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
刹那惊变!
沈云还在为师哥令人费解的感情史好奇,见对方忽然翻白眼、吐白沫、抽搐不休,惊慌来不及问,铁甲兵已随陈风昏迷,失控冲下山崖…
陈风没完成撞停的紧急措施,万幸的,则是顺着陡坡滑落至少有个缓冲,好过直直飞跃前方悬崖,那就得唱完《自由飞翔》唱《凉凉》。
铁甲兵冲破浓雾云海,扬起一路尘浪,在林木间剐得歪歪扭扭,却不显丝毫滞缓,疾速俯冲。
好在两人都系着安全带,否则,激烈颠簸非得把人弄成筛盅里的骰子,在车内抛撞得受重伤。
沈云哪经历过这等阵仗?
莫说应变,吓得连尖叫都哽在喉间,险些咬了舌头,好一阵才惊呼出来。
转瞬,尖叫声戛然而止。
前方一截粗枝尖锐如长枪,眼瞅着就要刺破挡风玻璃,洞穿陈风的胸膛。
说时迟,那是快。
保护心上人的念头,令她从恐慌中抓住丝难得的冷静与果断,转身把着陈风双肩,拽过来死死搂进怀里。
嘭咵!
噗呲!
疾驰的惯性增强了撞击力度,粗枝打碎挡风玻璃,几乎擦着陈风的后肩,刺穿驾驶位的椅背,仅差一线。
千钧一发,救下陈风的沈云却不好受。生怕玻璃碎片对师哥造成再次伤害,她将下巴枕在陈风头顶,护得紧紧的,小小身躯勇敢地将陈风包裹得严严实实。
激射来的碎片打得沈云满头满身都是,还有一小片划破了眉梢,也咬牙忍着。车头撞上树干的疾停震得两人齐齐一颠,紧接着,肋下生出撕心裂肺的痛楚…
“啊!”
沈云终于忍不住抛泪痛呼,竟被粗木上的杈枝挑去肋下一块血肉。
唯一让她感到欣慰,带给她莫大动力的,是怀中的陈风毫发无损。
停下了吗?
沈云强忍着右侧肋骨的阵阵剧痛,抬眼望去,那棵不知名的大树后,又是一处山崖,隐约能听见轰隆隆的激流声。
正盘算着小心翼翼地带师哥离开车里,也好施以急救,铁甲兵居然又动了,撇断贯穿车体的粗枝,横横坠下矮崖。
嘭!
砸入湍急的河流。
冰冷的河水瞬间灌满车厢,当真是崖口余生,又入深河,无论坠落,还是溺水,都唯有一个悲惨结局,死。
沈云连害怕的情绪也不敢有,更按捺慌张,连忙解开安全带,再去解陈风的,却紧紧卡住,半天也弄不开。
就在这时,车身猛震,冲势也随之一滞,被河底巨大的青石拦住。迫于湍急的冲力,车身正被水流修正角度,一点点往旁挪,再次被冲走是迟早的事。
沈云只觉胸闷气紧,也表现出极好的水性,先松开陈风,钻出空荡荡的前窗,扶着大青石浮出水面,终于能大口呼吸,却被眼前景象震撼得心急如焚。
前方不远竟是瀑布,听动静便知落差极大,要是掉下去,结局可想而知。
只怕大青石挡不了多久,沈云赶紧再深吸一口,憋着气潜下水钻进车里。
此刻的陈风依然昏迷,鼻下、嘴角正溢出黏血的泡沫,显然溺水已呛入肺部。沈云没有丝毫迟疑,凑上前往陈风口中渡气,这还是她的初吻,眼下事态紧急,却是心甘情愿。
数息后,沈云挪开嘴,晃晃脑袋,俏丽短发在水中飘荡,她抛却初吻的羞臊,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一只脚抵住座椅,拉起安全带,费了好一番精神和力气,才挂在杈枝上。
终于,陈风从座椅上脱困,能把他救出车厢浮上去。
只不过,那些大包小包的衣物和工具就无能为力了。
沈云将陈风搂在左边腋下,又望了眼后座,想着两个伤员在野外没有食物也小命难保,便把装满零食的旅行包抓过来,借着浮力越过前窗,爬上了大青石。
哗啦!
“呼,呼…”
探出河面,终于能呼吸换气,新鲜空气驱走了潜水过久的憋闷,久违的轻松也令沈云重新感受到肋下的剧痛,却顾不上料理,咬紧牙关先把陈风搬上石面。
就在这时,渐渐移位的铁甲兵滑到青石旁,避过阻拦,再次被激流冲走,在瀑布崖边冒了冒头,翻滚着坠落深渊。
好险!
时机只差分毫,若是再晚点…她无暇劫后余生的心悸,紧张陈风的状况,忙让其平平躺着,埋头做起了人工呼吸。
哇啦!
