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身躬万福!”
会宁殿,正殿。
后宫众嫔妃向刘娥行三跪九拜之大礼。
刘娥一身皇后朝服,端坐于主位之上,清朗道:“都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众嫔妃起身。
“本位与众姐妹情分尤笃,六宫之事,往后各规制还按往常,众姐妹不必太拘着,亦如从前般即可。”刘娥温和地环视诸人,依礼训勉,“盼众姐妹守望相助,同心同德,与本位一起侍奉好官家,为我皇家开枝散叶。”
众嫔妃恭敬回道:“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忆秦带着一众宫婢,端着檀木托盘鱼贯而入,每一托盘里均盛放了一香囊。
刘娥道:“钗环珠翠,绫罗绸缎,本位知晓众姐妹也不缺这些,平日里官家亦多有赏赐。本位拿不出何特别之物,便赠予众姐妹一人一只香囊吧。”
忆秦与众侍女将香囊奉给众嫔妃。
诸人执起各自面前托盘里的香囊,只见香囊袋面上花卉草木,不一而足,甚是精美。
文伽凌不由脱口道:“这袋面上纹样生动,绣工精美细致,莫不是皇后娘娘亲手所绣?!”
杨璎珞忙道:“那自不必言,姐姐为了绣这些,可是熬了数宿呢!且诸般纹样,姐姐言,皆是依照我们秉性脾气所选。”
众嫔妃闻言,都忙细致去瞧自己香囊袋面上的纹样,李婉儿那袋面上绣了一朵雪莲,杨璎珞是鸢尾,文伽凌则是一簇青竹,还有的上面绣了海棠,朱瑾,菊花等等,诸人又彼此看了看,俱是惊奇连连。
刘娥浅笑道:“梅傲竹坚,兰幽菊淡,众姐妹或傲或雅,或清或灵,风姿绰约,各有千秋,自是该佩有不同的饰样,与各自气质相衬,两相得宜。”
“皇后娘娘真是太有心了!这可比任何珠宝饰物更珍贵呢!”
“是啊!皇后娘娘的绣工可是连那辽朝的萧太后都盛赞不已,我等着实荣幸!”
……
一时,众嫔妃或惊艳,或称赞,或感激……倒瞧着似真情流露,气氛甚是融洽。
刘娥的心情也随之上扬不少,她正位中宫,堂堂正正地能站到了他身边,正式掌六宫事,从赵恒下旨立后,到筹备典仪,到百官朝贺、万人跪拜的封后大典,她似乎始终绷着一根弦,至此时,看着眼前的衣香鬓影,言笑晏晏,她忽而便放松了,后位也罢,中宫也罢,他的三千佳丽也罢,她看不透,惶恐于不知该如何自处,迷惑于脚下以后的路,然,她只要能看清自己的心,看清自己想要守着这天下至尊,亦是天下最孤绝之人,守他此生此世,死生契阔,与子成说,百年同穴意,一切不过从心而已。
刘娥神色也随之轻松了不少,请了诸嫔妃落座。
琳琅扶着弱柳扶风般的李婉儿于刘娥左下首入座。
刘娥见状,关切道:“婉儿近来身子可还是常有不适?”
李婉儿轻声回道:“劳姐姐挂心了,董太医前几日又给换了方子,服用后,睡得安稳了许多,连带着身子也舒爽了不少呢。”
刘娥微微点头:“你这是头一胎,难免辛苦了些,心绪平和安宁最是重要,切莫太过紧张忧虑。”
“婉儿记下了。”李婉儿羡慕看了看刘娥的腹部,“还是姐姐腹中皇子乖巧,从来不闹腾姐姐。”
刘娥低头,温柔地抚上了腹部。
文伽凌恰好坐于李婉儿身侧,或许是得了香囊一时兴奋,较平日话多了些:“瞧宸妃姐姐这气色,委实差了些,皮肤也不太好。”
李婉儿腼腆地笑了下:“我素来身子弱,叫贵仪妹妹见笑了。”
文伽凌道:“这可是好事呀。”
李婉儿一怔。
文伽凌头头是道地:“都言妊妇肤如凝脂,那极有可能怀的是女儿,然若肤色黯淡无光,则所怀是儿子呢。”
李婉儿讶然:“怎会有这般说……”
一句话未道完,李婉儿胸中一阵恶心,干呕了两下。
“娘娘没事吧?!”琳琅忙替李婉儿顺了顺背,又端起茶盏递上。
刘娥立刻道:“婉儿?!要不要宣太医?”
