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风为旅游公司物色的学姐叫佟佳,三十出头。作为风云前辈做返校演讲时,结识了陈风这位风云后辈。
此后几年里,两人经常微信联系。所以,当陈风大方地抛出橄榄枝,佟佳只考虑了一天,就爽快答应了。
一来,陈风开出的薪资待遇和股权赠予,确实比佟佳任职副总监的国内五百强大公司要大气太多。
二来,以佟佳的能力和成就,没能得到应有的职位,大公司低岗高能压榨人才的方式已令她心寒。
最重要的,考虑那天,她查阅了永昌县的相关资料,未能实地考察已生出浓厚兴趣。主持一家初创公司从无到有,再到兴盛,打造一方旅游繁荣,于她职业生涯而言,这种富有挑战性和成就感的机遇属实难得…
“我不想异地恋,会劝说男友跟我一起去你那里,他是我同行。”
“明白!佟佳学姐,我能保证,业务和人事上都由你全权做主。”
“好!我尽快办离职,估计要一个多月。”
“到时提前说一声,我和股东们来接你。”
早在电话上搞定的事,何须亲自再跑一趟?况且,佟佳手握前雇主海量业务,离职需要些时间,这趟去省城也接不来人。
故而,陈风此行的真实目的与旅游公司无关,是为两件事:先去见宋思娴,再找爷爷聊聊,为狙击高伟平提前打好伏笔。
…
省城锦江市。
土灶柴火鸡。
和宋思娴约好午饭前在餐厅见,陈风没着急回家,下了高铁便直接赶来。
窗边的餐桌前,宋思娴已恭候多时。
许是今日休假,卸下职业装,穿上露肩衫和七分裤,怎么看都人比花娇。
没想到,平日干练不苟言笑的女强人,私底下还有这么温润柔和的一面。
“来啦?快坐。”
“等很久了吧?”
“才来一会儿。”
“得亏夏天来得早,能看到这么好看的宋律师。”
女为悦己者容,陈风的赞美逗得宋思娴大为受用。
不自觉提了提肩带下的衣边,提得鼓囊囊的饱满轮廓更显挺拔圆润,颇有些欲盖弥彰的诱惑。虽是无心,也能惹人遐想,这便是上佳美女特有的妩媚。
“正好今天休息。平常都是大体恤衫配个牛仔裤或休闲裤什么的,这不是要来见你嘛,总得捯饬得正式些,才够尊重。”
实则,宋思娴又何尝不被陈风吸引。思想上虽还不确定,行为已忠于潜意识,为了这次见面,精心打扮得更能凸显魅力。
陈风笑着为宋思娴添了些苦荞茶,又给自己倒满,浅浅呷了一口,才说,“我很荣幸,不过,太在意尊重会显得生分。”
“怎样才算熟络?”
宋思娴双头捧着下颌,好奇地睁大眼,可爱的小女人娇憨尽显无遗。
只见。
陈风把带来的塑料袋拎到桌上,取出里面的泡沫恒温箱,再打开来。
冰袋包裹着一只汤杀拔毛被料理得干干净净的公鸡。
“就像我为你精心挑选的这只三斤半,农家散养,没见过一粒饲料,用干辣椒爆炒爽脆又嫩滑…”说着,他看了看周遭的陈设,“你喜欢吃鸡,送到你心巴上,带回家就能下锅,方便又干净,这份周到就叫友谊到位。”
陈风故作夸张的表情逗得宋思娴忍不住噗呲笑出声,连忙掩着嘴。好一阵,月儿般的眉眼才舒展开来,很享受眼下的相处氛围,“我想来这里因为口碑还行,不代表就喜欢鸡肉。还有,我不会做饭,你倒是难住我了。”
“这样啊!是我疏忽了,下次,炒好了再送给你。”
“嗯!”
宋思娴点点头。心想,你上我家现做也行。刹那,又推翻这想法,还自言自语般,不小心把心声说了出来,“主要我一个人住,还没有异性串过门…”
“什么?”
