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剧改作者:唐蓉2021-06-10 16:074,452

  于潘家、潘玉姝之事上,刘娥原本想尽可能地护着赵恒,如她对苏义简所言的,当知晓耶律康之死,极有可能是那个六指钟樵下的手,她恨不能将罪魁祸首潘府彻底毁了!可同样的痛苦,她不想赵恒再经受一遍,且还有二皇子,若是让赵恒知晓,他的皇子们,多多少少都死在了潘家手中,她不敢想象赵恒会如何的龙颜大怒!她怕赵恒会深受刺激,病情加重!是以,她宁愿自己承受,自己一点点去吞下那些苦和痛,她的确想瞒着赵恒,将潘家,还有潘玉姝找借口处置了,可惜,事与愿违,还惹得赵恒生了误会。

  即便如此,刘娥也还是希冀那些过去的旧事,能不被翻出来最好,早就是不可挽回,到头来,再一次受伤害的,是活着的人!只要祸首能伏诛,也算是能告慰亡灵,有一份心安!为此,她还特定叮嘱了参与审讯潘氏父子的苏义简,奈何,大理寺卿是曹利用,那是他的地盘。

  自当年在澶渊谈判中冒过一次头后,曹利用似乎又恢复成了以前那个庸庸碌碌的衙内,做大理寺卿几载,政绩平平,他从一个澶渊之战的有功之臣,倒是又渐渐成了朝堂可有可无的存在。然,太傅曹鉴退出朝堂后,曹利用便像是变了一个人,虽说与同僚们相交,还是那般谨小慎微,奉上,依旧是战战兢兢,可他做事尤为地勤恳起来,像是铆着一股劲,埋头往前冲,前些日子还因案子办得漂亮,获得了官家的当众嘉奖。这次,在查钟樵一案上,更是冷厉风行,短短几日,便查了个水落石出,而在接下来对潘氏父子的过堂中,他更是积极,手段亦是百出。苏义简毕竟仅是依旨陪审,想干涉,却不好做得太明显,结果便是潘氏父子,全招了!

  潘玉姝屡次流产,潘家人寻了神医,竟查出原因是潘玉姝与赵恒血不相融,根本不可能有子嗣。潘家为了潘玉姝的地位,为了一族的利益,铤而走险地设计了钟樵和潘玉姝私通,以期诞下“皇嗣”,因果报应,却只得了女胎。

  至于钟樵,曾是潘府的侍卫教头,暗地里帮潘氏父子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当年党项人之所以能那般轻易地从皇家猎场掳走耶律康,便有钟樵当时带着的刺客一份“功劳”!再比如,那一夜,为了抢夺耶律康,几方人马厮杀混战,的确是钟樵趁乱掐死了耶律康,宋辽岌岌可危的关系彻底破裂,战火肆掠,祭了吉儿!而二皇子赵祐的死,却更为冤枉了,钟樵入奉华殿,幽会潘玉姝,不小心被与小寿安捉迷藏的赵祐撞见,慌乱的钟樵恶向胆边生,抓了赵祐,扔进了御苑的荷花池里。

  当然,对于所有的关于狸猫之事,相国寺进献甘露,妇人一家斩草除根,秘药试滑胎,截杀董御医,做下的诸般恶事,潘氏父子也是供认不讳!

  道一句,潘氏之恶,罄竹难书,亦不为过。

  ———

  大理寺,牢狱。

  阴暗的牢房里,潘良一身白色囚衣,其上污渍斑驳,蓬发靠坐于墙角,再没了素日的英武与骄横。

  外面走廊脚步声轻响,明黄的衣角落于牢房门外。

  潘良嘴角划过一丝阴测测的冷笑,看向脸色冰寒的赵恒。

  狱卒打开牢门。

  赵恒微挥了下手,张景宗示意狱卒,皆退了下去,牢房内仅余下赵恒和潘良两人。

  “我便知晓,你会来见我的,官家!”潘良好整以暇地道

  赵恒手微抬,一块令牌被丢在了潘良脚边。

  赵恒面无表情地:“吕平、韩超二副将,雷贺、王升等五参将,皆被朕革职查办了!凡军士以上者连降三级,城南军营改兵制,自禁军‘落厢’。”

  “嗤!”潘良一声轻嗤:“那是我爹在乎的。”

  赵恒讽刺地:“是!你西蜀平乱,战败而归;灵州败北,落荒而走;益州更是吓得龟缩在城中,不敢出战,像你这般一个骨子里懦弱的常败将军,自然懂不了何为军人之尊严,何为军人之骨气!”

  潘良被说得脸色难看到了极致,死死地攥紧了双拳,愤恨地瞪着赵恒。

  “你我只是差了出身,不然今日身为阶下囚的,便是你,赵元侃!”

  赵恒不屑地:“是吗?!”

  潘良恨道:“我自八岁,便陪着你读书习武,论学识,论武功,论心智谋略,我究竟有何不如你的,你难道不清楚?!”