李婉儿好不容易缓下来些,摇头:“不必了,姐姐,忍忍便过去了,无碍的。”
文伽凌见状,又道:“姐姐怀孕还不到两月吧,孕吐之象便这般严重,看来定是怀了皇子无疑。”
文伽凌的话终于让气氛有了微妙的变化,而她自己尚未察觉。
李婉儿淡淡道:“怀妊哪有不孕吐的,这与生男生女没何干系吧。”
文伽凌却径直又道:“姐姐不要不信臣妾,当初臣妾怀寿康之时,气色肤色那俱是上佳,甚少有不适之感,更没如何孕吐,与姐姐现下可是截然不同,是以臣妾几乎该断定,娘娘腹中啊,必是位小皇子。”
文伽凌的一番话让本就微妙的气氛瞬间凝滞了起来,杨璎珞等妃嫔自是想到了上座的刘娥似乎和李婉儿情形完全不同。
文伽凌终于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不对,一时涨红了脸,尴尬不已。
李婉儿尽力平静无常地:“贵仪妹妹说笑了,姐姐腹中所怀才定是皇子,与我而言,生皇子还是公主,皆是一般无二的。”
文伽凌忙道:“是是,臣妾随口说说的,都是些民间说法,原也做不得数的。”
刘娥神色间无一丝异样,浅浅笑道:“官家和本位日夜盼着婉儿能诞下皇子!当然,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不管是谁所出,皆是官家的血脉,不分轻重贵贱。”
众嫔妃忙连连附和,旋即便有嫔妃聪明地转移了话题,议些熏香、点茶之雅事,甚至有嫔妃趁机向刘娥讨教刺绣,一场参拜新皇后之仪式,进行得是其乐融融,仿若方才那点微妙暗流,不曾发生过。
待得一轮茶憩后,日暮黄昏,众嫔妃们见新皇后一日折腾,那眼角眉梢已染了倦色,纷纷识趣地起身告辞。
文伽凌有意无意地跟在李婉儿身后,出了会宁殿,至廊下,不着痕迹地避过了周遭的嫔妃,唤住了李婉儿。
“之前在殿里,是臣妾冒失了!”文伽凌一脸歉然地,“总之,对不住,宸妃姐姐。”
李婉儿如常地微微笑道:“贵仪妹妹言重了。不过几句当不得真的随口之言,哪值得放于心上。”
“是,是,不值得的,”文伽凌连连道,微顿了顿,却又忍不住加了句,“只是姐姐与皇后同时身怀有孕……”
李婉儿打断:“我与姐姐相识多年,一路患难与共,情同亲姐妹,能同时有孕,也有一种缘分,更是一件值得欢喜之事。”
文伽凌见李婉儿不动声色地静静地看着她,面上闪过一丝窘迫,懊恼地:“瞧臣妾这嘴,老是管不住,臣妾也是觉得与姐姐亲近,才口无遮拦了,姐姐与皇后多年姐妹情深,那会因这些事……咳,臣妾惭愧,那臣妾先告退了。”
说罢,文伽凌匆匆朝李婉儿施了一礼,带着宫婢离开了。
周围的其余众妃嫔也陆陆续续走得远。
李婉儿笑容逐渐凝滞,再没了方才在人前的镇定坦然了,眼底划过一抹隐忧,连带着神色都多了几分恍惚。
琳琅担忧地:“娘娘,您是又难受了吗?”
李婉儿心不在焉地微微摇头,眉间愁绪更浓。
琳琅更为忧心了:“娘娘,您,您到底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李婉儿含含糊糊地道了句:“我倒宁愿自己生的公主。”
“啊?”
