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受害者的共同秘密
神都泷夫2025-08-17 09:033,992

  省厅档案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在积灰的地板上投下长条状的光斑。苏晴抱着婴儿站在档案柜前,指尖划过标着“2019-特殊案件”的铁皮柜,金属表面的凉意透过指尖渗进来,比昨夜陵园的露水更冰。婴儿在怀里不安地扭动,小手抓住她胸前的警徽,合金边缘在他掌心硌出浅浅的红痕。

  “找到了。”李队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激动,他从最底层拖出个木箱,锁扣上的铜绿沾了满手,“省厅厅长的早期档案,果然单独封存了。”

  木箱打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樟脑和铁锈的气味涌出来。最上面放着张泛黄的入职照,年轻的厅长穿着警服,左胸的警号被人用墨笔涂过,隐约能看出“0731”的轮廓——和假疫苗的批号只差一个数字。苏晴的目光停在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的一行小字几乎被岁月磨平:“周老的恩情,永世不忘”。

  “周老就是周明的祖父。”李队用纸巾擦拭照片,纸屑粘在墨笔涂过的地方,像块揭不掉的疤,“当年军管会解散,是周老把他安排进公安系统的。”

  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拍打箱底的牛皮纸袋。苏晴解开绳子时,袋口的细灰呛得她咳嗽——里面是沓泛黄的病历,患者姓名栏写着“王建军”,诊断结果是“脊髓灰质炎后遗症”。附着的就诊单上,医生签名处盖着模糊的印章,正是王建国儿子公司的合作医院。

  “王副局长的弟弟。”苏晴的指甲掐进掌心,病历里夹着的缴费单上,经手人签字是“张”,字迹和老张在医院的处方单上的笔迹完全吻合,“三个兄弟都和这病有关,这不是巧合。”

  李队突然按住她的手腕,目光落在婴儿后腰的浅白印记上。那片皮肤在日光灯下泛着极淡的荧光,像被水洇过的墨迹:“你看这形状。”他掏出手机拍下照片,和红旗大厦地下室的疫苗箱标记对比,两个五角星钩符号的弯钩角度分毫不差,“受害者身上的符号,根本不是随机画的,是他们家族的标记。”

  档案室的电话突然尖锐地响起,在空旷的房间里撞出刺耳的回声。李队接起电话的瞬间,脸色骤变:“什么?再说一遍!”苏晴看到他握着听筒的手指关节发白,指节处的旧伤——三年前帮周明挡酒瓶时留下的疤痕,在日光灯下格外清晰。

  “城郊发现无名女尸。”李队挂电话时带倒了旁边的档案盒,文件散落一地,其中一张照片飘到苏晴脚边——死者手腕上的五角星钩符号,比之前的任何一个都深,像用烧红的烙铁烫上去的,“法医说,死者指甲缝里有向日葵花粉。”

  警车在环城公路上飙出残影,苏晴把婴儿交给随行的护士,指尖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车窗外的白杨树飞快倒退,像无数根竖起来的标枪,刺破灰蒙蒙的天。李队反复播放着法医发来的现场视频,女尸躺在废弃的向日葵地里,裙摆下露出半截蓝色纤维,在风中轻轻颤动。

  “死者身份查清了。”对讲机里传来技术科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击声,“林秀娟,42岁,十年前从红星纺织厂离职,后来开了家小超市,三个月前突然失踪。”

  苏晴的心猛地一沉。纺织厂、失踪、向日葵地——三个词像拼图般在脑海里合拢。她翻开从档案室带的名单,受害者姓名旁标注的职业赫然列着:张强(货车司机,曾为纺织厂运货)、老陈(法医,兼职纺织厂厂医)、林秀娟(纺织厂女工)……

  “他们都在纺织厂待过。”她的声音发颤,突然想起周明祖父日记里的话:“1952年,厂里爆发小儿麻痹,多亏了苏联专家的疫苗……”

  李队猛地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里,他从储物格里翻出张泛黄的合影——周明祖父和一群纺织厂工人的合影,前排蹲着的女工眉眼间,能看出林秀娟年轻时的轮廓。照片背面的名单上,除了已知的受害者,还有个名字被红笔圈着:“刘芳——现任省厅档案室管理员”。

  “刚才给我们拿档案的那个女人。”苏晴的后颈渗出冷汗,警车掉头时,婴儿的哭声从后座传来,护士正急得团团转——小家伙不知何时把掌心的警徽塞进了嘴里,合金边缘硌得牙龈发红。

  返回省厅的路上,雨突然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砸在挡风玻璃上,像无数只手指在叩门。李队的手机在副驾座上震动,是条匿名彩信:“档案室的通风管里,有他们不敢销毁的东西”。发件时间显示在十分钟前,正是他们离开档案室的时候。

  “停车!”苏晴突然拽住方向盘,雨水顺着车窗缝隙流进来,打在她手背上,比刚才档案柜的金属更凉,“婴儿的视网膜!”她摸出手机翻出照片,荧光名单的最末端,有个被星号标注的名字,后面跟着串数字:“302-通风管”。