  赵恒甚觉荒唐:“那只是你自以为的。”

  潘良一声冷哼:“太平兴国八年,你方及舞象,那年秋狩,你猎得了一头豹子,太宗大加赞赏,然那头豹子本该是我射中的。”

  “朕若是没记错,你那一箭可是射偏了。”

  “因我故意的,你是皇子,天之骄子,做什么大家不得让着你!”

  赵恒看着眼前这个从小跟在他身边,也曾视如手足的人,不知自何时开始疏远,变得越来越陌生,或许从未看清,便像其方才所言,他是天潢贵胄,自小被所有人众星拱月,他把围着自己的其中一人当作玩伴,当作兄弟,可在对方眼中,或许只是施舍,从未对他交付真心,更可能还一直怀恨在心!赵恒眼底划过一抹苍凉,在来这里之前,他得到回禀,知晓了潘家的累累罪行,尤其是一再地谋害皇嗣,他怒发冲冠,真的是恨不能生啖其肉!可忽然间,他对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阶下囚,生出了一丝怜悯,轻轻摇了摇头。

  “不要把自己的软弱无能、外强中干,推卸给旁人,推卸给命运!朕从未亏待过你,亏待过潘家,纳潘氏为妃,给予你潘氏一族应有的荣耀,你们却不知足,想把持后宫,权倾朝野!丧心病狂地一次次做下恶事!妄图断朕皇室血脉!其心可憎!其行当诛!”赵恒缓缓蹲下,如鹰隼般凌厉的目光迫视着潘良,“你有一句话言得对,这天下,终究姓赵,不姓潘!犯上作乱者,有不臣之心者,皆是自取灭亡!”

  潘良狠厉地:“成王败寇,我认!”微微眯眼,紧盯着赵恒的眼睛,“不过,我也不是败得一塌糊涂,对吗?!”

  赵恒不动声色地盯着潘良。

  潘良犀利地:“你的中宫之子,被我那一碗甘露,滑掉了吧?!”

  赵恒瞳孔几不可见地缩了下,尽力神色不漏半分地盯着潘良。

  潘良努力地试图从赵恒的神色间瞧出来点甚。

  “我潘良死了,我潘家倒了,可若是以这般的代价,逼得当今大宋天子与皇后做下狸猫换太子之事,遭后世诟病,”稍稍靠近赵恒,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值了!”

  赵恒眉心狠狠地抽了下,从齿缝中挤出:“你该死!”

  潘良顿时难掩地激动:“如此说来,我功成了?!”

  赵恒蓦地挑眉,冷傲地一笑,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潘良。

  “你永远是这般自以为是!这般高估了自己!”

  潘良的笑容滞了滞:“不可能!太多的迹象都表明,太子的出生过于蹊跷!”

  赵恒冷漠地鄙视再次笑了下,转身欲出牢房。

  “元侃!”潘良低沉地唤住了赵恒,“我知晓,我已必死无疑,你,你就不能看在你我一起长大的情分上,让我死个明白!”

  赵恒背影冷硬,顿了一瞬,走出了牢房。

  “元侃!”潘良急切地上前两步,带着一丝威胁地,“官家!不管真相如何,你就不怕我宣扬出去?!在世人心中埋下怀疑的种子!”

  赵恒依旧没有回头,声音透着几分凉薄:“你没那个机会了。”

  说罢,赵恒满身冷厉地大步朝外行去。

  几个一身黑衣打扮的人悄无声息地自暗处行出来,入了牢房,将潘良抓了起来。

  潘良这下倒是慌了:“你们要作甚?!”

  黑衣人一言不发,其中一个拿出绳子,几人配合,缠上了潘良的脖子……

  牢房外,走廊。

  那稀薄的烛光摇曳,昏暗不堪。

  赵恒身形肃杀,他身后……是死难瞑目的潘良。

  “你不是要你潘家世代荣耀吗,那朕便葬送了你潘氏全族!传朕旨意,潘伯正,潘良斩立决!潘家男丁全部处以极刑,女眷悉数流放沙门岛!充媛潘氏,赐鸩酒!”

  ———

  奉华殿,寝房。

  一灯如豆,夜风拂过深宫,吹得那幔帐飘荡开来,丝丝寒意侵透。

  潘玉姝呆滞地坐于妆台前,铜镜里,是她不过几日便憔悴下来的形容,她那只受伤的耳朵包扎着,另一只耳朵之上竟还戴着那只耳环。

  月儿跪在一侧的地上,小声地啜泣着。

  潘玉姝缓缓抬手,摸了摸耳环,唇边溢出一抹自嘲,看着镜中的自己,便像是刚刚发现自己容颜苍白,蹙了蹙眉。旋即,她打开妆台之上的几个妆匣,挑选了胭脂,抹在了脸颊之上,又选了相称的唇脂,涂了樱唇,铜镜中人儿的气色顿时好上了许多,最后,潘玉姝再精心选了一支簪子,插入了发髻间,微微扬眉,那眉眼间倒是恢复了几分素日的傲气。

  这时,脚步声响起,张景宗领着两个小内侍进来了,其中一个手中端着檀木托盘,上面有一盏鸩酒。

  月儿一看,当即惊慌不已,朝潘玉姝膝行了两步,哭泣道:“娘娘!”