“呃,没,没什么…”
幸而,端着大锅的服务员恰好来上菜,才拯救了宋思娴不慎失言的尴尬。
“闻着挺香的。”陈风先起筷,拣了块卖相最好的鸡翅夹到宋思娴碗里。
“谢谢!”
“客气了哈!”
再夹起一块喂进自己嘴里。
同步咀嚼,又同时微微皱眉,心有灵犀得连品味都相同,不禁对视一笑。
宋思娴咽下食物,喝了口茶,才说,“味道还行,就是肉质有些绵,水分也重,不像土鸡的口感。”
“比市场上卖的肉鸡好些,应该是土鸡苗被饲料催生到一定重量才开始散养,算糊弄人的半土鸡。”
说完,陈风连忙喝茶爽口,吃惯了农村细糠,对城里的粗粮免不得挑剔。
宋思娴放下筷子,打趣说,“你是坐办公室的,对农家事也这么了解?”
“可能,我和那些只会坐办公室的寄生虫想得不一样。下农村多好的机会呀,当然要贴近农民,成为农民,要不然,怎么能带领农民,超越农民呢?”
“哇哦!”宋思娴竖起大拇指,“好官!”
陈风谦虚又自嘲地笑了笑,一语双关,“将就着还行,别我一个人动筷呀。”
“我不想吃了。”宋思娴噘噘嘴,“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忽然就没胃口了。”
紧接着,又说,“彭先生的案子就算没希望,我建议,还是得抓住最后这半个月的申诉期限试试。”
话题终于转到今日会面的主题。
陈风也放下筷子,沉吟片刻,说,“算了吧!就不麻烦最高院再驳回一遍了,我二哥也会这么想。”
“为什么?”
顿时,激动的宋思娴满脸不解。
“当初,我说几乎赢不了,承认误杀还能轻判,你俩坚决不同意,要把清白放在第一位。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如此,哪怕希望渺茫,为什么不抓住最后的机会?”
骤然,陈风的脸色也深沉不少。
忽而,他问,“你开车来的?”
“没!我住在附近的府南新城,两条街就走过来了。”
“陪我喝两杯吧!不喝点酒,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
宋思娴意识到,或许,她一筹莫展的这半年里,置身事发地的陈风已掌握到教人为难的线索,出于职业习惯,也想了解个究竟,便点头答应,“啤酒能喝一瓶。”
“冰的?”
“行…”宋思娴蹙蹙眉,“问得好奇怪。”
“误会!误会!这不是天气变燥热了嘛。”
于是…
当两人碰杯,陈风当先一口闷掉时,他这样问,“律师是不是有个保密操守?”
宋思娴不好小抿,蹙眉喝下半杯,“准确说,是未经委托人允许的保密义务。”
“那好。”
陈风点点头。很多事憋在心里孤独背负,实在沉重,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眼下场合,总有那么一丢丢心血来潮驱使他想要一吐为快,找个人分担分担。
“我有个朋友,就不多介绍。身边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他当时的处境和我现在一样。”
“他呢,有个有权有势的堂哥,恰好是凶手。要在法庭上讲出知道的真相,很纠结。”
“他…只知道真凶是谁,案情也是靠推理,没有一丝一毫的证据。所以,就算他肯站出来大义灭亲,仍旧敌不过权势的肮脏,反会沦为徒劳的笑话。”
讲到这里,陈风再闷一杯,只想麻醉压抑在心头无比沉重的无力感。
宋思娴哪会听不出,陈风说的就是自己,案情也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你打算怎么做?这句问话变成,“后来呢?你那个朋友怎么做的?”
