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张建东还连连夸赞，“不愧是祖上干厨子的，做菜就是不拘细节，这盘素菜炒了再给我炒碗肉菜和鱼吧，还是荤菜显功底，正好见识一下你的手艺！”
于飞被吹得逐渐膨胀，忍不住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手艺，难道他一直以来都是妄自菲薄？其实很有做菜天赋？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干脆挥手让媳妇买了五花肉和一条肥鱼回来，做了满满一大桌子菜，这一趟就花了家里半个月的伙食费。
最终的味道自然平平无奇，张建东仿佛吃到了山珍海味一样惊叹，不一会儿就把桌上的肉菜全部扫荡一空。
看的夫妻二人心在滴血。
“……咋样？你考虑好了没有？只要你跟着我们一块干，我们肯定把手艺都教给你！”
“考虑好了。”
张建东擦了擦嘴，态度却一百八十大转弯，嘴跟淬了毒似的。
“我选择拒绝，就你们这手艺，再过八百年也比不上我们何知味，连门店都没找好就这么着急把我招过去，不会是惦记着我在何知味学的配方吧？工钱都不舍得发，把我当傻子忽悠呢，合着全天下就你俩最聪明！”
于飞脸色都绿了，更多的是厨艺被打击的崩溃，那眼神像在看一个负心汉。
“你，你瞎说啥呢！你刚才不是吃的挺好，既然想好拒绝，咋还有脸把肉全吃了，你还要脸不？”
“我客气两句你还真信了，我不来咋知道你有没有骗我？吃你点肉就这点出息，我劝你也别琢磨开店了，趁早转行吧！”
“……”
他这是被忽悠了？
于飞如梦初醒，惦记着对方在公安局的关系也不敢骂啥狠话，整个人气的不轻。
“……你肯定和那何盼兰有啥见不得人的关系，一个大男人跟在女人屁股后头跑也好意思，我看你岁数也不轻了，你这样能有啥出息？”
他自以为这话很羞辱人，张建东却不以为然，这些话还不及他爸恨铁不成钢时骂出的万分之一，况且他和何盼兰清清白白，也不怕被人说。
“跟着你就有出息了？你可真会给自个脸上贴金，你爱咋说咋说，不过我要是在外头听见类似的话，就只能请我叔来找你一趟了……得了，没啥事我上班去了。”
来时空着肚子，走时肚皮溜圆。
于飞看着一桌残羹剩饭面色如土，被打击的心越挫越勇，不死心的夹了块肉尝尝，恨恨道。
“媳妇，我这两天抓紧把店面找好盘下来，咱们就开在何知味对门，把他们的客人都拉过来，我听说他们开业时还做了个啥套餐活动，咱们到时候也跟着学……嗷！”
一筷子敲下来，女人身心俱疲，还有嫁了一个傻子的无力感。
“还开啥店？咱家又不是有钱烧的慌！原先还以为能把知道何知味配方的人拉过来坐镇，现在啥也别想了，咱们那摊子开不下去也赶紧关了吧……”
……
何盼兰知道这事时还真没啥太大心里波动，毕竟行业竞争是不可避免的。
当然，良性竞争成功她打心眼佩服，使手段作妖她就得想办法回击了，不过等来等去于飞也没有在盘店铺的动静，估摸着是放弃了，敌人这么不堪一击，她还有些失望。
九月开学之后，整个巷子都清净了不少，何盼兰惬意的坐在缝纫机边，窗户外面就是湛蓝的天空和温热的微风。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隔壁又传来断断续续的争执，主角自然是周萍香和张春娇。
其实后妈进门对小草来说倒是件好事，周萍香有了人制衡，抽不出功夫来找孩子麻烦，张春娇平时懒得管小草，两人所有的心神都拿来吵架了。
何盼兰倒佩服石连军的眼瞎，张春娇这么明显的双面人都没瞧出来，就算自个儿没发现，邻居左右异样的神情也能察觉一二吧？
她趁乱把小草薅了过来，孩子没有了之前的胆怯与紧张，羞涩的叫了声何姨就站着不动了。
何盼兰照常给孩子投喂了肉干等吃食，确认小草在她再三接济下长了些肉才放下心。
说来也心酸，巷子里其他孩子都去上学了，连石家两个双胞胎孙子今年都送到了小学，小草这个大的还窝在家里干活，可惜这事外人实在难插手，她最多也只能补贴点吃穿。
看着小草懵懂又清澈的眼睛，她沉思片刻。
反正周萍香也知道孩子隔三差五往自己这跑，为了少口人吃饭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倒不如……
“好孩子，何姨教你认字咋样？”
小草瞪大了眼睛，随即连连点头，“认字好，我想认字！”
院里除了鸡窝和菜地，都铺上了石子和水泥，何盼兰倒不至于像从前那样在地上比划，直接给孩子发了一个崭新的小本子，一字一顿，从最简单的一二三教起。
小草珍惜的捧着干净的本子不断摩挲，迟迟舍不得下笔。
这是崭新的，少数单独属于她的东西，家里的大宝小宝都没买这么新的本子，铅笔头还是捡人家不要的，这么好的东西，她要是弄脏了咋整？
何盼兰把铅笔头和橡皮作用演示给她看，得知纸上能擦掉之后孩子才敢下笔。
专注的一笔一划，写的分毫不差，写完看来看去又扭头擦掉了。
她把小草二字规规整整的写在上面，一边教导书写顺序一边解释每个字的含义，小草这回却没有跟着下笔。
“咋了？”
难不成是草字太难了？
小草偷偷看她的脸色，小脸有些黯然，“……何姨，我不喜欢小草这两个字，地上到处都是小草，奶说我一点也不值钱，我不想当小草了。”
孩子稚嫩又委屈的声音戳的她心窝一软，也没安慰说啥小草这个名字很好之类的话，反而带着孩子蹲下来仔细观察。
“虽然地上到处都是小草，但每一株小草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些不能用金钱来衡量，你瞧他们多么生机勃勃？不过既然不喜欢这个名字，那何姨给你取个小名咋样？”
“……就叫云杉，这是一种挺拔长寿的树，寓意着平步青云……这个名字是咱们共同的秘密，你以后来何姨家我就叫你云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