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还没转正呢,帮你登上县长大位?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还是在戏耍我?
陈风心觉荒谬,却不得不答应,转念再一琢磨,倒琢磨出那么一丝可能性。而且,能靠自己把问题解决,不需再去求那个不愿求的人,当然最好。
赵博能大方坦诚彼此利益的一致性,而不是趁人之危。三言两语就让陈风低头沉眉,自然而然去盘算搞定工业园的策略,驾驭人的手段可见一斑。
陈风还有个疑惑,“咱们初初见面,常务似乎对我很有信心?”
“总不能让你白等半天。”
“常务知道我要来找你?”
“对啊!也是我故意让你等的,磨磨你的性子,看看你是不是有耐性的人。要是你先走了,我会很失望的。”
陈风这才明白过来,何熙汶给的哪是建议,分明是莫大的帮助。
若不是何熙汶提前拜托,恐怕刚才他以下犯上时就被轰出去了。
果然,赵博说,“家长怕老师,我就怕妹妹。倒是好奇,你和刘镇长的爱人八竿子打不着,怎会是她表弟?”
这就不好回答了。显然,一下午时间,赵博已把他查个底儿掉。
恰时,敲门声响起,老板端着餐盘进来,刚好解了陈风的尴尬。
两碗汤泡饭,两碟泡萝卜。
其中一份是准备给陈风的,赵博说,“你也该饿了,陪我吃顿便饭。桂大哥最擅长做汤泡饭,馋得我每天都要来。”
便饭是真的很随便,一个煎鸡蛋、两块小酥肉,还有些莴苣叶。
陈风猛然想起,本该形影不离的秘书,赵博却并没有带在身边。
结合赵博与茶斋老板之间格外熟络亲切,这里应该是他用来调节心情的私人基地,简单的汤泡饭也是他每天的晚餐。
低调节俭,契合了赵博方才的心声,绝不是周霞口中的大贪官。
桂老板坐到一旁,换了泡茶叶,也聊起了他与赵博之间的故事。
数年前,生意失败,走上了行骗的歧途。辗转寻到青关镇一处偏僻小山村,谎称高价收购茶叶,诓骗村民买他的种子。实则敛财跑路,茶叶行情不好,他自己都搞破产了,哪有余力收购?而且,越是穷人越渴望翻身,就越容易上当。
好巧不巧被赵博识破,追着他跑了十几里山路,逮到时,两人都饿得肚子咕咕叫。桂老板好奇堂堂乡镇书记不该都脑满肠肥吗?哪有这么能跑能捱的。赵博说,这样的山路他每天要走几十里,经常忙得不能按时吃饭,早已经习惯了。
桂老板被赵博的高尚深深感化。
后来,赵博给了他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作为报答,他留下并捣鼓出汤泡饭。方便、暖胃,还低调朴素,跟一路煮一路,一煮一吃就是八年。
“年初,禹王桥落成。常务说,站在桥上就生出闲云野鹤的向往,奈何这辈子注定当不了野鹤,唯有不断往上爬,才能还老百姓更多闲云。”
野鹤茶斋的名字就是这样来的。
陈风感触颇深,也重新认识了赵博。或许,他想当上县长,真的只是为了手握更多的话语权,更容易把永昌百姓从贫困中拯救出来吧?不由得肃然起敬,备受鼓舞。
还有件事桂老板没说,那个小山村那年播撒了白茶种子,三年前开始采摘,桂老板也兑现了代销的承诺。薯农变茶农,收入大翻身,却被竞争派系选择性无视罢了。
饭后。
待陈风离开,赵博问向收拾餐具的桂老板。
“觉得这小子如何?”
“面相好。”
“桂大哥,你又没女儿,看他面相做啥?我是问他将来能帮上手么?”
“咱们认识八年了,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刚才那样开怀大笑,我看行!”
赵博神采飞扬,“这小子是我校友,巧了吧?下午看过他档案,见他学的是旅游管理,就打给老校长替我问了下。好家伙!风云人物,奖学金拿到手软,论文还送去参加国际大奖的评选,就像上天专门送来助我一臂之力。”
这话就说得透彻了。机缘巧合,让赵博淘到宝,大有重用栽培的意思。
顿了顿,赵博又有些不确定地叹声气,“不过,他这性子还得打磨打磨,我倒是心宽,遇上别人准得吃亏。而且,理论扎实不代表执行力也强,先看看他怎么搞定工业园那帮人,希望他能带给我惊喜,而不是白期待一场。”
稍后,他拨通县公安副局长兼治安大队长张涛的电话,询问了那边的情况。
“黄世福多半不会再留在咱们这里了,对无用之人也无需客气。他若执意要告那三名协警,咱们也对他从严从重,只要他不闹,两边的问题我们都当没发生过。这方面你是行家,把它处理好。”
“好的,常务。可现在是王东风闹得我头疼,三名协警要不今晚就放了?”
