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山洞深处的滴水声将苏锦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手臂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疤痕。洞外天色微明,昨夜激烈的打斗声早已消失,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响。
"裴衍?"
苏锦攥紧那枚染血的玉佩,踉跄着爬出山洞。晨雾中,林地一片狼藉——折断的箭矢、斑驳的血迹、凌乱的脚印延伸向山下。最让她心惊的是,一截玄色衣料挂在荆棘丛中,正是裴衍昨夜所穿!
"墨云!"她低声呼唤,喉咙干涩得发疼。
草丛里传来微弱的呜咽声。苏锦拨开灌木,只见墨云奄奄一息地趴在那里,背上刀伤触目惊心。她急忙取下腰间水囊——里面还剩少许灵泉。
黑狗舔了舔她颤抖的手指,勉强喝下泉水。须臾间,伤口处的血便止住了。苏锦长舒一口气,却听见山下传来嘈杂的人声。
"仔细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浑身一僵,听出这是赵虎的声音!这家伙不是被流放了吗?怎么会...
"姑娘快走..."
沙哑的男声从背后传来。苏锦转头,看见一个满身是血的侍卫靠在树后——是裴衍的随从!
"裴公子呢?"
侍卫艰难地指向北边:"公子...引开追兵...让您去永泰粮行地窖..."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苏锦咬牙给他喂了些灵泉,又撕下衣襟草草包扎。正要离开,墨云突然竖起耳朵,冲着山下低吼。
"来不及了..."
她瞥见不远处有个猎人设置的捕兽陷阱,急中生智,将水囊里的灵泉全部倒在陷阱周围,然后带着墨云躲进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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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血迹到这儿就没了!"
赵虎带着十几个黑衣人围住陷阱。有人蹲下检查湿润的泥土:"这水...不对劲。"
贪婪的目光在众人眼中闪烁。谁都知道苏锦有秘法能催生作物,这神奇的水源恐怕就是关键!
"都别动!"赵虎喝道,"侯爷要的是..."
话未说完,最前面的黑衣人突然扑向湿润处。紧接着场面大乱,所有人都在争抢那点泉水,甚至拔刀相向。
"噗通!"
不知谁撞开了陷阱机关,三个黑衣人惨叫着跌入深坑,被底部的竹刺扎了个对穿。剩余的人还没反应过来,林中突然箭如雨下!
"是裴家军!"
苏锦从石缝中窥见一队玄甲骑兵冲入林间,为首的是个独眼将领,手中长弓连发,箭无虚发。黑衣人瞬间溃散,赵虎想逃,却被一箭射穿大腿,哀嚎着倒地。
"搜山!务必找到少将军!"
马蹄声渐远后,苏锦才敢出洞。她刚要离开,却听见陷阱坑里传来微弱的呻吟。
一个垂死的黑衣人正艰难地掏着什么。见苏锦靠近,他竟递来块染血的玉牌:"永昌侯...要杀...裴衍...玉牌可进..."
断断续续的话语戛然而止。苏锦拾起玉牌,只见背面刻着"永昌"二字,正面却是幅精细的地图——标记的正是京城侯府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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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永泰粮行地窖昏暗潮湿。
苏锦借着油灯微光,查看徐掌柜递来的密信。信是裴衍提前留下的,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匆忙:
「若见此信,说明我已遇险。金丝稻祸及北境十万大军,圣上震怒。永昌侯栽赃我父通敌,须在七日内找到解药,否则裴家满门抄斩。灵泉或可解毒,万勿暴露行踪...」
信纸在苏锦手中微微发抖。她终于明白裴衍为何对金丝稻如此执着——这关乎他全族性命!
"姑娘,外面风声紧。"徐掌柜忧心忡忡,"侯府的人正在各村搜查会种异稻的女子..."
苏锦心头一跳:"林王氏母女呢?"
"昨夜...没了。"徐掌柜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侯府做事,向来斩草除根。"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尘土簌簌落下。楼上传来打砸声和惨叫,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
"从后门走!"徐掌柜推开一堆麻袋,露出条狭窄暗道,"去清水镇找薛神医,他或许能解黑星散之毒!"
苏锦刚要钻入,突然回头:"掌柜的,一起走!"
老人却笑着摇头,将个包袱塞给她:"老朽得替姑娘...争取时间啊。"
沉重的柜子被推过来堵住暗道入口。最后一刻,苏锦看见徐掌柜整了整衣冠,从容地走向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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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暗道的尽头是条湍急的小河。
苏锦抱着墨云顺流而下,直到精疲力竭才爬上岸。包袱里除了干粮银两,还有本小册子——徐掌柜记录的各地永泰商行联络方式,最后一页赫然画着去往北境的路线图!
"汪!"
墨云突然冲向芦苇丛,叼回个湿漉漉的皮囊。苏锦打开一看,竟是半囊灵泉!皮囊上绣着个"裴"字,显然是裴衍故意留下的。
远处官道上烟尘滚滚,大队官兵正在设卡盘查。苏锦抹了把脸,从包袱里取出套粗布衣裳换上,又将长发挽成妇人髻。
"墨云,咱们得去北境。"她轻抚黑狗伤痕累累的背部,"用灵泉救那些将士,才能洗刷裴家的冤屈。"
夕阳西下,一女子一瘸一拐地走向北方。谁也不会想到,这个看似逃荒的村妇,怀中揣着能颠覆朝堂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