  张景宗来到潘玉姝身侧,施了一礼:“充媛娘娘。”

  说着,张景宗伸手,小内侍将鸩酒递给张景宗,他亲自呈给潘玉姝。

  潘玉姝并没有甚惊惧之色,淡淡地扫了眼鸩酒,又看了眼泪流满面的月儿:“张公公,本位想多问一句,月儿会被如何处置?”

  张景宗看了看月儿:“杖毙。”

  月儿闻言一颤。

  潘玉姝看向月儿,眼中多了些平日里没有的温和:“你伺候我这许多年,本还想着替你寻户好人家嫁了。”

  月儿边哭边摇头:“月儿,只愿跟在娘娘身边。”

  潘玉姝苦笑:“到头来,竟只有你陪着我!也好,咱们主仆俩一同走,也算有个伴儿。”

  “嗯!”月儿点头。

  潘玉姝替月儿抹了抹眼泪,笑了下:“别怕!”

  月儿不住地点头。

  张景宗无声地叹了口气,手一挥,两小内侍上前,将月儿拖了出去。

  月儿哭道:“娘娘,月儿先走一步!”

  潘玉姝微微闭了闭眼,逼回去了眼角那一点湿意,端过鸩酒,却又道:“张公公,本位还有一个请求。”

  张景宗道:“娘娘请讲。”

  潘玉姝顿了下:“本位想见一见皇后。”

  便在此时,殿门处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刘娥牵着寿安来了。

  “娘娘!”寿安大喊一声,朝潘玉姝奔来。

  潘玉姝手一抖,连忙将鸩酒放在了妆台之上,抱住了扑过来的寿安。

  “见过皇后娘娘!”张景宗施礼。

  刘娥看了眼抱在一起的母女俩:“张公公,你且下去吧。”

  张景宗夷由。

  刘娥长眉微挑。

  张景宗忙俯了俯身,又补充了句:“那奴婢便在殿门外等候。”

  张景宗随即也退了出去。

  这边厢,潘玉姝神色再也绷不住了,红着眼眶摸了摸寿安的小脸。

  “寿安,让为娘好好看看你。”

  寿安懵懂地问道:“娘娘,你的事办完了吗?”

  潘玉姝一怔:“事?”

  寿安回头看了眼刘娥:“皇后娘娘告知儿臣,说你要办事,是以这几日才让寿安住在她那里的。”

  潘玉姝难得几分感激地看了看刘娥:“对,为娘有事,已办完了,不过……为娘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

  寿安忙道:“寿安也要去。”

  潘玉姝苦涩地:“那地方很远,很远,暂时不能带着你去。”

  寿安小脸一下跨了,再次抱住了潘玉姝:“寿安不想离开娘娘。”

  潘玉姝眼中泪光闪烁:“为娘也不想离开寿安啊!”

  寿安在潘玉姝怀中抬头,伸手为潘玉姝擦去眼角的泪珠,懂事地:“娘娘你别哭,寿安不跟着去就是了,寿安乖乖地等你回来。”

  潘玉姝哽咽:“为娘的寿安长大了!懂事了!”

  寿安忽然想到甚:“娘娘,那支的曲子,得皇后娘娘指点,寿安终于练会了。”

  潘玉姝赞赏地:“真的?寿安真聪明。”

  寿安道:“寿安弹给娘娘听,呃琴还在皇后娘娘寝殿呢……”

  潘玉姝努力地笑着安慰道:“没事,以,以后再听。”

  寿安有点遗憾地:“那等娘娘回来,寿安再弹给你听。”

  “好,好啊!”潘玉姝眸光切切,眷恋地紧盯着寿安,“为娘不在的日子,你要好好听皇后娘娘的话。”

  寿安小大人般地承诺:“嗯,寿安会很听话的!”

  潘玉姝更紧地抱住了寿安,眼泪掉得更急了。

  刘娥看见这一幕,心中难免酸楚,不忍地稍稍移开了眼。

  良久,潘玉姝终于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寿安。

  潘玉姝哄道:“寿安,为娘和皇后娘娘还有话说,你先出去好不好?”

  寿安亦是很不舍地望着潘玉姝,迟疑片刻,才点了点头。

  潘玉姝倾身,深深地吻了吻寿安的额头。

  忆秦看了眼刘娥,上前轻轻拉过寿安:“公主,奴婢带你出去。”

  寿安难舍地一点点放开了潘玉姝的手。

  寿安最后殷切地叮嘱道:“娘娘,你一定要早点回来。”

  “诶!”潘玉姝泪如雨下。

  寿安一步三回头,被带了出去。

继续阅读:第102章 红消香断有谁怜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大宋宫词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