“权势嘛?谁没有?关键看怎么用!两三年的样子吧,他救出了含冤入狱的朋友。至于为死者昭雪,他肯定要把真相公诸于世,得等个合适的时机。”
闻言。
宋思娴微微轻叹,又扶额沉思。
她猜不到陈风将来营救彭浪的手段,总觉得牵扯到官场纷争,已超越她的专业范围。
倒是陈风表露的这份无奈与孤独,让她生出共鸣,因为,她也是在孤独中舔伤的人。
所以,陈风在她心目中的形象更加立体,更加丰满,也更加吸引。那份强忍在谈吐风度下的委屈,还有语焉不详的神秘,都隐隐成了她想要走近、想要触摸、想要了解的地方…
“好吧,有需要就尽管开口,我会尽力帮到你。”
“谢谢!”陈风举起酒杯,万千理解尽在不言中。
作为秘密的分享者,宋思娴在陈风的感情线上也有了微妙的变化。倒不是陈风悦美而择,见一个爱一个,那是种比友谊和人情更特别的羁绊,也为两人后来的暧昧埋下了种子。
当两人渐渐聊得不那么沉闷时,锅里的芋儿鸡再没动过,倒是桌上放满了空酒瓶。
“天啦!真的,我平时喝一瓶就醉了。跟你居然喝了这么多,都还很精神健谈。”
“你喝了三瓶。”
“才三瓶?怎么感觉跟你喝得一样多呀。哎呀!有点上头了…”宋思娴很久没这么轻松开心过,难免会想,与陈风互补慰藉彼此的孤独,或许也挺好…
陈风瞅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拍拍双腿,“咱们就…闪人?”
“我去买单,说了我请。”
见宋思娴起身走路都不那么利索,陈风连忙跟上去虚扶着。
自然,就不放心宋思娴一个人步行回家,陈风提议送送她,也好散散步消消酒气。
并肩默默走着的氛围,难免会滋生奇妙的情愫…
微醺的缘故,宋思娴并没察觉到亢奋暗涌。只不过,两人一路长街,反倒没话了。
忽然。
一阵白雨倾洒下来。
正好,马路对面就是府南新城的北门门禁。着急躲雨的两人遮着头跑过去,竟忘了该在门口道别。陈风被宋思娴拉着,一直跑到单元楼下,才回过神。
“嗐!我刚才在门口就该打车的,把你送到这里也好,上去吧,我就回去了。”
陈风掸了掸发间的雨珠,将装着泡沫箱的塑料袋递了过去。
宋思娴正扒拉着湿漉漉的露肩吊带衫,诱人雪白若隐乍现。
她纠结了好几秒,说,“我饿了。要不,你上去露一手,正好把这只鸡炒了。”
说完,就羞怯地低着头。
陈风心想,不是从来没有异性去你香闺串过门吗?难不成…
嘴上却问,“你一个人住,又不做饭,家里有炊具调料?”
“你觉得没有,还送我生鸡?”宋思娴白了陈风一眼,忽然明悟,这样才是与陈风最舒服的相处方式,“我妈偶尔会来给我煲汤什么的,都齐全呢。”
“那行。”
于是,陈风就大大方方跟着进了单元楼。
电梯作为密闭空间,最能催化人的杂念。
宋思娴暗暗犹豫起来,就这样带个男人回家,还是身边围着不少漂亮女性的那种男人,难道自己疯了吗?
身为情场老手,陈风当然察觉到对方眼神里藏不住的渴望。他想过爽快离开,却抗拒不了宋思娴的魅力。
就这样,到家。
“各怀鬼胎”的两人关上入户门时,都明白,再发生点什么,绝对不怕被人撞见,不担心被人打扰。
玄关。
两人靠着各自身后的墙壁。鼻息越来越灼热,越来越急促。万般复杂地注视着对方,好似眼神交流。
陈风:我意志薄弱,怕控制不住,还是先走了。
宋思娴:别走!
陈风:咱们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宋思娴:我不知道。
陈风:那,我先?
宋思娴:总不能让我一个女的主动吧?
陈风:要不,你再冷静冷静?
宋思娴:真磨叽!
啪嗒!
陈风手中的塑料袋掉落,沉闷的响声仿佛激情的号角。
终究,酒精和落雨催化的情欲吞噬了两人的理智。这一刻,他们只想忠于身体最诚实的反应,忠于内心最真实的渴求。
陈风挺直腰,朝宋思娴扑过去。宋思娴也勇敢地不躲闪目光,还高高挺起饱满的胸膛,回应即将侵略而来的拥抱激吻…
“思娴,你回来啦?”
一道慈祥的关切问话,吓得差点就抱在一起的饮食男女触电般分开。
随之,系着围裙的妇人出现在玄关尽头,羞得慌乱的两人险些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