宥便学着谢宜味哄孩子那般,故作可爱地挤眉弄眼道:“玉姐儿乖,你放心,我没有欺负你宜味姐姐,我刚刚是在给她簪花呢!”

  说罢,他指了指谢宜味头上那一抹嫩黄,玉姐儿这才松了口。此情此景,倒是让她忆起了几年前爹爹带她来逛花田,她少不经事,摧残了一路的石斛花。

  可爹爹不仅没有骂她,反而还替她用石斛编了一个花环戴在头上。

  “那我姑且信你一回。”玉姐儿软和下来,“我爹爹也会给我戴花,所以你也会像我爹爹宠我疼我一般,对待宜味姐姐吧?”

  冷不防自己被升了一个辈分,沈宥倒是心安理得地占起便宜。

  “是,我会像爹爹对待闺女一般,待你宜味姐姐的。”

  他笑意融融地望着谢宜味,潜台词仿佛在说,这可不怪我,我只是顺着童言解释罢了。

  这下,玉姐儿彻底放心了,她大病初愈,性情还有些喜怒无常,常常前一阵不开心,后一阵就多云转晴了。

  “如此甚好。那沈大夫,不如,你也替我簪一朵吧。”

  大抵是爱美之心,小女娃矣有之,玉姐儿竟然也歪着脑袋,挤到他面前,希望得到一份打着“沈宥招牌”的父爱。

  没曾想,沈宥却坚守原则:“不成。”

  “为何?”

  “我不给除了娘子以外的女人簪花。”

  “哼!”

  不得不说,这呆子还是一如既往的呆,但谢宜味也是一如既往的喜欢。

  玉姐儿倒也没生多大气,终于扔下这两个“无趣”的大人跑回去找亲娘了。

  “娘亲,宜味姐姐和沈大夫统统欺负我!”

  “娘亲……”

  “娘亲,原来夫妻就是可以合伙欺负别人,那我也要成亲!”

  陈少夫人望着女儿跌跌撞撞奔跑在田埂上的身影,笑得欣慰和煦,她鲜少面带笑影。这一次,谢宜味能感受出,她作为一个母亲的不易与伟大。

  “谢姑娘,沈大夫,前边就到田的尽头了。我为你们准备了一些鲜切的石斛,你们路上可食用,等过几日丰收了,我会命人快马加鞭送去益安的养和堂与思凡楼,给令尊令堂尝尝。”

  陈少夫人说,这是她的一点心意,不是以往的生意合作。

  盛情难却,他们便也不再推辞。

  如今,想起奶奶的那些禅理,觉得甚有道理,譬如,凡事皆有因缘。

  *

  上车前,沈宥特意小声与谢宜味道:“娘子,其实玉姐儿的话也是可以考虑的。”

  “哪句?认你为爹爹的那句吗?”谢宜味可还记着他那一脸享受的样子。

  “不是。”

  已经结束了玩闹时刻,沈宥的脸上忽然蒙上了一层庄重:“这一路走来,遇到的困难远比我们想象的多。此去承州,必定更加凶险。可我明知是龙潭虎穴,却还要拉你一同风栉雨淋,真的妄为夫君。”

  她本该是无忧无虑、吃穿不愁的大小姐,自从遇见他,不是担心他英年早逝要守寡,就是他名落孙山要和离,如今,还要同他一起以身犯险。

  也许是离危险越近,沈宥反倒有些后怕起来。

  谢宜味也不回答,只是望着远山,笑道:“春分刚过,阿宥,想不到我们相识已一年有余。”

  话是没错,不过,如果仔细算来,应该说,他们在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相识于皇宫的偏殿之中。

  “是吗?我一直以为我们前世便已是夫妻,若不是日日相看,为何第一次见面,你就骂我。”

  想不到,这呆子胡说八道讲情话的本事见长。

  谢宜味无力招架,只能使出女子惯用的杀手锏:“那阿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呢?是春分?清明?还是谷雨?亦或是更早?”

  问题之犀利,让面对策论都能对答如流的沈宥竟不知如何作答,仿佛说什么都是错的。

  倾心是一霎芳华,哪有具体的时辰。也许是一同被罚抄偷糕点时就喜欢了,也许更早……

  沈宥忽然想起了看病中得到的一些经验:当遇到疑难杂症无法对症下药时,不妨考虑全局,换个痛点试试。

  “娘子。”他握着的手稍稍用力。

  “往事云烟,其实,之前的发生的事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今后的每一个春天,每一个节气,我都会陪着你一起度过。这便是我的答案,不知娘子还满意否?”

  谢宜味也笑回:“那相公,关于你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承州的问题,我也有答案了?”

  “哦?”

  “纵然前途是刀光剑影,龙潭虎穴我都陪你一起闯。”

  执手相看,心意相通。

  一年的时间不长,但足矣让他们如雨后春笋般,不扶自直。

继续阅读:18、摆地摊与卖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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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御医的两副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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