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酒就不喝了,咱们边吃边聊,不过,我还是得以茶代酒给大家特别是陈助理和周秘书赔个不是。”
一番介绍寒暄,众人起筷开餐。
陈风是主心骨,周霞和彭浪都等着他揭开聊正题的序幕,邓艺敏也好奇陈风的邀请意欲何为,哪曾想,陈风直接就点名黄世福。
“我有个朋友,对黄世福恨之入骨。我说,他现在住院那么惨,你去看望他嘛,买束菊花落井下石,唱首《好日子》奚落嘲讽,就是要恶心他,恶心得病情加重,最好一命呜呼。可我这朋友不敢去,被黄世福常年的霸凌压得无力反抗,压得只敢背地里恨,当面懦弱都成了条件反射般习惯。”
见邓艺敏的脸色顿时变得精彩,陈风直直看去,“我又说,那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彻彻底底翻身,把他痛痛快快踩在脚下的机会。邓总,你猜,我那朋友是怎么回答的?”
邓艺敏面色一滞,躲开陈风紧逼而来的视线,低头端着茶杯在指间搓旋好一阵,才略带沙哑地说了句,“彭浪,抱箱啤酒进来吧。我想和陈助理单独聊聊,周秘书,谅解一下。”
待包房里只剩下两人时,邓艺敏先为陈风斟满,说了句干杯,便当先一饮而尽。
“陈助理,你说的朋友就是我吧?”
“对呀,所以才问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听彭浪说你找我有事,我也想过会不会是个机会。既然如此,先与你说说我和他的恩怨吧。”
…
数年前,还在省城家具产业区的时候,邓艺敏和黄世福的关系非常好,白天搞合作,晚上玩合体那种。
以致于,东窗事发,邓艺敏和丈夫离了婚。
虽然保住了家具厂,女儿却恨她,不认她。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形同于失去了灵魂。经营家具厂,不过是用来麻醉痛苦、逃避现实的躯壳罢了。
黄世福不缺女人,对她也只是一举两得地玩玩而已。甚至,还雪上加霜,在生意场上将她背叛出卖。
那笔单子,黄世福赚得盆满钵满,她经营的艺家美不但亏损严重,更口碑大跌。
令她萌生了退市的念头,可不靠经商支撑着,就会被活活憋死,艺家美也是家。
与黄世福决裂后,她遇上个年轻帅小伙。时机合适被趁虚而入,或许,她本身就是个放荡的女人吧。
同居几天,小情人要和她玩蒙眼捆绑的小游戏。性如烈酒,入喉解愁,越刺激越麻痹,她便答应了。
哪想到。
当她被蒙住双眼,手脚绑在床上四肢大开时,扑上来的小情人居然有两张嘴和四只手。分明就是两个人啊!再次被出卖,她呐喊、她痛斥、她哭泣,反成了为玩弄她身体的恶魔在助兴。眼罩被揭开时,才是比绝望更绝望的绝望,伏在她身上耸动的男人居然是黄世福,满脸玩味嘲弄胜似钢刀。
黄世福说,“你年纪虽然大点,床上功夫还行。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终于被我想到这种玩法,提升了你作为女人的价值,让我很是策划了一段时间,还不谢我?”
从黄昏到拂晓,那是个被恶鬼撕咬的漫长夜。两个畜生尽兴离开,浴室莲蓬却冲刷不净邓艺敏身心的污垢,她想过死,站在阳台向下望去,只痛恨自己的胆小优柔。
只希望,时间能教人遗忘,帮人治愈。
后来,工厂被迫搬迁,邓艺敏来到光辉村,想不到黄世福也选择了这里。某夜,工业园筹备理事会聚餐,黄世福又欲借酒行龌龊事,她毅然抵死不从。这时候,她才知道,那次一后二王的戏码被黄世福全程拍下了视频。要挟后,再次经历了地狱般的折磨。
第二天,黄世福也道出了真实目的,“视频我不会删,我要你说服交好的企业主给我投票,不然,我就把视频拿给你女儿看。啧啧,妈妈牙口好,一次两个男人,你猜,她会不会发疯,又或变得堕落?对了,过几年她该成年了,要不要我去给她开个苞?”