“放个屁!连王东风也一起扣着,让他们再好好反思一夜。明早放人时,叫王东风过来见我。还有,把精神病院那件事的资料整理给我,会有人拿葛志强来练手,到那时,你也该进步进步了。”
…
是夜。
八点。
陈风沿着滨河路往县医院步行,只需拐一个弯,虽不熟悉,却很好找。
离开茶斋后,他已打给何熙汶道谢。因为分居,说话倒方便,何熙汶却在松了口气后,便搪塞开学要准备教案,又回到刻意保持距离的冷淡。
迎着清凉的河风,两日来接触的人在脑海里跑了一遍,不禁感慨良多。
沈云对他信任,或许还有隐隐的依赖;周霞看似精明能干,实则单纯好洗脑;王东风是个表里如一的热血汉子;连赵博也令他印象刮目逆转。
偏偏,未来要朝夕相处的刘伟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哎!”
重重叹了口气,镇长不爱搭理的镇长助理,不好当呐!
半路,周霞打来电话,沈云醒了。
潘莲母子俩天黑前就回了青关镇。王东风也来了消息,说是被副局长请喝茶,纵然是这样不乐观的形势,仍让周霞转告陈风别有心理负担,他会再想办法。
到了县医院,病房里,沈云靠坐在床头与周霞聊天。气色还有些虚弱,却是表现得格外坚强。可是无意间藏不住的心有余悸,揭露这丫头只是在故作坚强。
正如大家瞒着她,不让她知道因此事惹来麻烦而自责不安一样,沈云也不想大家再为她担心,收起了负面情绪。
每个人都在为对方努力的样子,不禁让陈风看到个温馨小团队的雏形。
又聊了一阵,说了些安慰的贴心话,沈云见时间不早,就说,“周姐,你回去休息吧。师哥,你今晚住哪儿?”
周霞说,“你师哥今晚陪你。”
本想打趣这算不算另类的同居,又怕刺激到沈云的敏感,便及时收口。
沈云看了眼双人病房另一张空床,微微泛上脸红,心头涌起暖流甜意。
“师哥,那你先去送送周姐。”
“是得送!”周霞说,“我还有些话要问他,可能要耽搁一会儿,你一个人怕不怕?”
“不用担心我。”沈云摇摇头,“反正,我又困了,待会儿师哥回来别吵醒我就好。”
见沈云还有余力说笑,两人也安心不少。
刚走出病房,周霞就问,“去哪儿了?”
“见赵博。”
“见他做什么?”
周霞很不理解,屠刀都已经挥了下来,去找刽子手还能有意义?
却见,陈风长长舒口气,“都谈好了,罗先明他们不会有事。”
“别告诉我,你答应了需要做出极大牺牲的条件?”周霞疲惫的俏脸涌上紧张。
“没有!”
陈风挤出个勉强的笑容,“是得做件事,不过,对我也是个不错的锻炼机会。”
待陈风道出与赵博互助的交易,周霞登时又愁上眉梢,“这…你怎么可能办得到?我的意思是,不管谁去做,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小看我了,是不?”
陈风没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结,他更关心另一件事,“我离开这段时间,你该联系过刘镇长了吧?凭他对你的影响,你肯定要向他汇报。”
“嗯。”
周霞答得很小声,类似信仰被动摇所带来的困扰。
“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说这件事他管不了,叫我也不要管。”
陈风冷冷摇头,“相信你对赵博的偏见就是来自他的蛊惑,我不是要干涉你什么,我们是朋友,应该给你提个醒。”
周霞没有反驳,因为事实就摆在眼前。下午打给刘伟寻求帮助时,得到的回应意外又失望,令心中敬仰出现了裂痕。
刘伟还要她监视并汇报陈风的一举一动,更让周霞感觉到不舒服的陌生。
尊敬崇拜的榜样、施以援手的恩人,若真是诋毁上司、针对下属之辈,带来的困惑着实不小。
以致于,走到住院楼外面的台阶时,恍惚失神的周霞踩了个空,眼看着就要朝前方栽倒下去。
“小心!”
陈风连忙去扶,好在一把抱进了怀里。
摔得势大就搂得力沉。虚惊刹那,陈风察觉到异样,胸膛紧贴着胸膛,柔软中,明显感受到…
虽说胸衣是女性的负担和枷锁,越平就越不需要,可就周霞的职业而言,也未免太奔放了吧?
心猿意马间,居然有点舍不得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