好一阵,陈风喷出口呛水,却仍然昏迷着。
而沈云透支生命的倔强只能撑到这里,水下救人本就耗费体力,更有伤在身。见陈风吐出肺部积水,大青石上又暂时安全,强行打起的精神也瞬间崩塌萎靡,连肋下疼痛都无法再刺激她睁开眼皮,蜷曲在陈风身旁昏睡过去。
激流隆隆。
河风习习。
大青石上的两人,陷入了属于他们的安静。
…
“沈云,不!”
仿佛一场噩梦。
陈风猛然惊呼,意识还停留在昏迷前的那刻,担心沈云受他连累在桃李年华香消玉殒。从事发到苏醒,耗去了将近半个小时。昏迷半小时,对于他的病情而言,是个既严重又危险的临床标准,极有可能下一次就会导致死亡。
惊醒时就已翻身坐起,整个人却显得虚弱,嘴唇也两抹病白。
再看周遭环境和身旁昏睡的女孩,陈风顿时明白个七七八八。
冲崖本就九死一生,小小身躯能做到这一步,该有多艰难,多顽强。再瞥眼装零食的旅行包,连野外求生的能量补充都抢了出来,活下去的意念得多强烈,相比之下,不禁为自己一直以来故作玩世不恭的消极而汗颜。
“沈云。”
陈风轻声呼唤。大青石虽然一头挨着岸边石滩,却非久留之地,天色一暗,河道格外阴冷,也没有遮拦或取暖之物,得快点离开寻找出路。呼唤无果,又见,沈云眉梢伤口几乎破相,让陈风好生心疼,探手温柔抚摸。
“糟了,额头有些烫!”
陈风哪敢怠慢?强自打起十二分精神,把旅行包挂在脖子上,背起沈云,小心翼翼往石滩蹚去。
滩上。
放下仍沉沉昏睡的沈云,陈风再摸额头,这才短短分把钟,竟然更烫了,烫得连手都不禁猛缩。
怎么会发这么严重的高烧?偏偏,沈云的身体格外冰凉。
仔细看,才发现,沈云肋下衣衫已被血渍染得乌黑一片。
原来是受了外伤,失血引发失温。可高空云海遮蔽,是阴天,没有阳光,手边也没有可以生火的工具,无奈,只好抱起沈云往密林走去。
九月中旬,梧桐早黄,树下已积了厚厚一层落叶,虽无法御寒,躺入松软总比石滩来得舒适,轻手轻脚放好,也不顾男女之别细看伤势。
伤在肋下,只好把那抹全罩杯胸衣解下来。顿时,一对娇嫩活泼蹦跶出来,挂在枝头的水蜜桃般,颤巍巍的惹人垂涎,试问,本就没啥定力的陈大官人又哪有定力把持得住?
陈风第一眼看过去时,倒眼神清澈,满脸触目惊心的紧张。右侧乳根旁被剜去一指宽的血肉,一片模糊,已经冒出黄白黏稠的脓液,若不及时清除,唯恐大面积发炎感染。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何况流落野外共患难?
陈风低呼一声得罪,便埋下头,吸走脓液。
口中含着腥臭脓血,脸颊则贴在细腻又富有弹性的饱满上,仍有残香余温。陈风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驱走想要放肆把玩的邪念。
他不断告诫自己,这是救人脱危,绝不能变成趁人之危。况且,若不是沈云舍命相救,他该早就去见马克思了,男人,要有德性!
清理完伤口,陈风并没盖住春光,两人的衣物都已泡过水不适合包扎。他拆了几个零食包装袋,盛了些清凉河水回来。
能量是提供热量的基本,沈云昏睡不能自理,陈风便嚼碎巧克力,汲口河水搅拌匀净才一点点渡入她口中,生怕噎着。
衔唇喂食,暧昧非常,齿舌也难免会触碰。加之,沈云被上身光着,视觉和触觉带来的冲击都令陈风不可抗拒地支棱起二月二。
好不容易喂完,沈云额头的滚烫貌似稍稍退了些,娇躯依旧冰冷。相比寻找出路,首先得让她恢复体温,渡过难关,苏醒过来。
钻木取火?多番尝试,不过是个传说。
放眼密林深处望不到头,也不见山洞。
“难道只能那样做?”
陈风不得不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对方。
可如此做,形同要了女儿家一半清白。
沈云对他有意思,又怎会感受不到?倘若赤裸相拥,事后不负上责任,恐怕要令这个单纯善良的痴女意难平。
可是,拿什么负责?人生短短白云苍狗,自己更是半只脚踩在黄泉路上,刚才的病发就是残忍又残酷的警告。
爱?
只会累了她,害了她,耽误了她。
恰时,沈云潜意识抱紧胸前豪迈,微微侧身蜷曲。神情溢着痛苦,秀眉蹙得我见犹怜,仿佛冰冷与疼痛正在昏梦中化身恶魔,追逐她,恐吓她,折磨她…
啪!
陈风猛一巴掌狠狠甩在自己脸上。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的没的优柔寡断,愧为大丈夫!不再犹豫,三两下脱干净,搓了搓身子擦起暖和,再将沈云湿漉漉的裤子连里带外一并都扒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