琳琅没听清,还欲再追问,李婉儿已加快了脚步离去,琳琅忙跟上。
此时的会宁殿里,也有另一人因文伽凌那番看似有口无心之言,而忧虑不安。
“姐姐,我这便去问问我娘,瞧那文伽凌所言是否真有依据。”
内殿妆台前,忆秦带着几个宫婢正给刘娥除去那鬓间沉重的钗冠和祎衣,杨璎珞在侧紧蹙着双眉,丢下这般一句,转身便走。
“别去!”刘娥连忙拉住杨璎珞,“你这性子,讲过多少回了,怎就不知晓改一改!这是在后宫,本来只是几句闲谈,你如此急匆匆地去求证,倒是会平白地生出些事端。”
杨璎珞想也没想地接口道:“可若真如文伽凌所言,婉儿姐姐生了皇子,姐姐你生的是公主,到时该如何是好?!”
刘娥本神色滞了滞,心中的那点隐忧被杨璎珞一句刺破。
“姐姐……”杨璎珞也飞快地反应了过来,惶恐地咬紧了唇瓣。
刘娥神色淡了下去,几乎是面无表情地于妆台前坐下。
“生皇子还是公主,皆是命中注定,强求不得,”刘娥说着,低头看了看腹部,眼底泛起许许温柔,“能再有一个与我和官家血脉相连的孩儿,已是上天对我的厚待了,”微顿了顿,“我也希冀能是皇嗣,可这份希冀更多的是因官家,其实于我而言,都好!一切……随缘吧。
“嗯!”杨璎珞小心翼翼地帮着刘娥摘下发髻上的饰物,“文伽凌是异域女子,身子骨强健着呢,姐姐向来也不娇弱,自是婉儿姐姐比不了的,是以那些话根本不可取信!”
刘娥牵了下唇角,未再接话,那凤目中划过一抹复杂。
———
寒风呼啸,草木枯败,天地间一片肃杀。
辽,幽都府行宫,正殿。
窗外北风凌冽,萧绰负手立于窗前,她的脸隐在阴影之中,瞧不太真切,只是那浑身上下散发的不可逼视的冷冽却是犹如实质。
韩德让立于萧绰身后两步开外处,凝重的神色之中多了一抹担忧,看着萧绰的背影,欲言又止。耶律隆绪坐于榻上,同样地脸色阴沉。
片刻,一阵密集的脚步之声陡然响起,伴随着甲胄声和兵器碰撞声。身披铁甲,手持弯刀的耶律留守率着四名亲随,疾步而入。人人身上散发着浴血后未彻底消散的杀气,铠甲之上染着斑驳血渍。
耶律留守按剑下拜:太后,陛下,叛贼萧胡辇,挞览阿钵已伏法。
说着,耶律柳树一挥手,亲随掀开那托盘上的锦布,露出两人的首级。
耶律隆绪微微眯眼,顿了顿,看向萧绰,试探地:“母后?”
萧绰负在身后的手不觉紧了半分,缓缓地转过身来,面无表情地看向托盘之上萧胡辇的首级,那凤目雪亮,凌厉深沉得可怕,这身首异处的,是她的亲大姐啊!
半晌,萧绰暗哑而略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当年,我父亲萧思温为保家族长盛不衰,将大姐嫁给了太平王,穆宗之弟,二姐嫁给了赵王,先皇之弟,再凭拥立之功,将哀家送入了先皇的后宫,”萧绰微微自嘲地牵了下唇角,“如此一来,我萧氏一族当是无可争议的第一大后族,可父亲他又何曾想过,我们三姐妹的命运,在皇权的漩涡里又会演变成何种模样,又会走至……何种无可挽回的地步!”
韩德让和耶律隆绪皆神色忧切地望着萧绰。
萧绰唇边划过一抹讽刺,续道:“赵王屡次谋反,哀家杀了他,二姐为夫报仇,在家宴上给哀家下毒,死的还是她!大姐,大姐如今也死在了哀家的手中!”
耶律隆绪宽慰道:“母后是为我大辽肃清内乱,叛贼当诛,母后不必愧疚!”
