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团子很可爱。
分明精心修剪过。
不慎晃了一眼,陈风不敢再多看。按捺住绮念,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安守本分。
他从背后抱住沈云,两人必须紧紧贴得严丝合缝,才能用体温为沈云恢复体温。
“千万不要擦枪走火啊!”
这个方法,最早从电影《神话》里异邦公主雪山救蒙毅将军那段学来。当时,和同学们讨论过可行性,理论上是可取的,但鉴于礼仪廉耻,可取极有可能演变成不得不娶。
此刻,两人如同野外洞房,大姑娘便宜都被占尽了,人要救,责任也得担负。道理虽是这样,但陈风仍旧无法直面爱情,对任何人,包括沈云,少不得这次要双标一回了。
所以,绝对不能擦枪走火!
偏偏。
书籍禁得再多,影视审核再严,人性本能是任何势力与思想都不能禁锢的。
粗鲁直白来说,该支棱总得支棱,要顶着难免顶着,哪怕是在救人的时候。
“嗯…”
尤是昏睡,未经人事的沈云仍被刺激得不轻,昏迷中发出含糊嘤咛。
吓得陈风连忙腾出手,再刮了自己一耳光,绝不能再有出格的举动。
纵然心向君子,理智也在温柔中渐渐涣散。何况,他从不标榜自己是君子。
就算把《心经》的警言「色即是空、空不异色」默念一百遍,仍无济于事。
只好想想过去的点滴,来分散注意力。
这一回想不打紧,欲望杂念的确被冲淡不少,却惊讶发现,短短几天相处,对沈云的态度竟毫无察觉地发生了微妙变化。
在乎、迁就、溺爱,一切都那么自然。
除了父母和儿女之间,只有情侣才会如此吧?难道,这就是喜欢,不知不觉对沈云产生了当年对早乙女萌歌同样的情愫?
陈风的双手始终放在沈云有锻炼痕迹的平坦小腹上,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这时,再把注意力放回怀中少女身上,欲念已大减,更多是心疼和疑惑。
为了求证,他把鼻子埋在沈云耳廓上,磨了磨,又嗅了嗅。这个动作是情侣亲昵的基本路数,反馈的感受能检验自己最真实的心声。
果然!
是那种感觉!那种源于拥有而不觉间变得慵懒惬意,并想一直延续下去的感觉。爱从未枯萎过,只是一直强迫压抑,假装逃避罢了。
“对不起!我给不了你任何未来,希望你醒来时,不会记得有这一段。”
陈风打定主意,以后对沈云要刻意保持距离,千思万绪中,也沉沉睡去。
毕竟,刚经历过病变。
还很虚弱,需要休息。
秋意浓。
温柔窝。
有了陈风的温度,沈云在明显好转,娇躯渐渐回暖,俏脸恢复血色,表情也不再那么痛苦。
她做了个梦。
一个想都不敢想,想到时,又明白那是心头期盼,渴望中,也免不了羞臊得慌的春意美梦。
她梦见自己被师哥紧紧搂在怀里,两个人都那么袒露,也那么坦诚。
还好是梦。要不然,非得羞死过去,睡梦中的沈云潜意识这样以为。
殊不知,一切都是真实,是感知对意识的投射。也代表着,交融的温度正在恢复她的体温…
密林外的天色渐渐昏暗。
拥眠的两人则十分温暖。
暧昧在蔓延,睡梦中,折磨沈云的恶魔早已退散,师哥的怀抱是她最好的安全港湾。不知是幸运,还是遗憾,两人迷迷糊糊的亲昵终究止步于些许摩擦,并没在无意识下铸成实质性的突破。
…
翌日。
树叶腐烂混合泥草腥,弥漫着独特的香气,取代了花的芬芳,否则,山间密林的早晨真就生动诠释了什么叫鸟语花香。
沈云悠悠转醒,身上早已穿好略带些湿气的衣裤,除了胸衣不翼而飞,并没发现其他异样。恰巧,陈风刚刚打水回来。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啊?”
陈风把心头大石落下都刻在了脸上,沈云却一脸懵懂地盯着他手中盛水的物件,正是那抹全罩杯胸衣。
“那个,别误会!你伤口化脓了,为了清理只好取下,继续勒着不利于康复。”陈风连忙认真地解释。
见沈云蓦地脸红,羞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似的。暗想,若是她知道昨夜是怎样令她缓过来的,岂不是…还好,今早自己先醒来,蕾丝小裤也穿得特别仔细,应该不会怀疑。
沈云的确害羞,可有了昨夜梦境的心理承受,倒没那么不胜慌张。而且,师哥为她疗伤本就理所当然,再说,师哥又不是没看过那里,火车上初遇时,就替她解了一回胸衣。
表现得羞怯,只会令师哥尴尬不安,想到此,善解人意的沈云绽放释然的微笑,“这个垫子是直立棉,装水不会漏吗?”