从此,邓艺敏沦为黄世福的秘密奴隶。
不但助他登上理事长的位置,还要被迫与黄世福指定的供应商合作,高价购买原材料,并无偿为黄世福的工厂代加工赶制订单。
时间非但不能治愈,还因无法被遗忘的肮脏而让厄运变本加厉。甚至,连艺家美这个最后能称为家的防线,也被恶魔染指侵蚀。
…
酒喝得很急,讲述完不堪回首的往事,邓艺敏已满脸酡红。
陈风听得愤慨,开门见山问,“你想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工业园的环保设施虽然不完善,也能有限度地减轻污染。我们这行业在省城就是吃了环保的亏,只有大企业才能留在那里。可是,黄世福和他那党控制理事会的企业,为了省电费,关掉了他们车间的污染物处理设备,一旦被举报,就要面临封厂罚款甚至起诉的严厉处罚。”
听完,陈风颇无奈地摇摇头。
“不过,按当地政府一贯的态度,只会置之不理。你觉得我能在这件事上做文章,那是因为我是体制内的人,有门道,你愿意赌一把。耽搁到这个时候才来,是怕被人发现你和我有牵扯,我若动手失败了,你就会遭到黄世福等人猛烈地报复,甚至祸及你女儿,我说得对吧?”
邓艺敏点点头,“你能看得这么透彻,我更有信心了。只有黄世福身败名裂,我和家人才不会受到他的胁迫。你不会平白无故请我吃饭,应该有事相求,你又聊到黄世福,求的事也该与他有关,我当然会帮你,不过,这也是我的交易条件。”
“很合理!”
陈风举杯遥遥一敬,干杯后,又说,“我奉命接手工业园续租的谈判事宜,不是意向,是要直接拍板。不过呢,上级给的要求与你们这几年享受的有很大落差,就怕企业主们不肯接受。我希望你帮我劝说交好的企业,先在小范围内谈下来。”
顿了顿,“对了,黄世福住院的原因是因为被打成以后没卵用了,字面意思。还有你担心的视频,如果只备份在他手机里,好消息是他的手机在我这里。”
这句话,如同打了鸡血般让邓艺敏兴奋又激动,“真的?太好了,天有眼啊!陈助理,我一定尽全力帮你,工业园三十二家企业,我能叫出来十四五家。”
接近半数,要是第一场谈判顺利,后面也就基本成败定局,令陈风为之一振。
…
与邓艺敏约好时间地点,再送客离开,回到包房的陈风靠坐着闭目沉思起来。
“他在想问题?”
“没见过。”
彭浪和周霞静静陪在一边,很想知道刚才与邓艺敏谈的结果如何。
此刻,陈风满脑子都是复盘和推演,找遗漏、找问题,不敢疏忽。
自己受了赵博差遣倒没觉得有啥毛病,可落在他人眼里,就会怀疑小小镇长助理有什么资格和能耐做主拍板?毕竟,也没有一纸公文证明钦差身份。就是这个,只缘身在此山中,不被企业主们信任并重视,还谈个毛线?
睁眼后,陈风拨通了赵博的手机。倒没汇报目前的进度与后继的计划,他明白,领导要的是个结果,频繁聊我想、我要、我将,会被当成半灌水,叮咚响惹人烦。所以,陈风很直接撩撇地要求赵博做点事配合他的行动。
一旁,周霞听得惊讶又慌张。这家伙该不会是赵博的亲儿子吧?还能这么以下犯上,指挥领导做事的吗?
甚至,聊到最后,陈风还不忘叮嘱赵博,“一定要赶在明天午饭前,千万别耽搁了,别把我架火上烤。”
与此同时。
县府大楼。
赵博放下手机,摇摇头哑然失笑,自言自语说,“你小子倒是会使唤人,一点不考虑我的处境。这样做得冒着自毁长城的风险,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我可轻饶不了你!”
…
下午坐班,晚上睡觉。周霞回了县城,潘莲要在市区住一晚,家里就剩陈风一个人。打给沈云,说明天带她一起去第一场谈判,沈云很积极,两人又在电话里聊了好久。
翌日。
约莫十一点,陈风叫上周霞去接沈云,三人齐齐朝县城进发。
兰馨苑大酒楼。
正是邓艺敏约定的地方,就着中午聚餐,为陈风安排好场地。
即便,邓艺敏从昨下午到今上午一直对交好的企业主挨个交流劝说,也确实叫来了连她在内的十五家企业,可这些人似乎并不买账,对陈风更多是抱着观望试探的态度。
十一点半,开席前。
两桌人大包间就座。
果然如陈风担忧的那样,有人开局就对他提出质疑,“陈助理,不是我看低你。工业园的优惠政策由县里决定,书记镇长都无权干涉,要我们怎么相信你有这个资格?”
“就是就是,要么我们让步,要么你给好处,你也得有这个能耐才行!”
“看着还这么嫩,能做主吗?别谈了白谈,我们可没功夫陪你过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