萧绰眸色深处透出浅浅的追思:”还记得大姐,二姐,和哀家,曾最喜欢围着草原上堆堆的篝火跳舞唱歌,那时,繁星满天,单纯无忧,哪会想到……”沉痛地闭了闭眼,“我们终是没能逃开一个命字!”顿了顿,复杂而忧伤地,“哀家的这双手沾满了鲜血,而这其中还有亲人的鲜血!”
韩德让笃定地道:“可也是这双手,让我大辽复兴!此一战虽让我大辽内部有所伤残,但清除了障碍,为我大辽长期兴盛打下了根基!”微微加重了语气,“太后所为,功在秋千!”
萧绰一声长叹,复深深看了看两人的首级:“将他们……葬于一处吧。”
耶律留守看了眼耶律隆绪的神色,应道:“是,太后。”
耶律隆绪挥手,耶律留守带着亲随退下了。
看着被端下去的萧胡辇的首级,萧绰一时心绪激荡,便是一阵激烈的咳嗽。
“太后!”
“母后!”
韩德让和耶律隆绪立即扶住了萧绰。
耶律隆绪关切地:“母后今日的药,可有服了?”
萧绰不置可否,微微笑了下:“皇上,哀家想再看看儿郎们的操演。”
耶律隆绪道:“好,朕这就吩咐下去。”
———
苍茫辽阔的天地间,一声雄浑的号角吹响。
那一袭大红的凤袍展开(刘娥前所缝制)。
天光稀薄,大地隐隐震颤,沙场四周烟尘滚滚。
甲胄成行,兵马重装列阵,点将台上王旗烈烈。
萧绰身着那金丝银线绣成的凤袍,由耶律隆绪扶上了战车,耶律隆绪和韩德让骑马,亲领着两列铁骑亲随护卫在侧,拥着战车朝那点将台行去。
号角呜咽。
所过之处,众契丹儿郎齐声呐喊,声震云霄。
战车至点将台前停下。
“恭迎太后!”
耶律留守一声高呼。
隆隆战鼓擂响。
萧绰自战车上下来,伺立在战车旁的一年轻士兵满眼热切地紧盯着萧绰。萧绰抬眸处,看见了他,那凛然整肃的神情不觉柔软了几分,伸手正了正年轻士兵的头盔。年轻士兵受宠若惊,激动地浑身微微轻颤,更是拼力地挺直了肩背,敬仰地望着萧绰。
萧绰唇角微微牵了下,转身,在耶律隆绪与韩德让的陪伴之下,一步步缓缓登上点将台,那凤袍逶迤在后,其上浴火的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振翅欲飞。
萧绰登临点将台最高处,微微抬手,数万儿郎立时鸦雀无声,恭听聆讯。
萧绰威严地朗声道:“哀家自乾亨四年,临朝听政,至今已二十七年,我大辽是马背上的民族,人人能征善战,哀家非男子,却也戎马沙场,杀伐几度。犹记得,统和四年,宋太宗北伐,哀家临危上阵,儿郎们跟随哀家,东西抵抗,终是荡平了宋军来犯,夺回了所有失去的疆土。统和二十二年,儿郎们随哀家南征,一路势如破竹,攻至澶州,虽后来权衡利弊,我大辽与宋廷阵前议和,然此盟约换来了边防安定,自此两邦修好,约为兄弟之国,燕云十六州依然受我大辽统辖。平内乱,御外敌,儿郎们,每一战,你们皆付出了鲜血,无数的儿郎血染疆场、马革裹尸,萧挞凛,耶律斜珍,耶律休哥,所有为我大辽抛头颅洒热血的儿郎,他们的名字将为我大辽后世子孙所永远铭记!儿郎们,你们是我大辽的英雄,哀家为你们感到自豪与骄傲,你们的功绩,将随着你们的铮铮铁骨,你们的赤胆忠心,一起镌刻进历史!四境并不太平,我大辽的子民和疆土尚须守护,儿郎们,哀家请你们继续为你们的民族战斗,狙击一切来犯之敌,为我大辽开疆拓土,建不世之功勋!”
“开疆拓土,建不世之功勋!”