“呃,我洗干净两片树叶垫在里面,也就图它定个型。”
“还真是会打主意!那最好,在野外有师哥就难不倒。”
“先洗把脸,想喝水我再去打。”
“谢谢师哥。”
沈云迅速从陈风手中接过盛水的胸衣,满脸哭笑不得的表情,“看你把它捧在手里,还是觉得挺别扭的,我自己来吧。”
陈风挠挠后脑,认同所言极是,又问,“伤口还疼吗?”
“嗯,还疼呢。倒是不打紧,比昨天晕倒前要好多了。”
见沈云似乎说得自然,陈风暗暗松了口气。早上检查伤口又化脓了,便再次清洗,但这一茬不好提。
“大山里空气可真好啊!”
沈云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乐观,本是遇险迷路,却懂得体会当下。洗完脸,就和陈风坐一起吃零食。
这是他们所剩不多的口粮。
期间,把陈风昏迷后发生的事娓娓道来,水中献初吻那段则自动跳过。
“别看我个子矮,中学时,我可是校游泳队的主力呢,水性好得很。”
个中惊险听得陈风后怕,更感激沈云的舍身之恩,“还好你游泳厉害,不然,就是我害了你。对了,我看体育节目那些游泳健将都是大高个的太平公主呀。”
沈云噗呲笑出声来,直说师哥好不正经。
“就因为我不长个,没办法继续练习游泳,才去考了师范。至于胸嘛,你不知道泳衣有多紧,再大都被勒平了。也奇怪,停掉练习,我这里就发育得超猛。”
话出口,沈云才恍然,和师哥在一起是越来越敢说,不会因为话题敏感就刻意回避。这种感觉非常舒服,也很自在。
却不知,陈风正担心她伤口发炎恐再次高烧,寻思着尽快找到出路,送她及时治疗。然后,打消她喜欢自己的念头。
休整片刻。
收拾上路。
“师哥,咱们往哪边走?连个太阳都没有,不好辨别方向呐。”
“顺着下游,能找到乡镇。”
“这么简单?”
“出发前看过地图,冒火山附近就这一条河,流往九十九寨。途径马槽乡和贯岭乡,咱们别走岔跑进原始森林,寻到人烟只是时间问题。”
这句时间问题,在两人心头敲响了警钟。皆是伤病在身,前路危险未知,连泡过水的零食也维持不了多久的补给,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嗐!就当融入大自然咯,和师哥在一起,不管走到哪个尽头我都接受。你看,咱们昨晚待在梧桐林,凤栖梧桐、浴火重生,一定会吉人天相、否极泰来!”
沈云隐忍着肋下灼痛,用来鼓舞陈风的乐观更像某种回光返照。
…
痫病。
又叫癫痫,俗称羊角风、羊癫疯。
是大脑神经元突发性异常放电,毫无征兆,并且会反复发作的慢性脑部疾病。
其症状不再赘述,一般昏迷五到十分钟就会清醒,时间越长代表情况越危险。
普遍认为,痫病不会直接导致死亡。但病情特别严重时,意识丧失太久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大脑损伤,苏醒会因此更艰难,又或是,口腔分泌物进入呼吸道引发窒息等,这些都有性命之危。
陈风就属于严重到极致的那一类。
六岁,第一次发病,送往医院检查治疗。痫病病因多为头外伤、肿瘤、寄生虫感染、脑血管疾病等,可通过治本而根除,偏偏,陈风患的是最糟糕的遗传性痫病,十分顽固,根本治不好。
第二次发病,是他十四岁那年,时隔八载,昏迷时间也超过十分钟。
第三次是十八岁,高考前夕,间隔缩短到四年,昏迷了将近半小时。
这份沉痛的成人礼惊醒陈风,痫病正朝着更活跃的方向恶化,无力阻挡,人生观为之变得消极。
不再忌口,迷上烟酒。
家庭条件优渥,只想着玩世不恭地享受不多时日。能成为优等生,仅仅是给父母一个安慰罢了。
再次发病,是大三快结束的时候,频率周期已降至三年。
昨天,距离上次发病仅仅过了一年多,只怕下次会更短。
以上。
便是随时将死的困扰。
讲到这里,陈风不禁长长一声无奈叹息,“我无法像正常人那般,去肩负以一生为名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