数万儿郎齐齐高举弯刀长矛,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声震荡人心。
韩德让高亢地道:“太后文能提笔治国,采谏言,轻赋徭,开科取士,削藩强民;武能战场杀敌,两败宋军,靖边定乾坤!澶渊盟约,更是为我大辽换来最大之利益,我大辽的子民感激于你,我契丹的儿郎愿意为太后,誓死而战!”
“为太后,誓死而战!”
数万儿郎齐齐抚剑下拜。
萧绰俯瞰着沙场之上跪拜的众儿郎们,心神激荡,万千情绪划过眼眸。
萧绰锵然下令:“儿郎们,听哀家号令,操演阵容,扬我大辽军威。”
“咚,咚,咚。”
鼍鼓擂响,令旗招展。
三军纵横驰骋,杀声震天,那军威浩荡。
耶律隆绪和韩德让,与萧绰立于点将台最高处,望着那沙尘滚滚,金戈铁马。
萧绰道道:“皇上,我契丹的英武好儿郎,大辽上下,哀家皆交托于你了。自此以后,哀家可以安心长居于幽都府行宫了。”
韩德让轻声道:“我陪着你。”
萧绰眼神涌现一抹温软,和韩德让对视一眼。
耶律隆绪意气风发地:“母后放心,朕将秉承您的志向,带着我大辽的儿郎征战四方,兴盛我大辽。”
萧绰微顿了下:“我朝与宋廷毕竟有澶渊盟约在,不宜恣意背信弃盟,随意再兴兵事,且宋廷的兵力并不弱于我朝,若冒然开战,极易陷入长期的拉锯之战,将白白消耗兵力,断送儿郎们的性命,只要燕云十六州在我大辽手中,宋廷不来夺取,与宋廷的盟约当可遵守。”
耶律隆绪亦微顿了下:“谨遵母后旨意。”
萧绰又叮嘱道:“刀不磨不锋利,切不可因有盟约在,边境无事,便懈怠了儿郎们的训练,以致战斗力减弱!一国之军事力量是国力的保证。”
耶律隆绪颔首:“以战养战,朕懂得此理,母后放心,朕绝不会让儿郎们久疏战阵,与宋廷和平,并不代表我大辽停止了开疆拓土的脚步。”
萧绰神色动了下,欲言又止,再次顿了顿,又道:“此外,皇上也应明白,我朝与宋廷之间的和平实则相当微妙,西南的党项偏向很是关键,可适当拉拢之。”
耶律隆绪这下倒是正中下怀:“母后此议甚合朕心,朕会考量谋划。”
萧绰点点头,转首望向那远方天际,难掩感慨地:“哀家当然也是希冀,有这份对两邦皆有利的澶渊盟约在,我两邦情意长存,世代和平共处。”
那三军厮杀声震天,萧绰的目光被吸引了回来,她骄傲地望着她勇猛的契丹儿郎们,望着,望着……眼前逐渐浮现了当年那千军万马,杀伐征战的壮阔场面……萧绰唇角划过一抹欣慰的笑意,毫无征兆地,凤躯自那点将台高处缓缓倒下,诸人皆是色变。
凤袍飞扬。
长空,那黑雕一声哀鸣,直冲九霄。
《辽史。列传》有载:“景宗睿知皇后萧氏,讳绰,小字燕燕,北府宰相思温女。早慧。思温尝观诸女扫地,惟后洁除,喜曰:‘此女必能成家。’帝即位,选为贵妃。寻册为皇后,生圣宗。景宗崩,尊为皇太后,摄国政。后泣曰:‘母寡子弱,族属雄强,边防未靖,奈何?’耶律斜轸、韩德让进曰:‘信任臣等,何虑之有!’于是后与斜轸、德让参决大政,委于越休哥以南边事。统和元年,上尊号曰承天皇太后。二十四年,加上尊号曰睿德神略应运启化承天皇太后。二十七年崩,谥曰圣神宣献皇后。重熙二十一年,更今谥。后明达治道,闻善必从,故群臣咸竭其忠。习知军政,澶渊之役,亲御戎军,指麾三军,赏罚信明,将士用命。圣宗称辽盛主,后教训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