  档案室的铁门虚掩着,日光灯管在风雨中忽明忽暗。苏晴直奔标着“302”的档案柜,柜侧的通风口格栅已经被撬开,边缘还沾着新鲜的纤维——和林秀娟裙摆下的蓝色纤维一模一样。她伸手进去摸索时,指尖触到个冰凉的金属物件,拽出来的瞬间,婴儿突然发出尖锐的哭叫。

  是台微型录音笔,外壳的划痕里还沾着向日葵花粉。按下播放键的刹那,刘芳的声音带着哭腔传出来,混着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他们都注射了试验疫苗,包括我儿子……周明查到当年的疫苗根本不是苏联的,是厂里自己配的……王建国说只要我们闭嘴,就给孩子用特效药……张强不愿意,老陈想翻案,现在轮到林秀娟了……”

  录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重物倒地的闷响。苏晴的心脏狂跳,她抱着婴儿躲到档案柜后时,听到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刘芳的声音越来越近,带着种诡异的平静:“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周明的孙子,眼睛是不是也能看见光?”

  李队突然从后门冲出,手铐“咔哒”一声锁住刘芳手腕的瞬间,苏晴看到她白大褂口袋里露出的药瓶——标签上的生产厂家,正是王建国儿子的公司。“我也是受害者。”刘芳的指甲在档案柜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指缝里的向日葵花粉簌簌掉落,“我儿子现在还躺在医院,他们说只要拿到婴儿的视网膜数据,就能研制出真正的特效药……”

  婴儿突然停止哭泣,小手指向通风口。苏晴再次伸手摸索,这次拽出的是个生锈的铁盒,里面装着沓发黄的接种记录,最上面的名单里,周明的名字赫然在列,接种日期是他十岁那年——和王建军的就诊日期是同一天。

  “周明也注射过。”李队的声音发颤,记录背面的备注栏里,用红笔写着“第七批试验者”,旁边画着个简化的五角星钩,“这就是他们的共同秘密,当年的纺织厂疫苗事件,所有知情者都成了他们的试验品。”

  雨越下越大,档案室的窗户被风吹得哐当作响。苏晴抱着婴儿走到窗边,看到楼下的警车旁,护士正举着手机录像——刘芳的儿子被人从医院接来了,小男孩后腰有块和婴儿一模一样的浅白印记,在雨幕中泛着淡淡的光。

  “他们要的不是视网膜数据。”苏晴突然明白,铁盒底层压着的化验单上,周明的血液样本标注着“抗体阳性”,“是周明遗传的抗体,只有他的后代才有。”

  婴儿在怀里伸出小手,恰好抓住飘进窗户的向日葵花瓣。苏晴低头时,看到他掌心的警徽反射着闪电的白光,照亮了铁盒夹层里的一张纸条——周明的笔迹,墨迹被雨水洇得发蓝:

  “当年的疫苗是周老监工生产的,他发现有问题后封存了真相,没想到半个世纪后,他的孙子成了唯一的解药。”

  走廊里突然传来警笛声。苏晴把婴儿递给李队,自己抓起铁盒冲向通风口——那里还藏着什么东西,刚才摸索时碰到的硬壳触感,绝不是录音笔。当她掏出那本红色封面的笔记本时,刘芳发出凄厉的尖叫:“不能看!那是他们所有人的罪证!”

  笔记本的扉页上,贴着张集体照——省厅厅长、王建国三兄弟、刘芳、林秀娟……所有和案件相关的人都在其中,站在后排的周明祖父正指着什么,手指的方向恰好是照片外的某个角落。苏晴快速翻阅,每一页都记着不同的名字和金额,最后一页的日期停在三年前,周明坠桥的那一天,下面写着:

  “第七个知情者,是厅长的司机。”

  窗外的雷声炸响时,婴儿突然指向门口。苏晴抬头,看到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那里,手里的雨伞还在滴水,鞋跟上沾着的泥土里,混着向日葵地里的黄色花粉。他的领带歪在一边,露出的衬衫领口上,别着枚不起眼的徽章——褪色的五角星,角上刻着“1949”。

  “周老的徽章。”男人突然笑了,声音里带着种诡异的熟悉感,“我父亲是当年的警卫员,他说这枚徽章能打开所有锁。”

  苏晴的心脏骤然停跳。她终于认出这个男人——三年前在桥边监控里闪过的黑影,副厅长公文包的锁扣,还有婴儿视网膜上那个模糊的最高层名字,突然在脑海里重合。

  男人慢慢走向她,雨鞋踩在积水的地板上,发出规律的咔哒声,像老式钟表在倒计时。苏晴把笔记本塞进婴儿的襁褓,自己挡在前面时,看到对方后腰的枪套轮廓,和周明生前用的那把一模一样。

  “你是谁?”她的声音在雷声中发颤,指尖摸到口袋里的录音笔,刚才情急之下竟忘了关掉。

  男人的回答被另一声惊雷吞没。但苏晴看清了他嘴唇的形状,和周明祖父日记里那个反复出现的名字完全吻合——当年军管会的书记员,也是周老最信任的人。

  档案室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李队带着警察冲进来的瞬间,男人突然转身冲向窗户。苏晴扑过去抓住他衣角的刹那,看到他衬衫内侧的刺青——五角星钩符号,周围环绕着七个小字:

  “一代人的债,三代还”

  窗外的雨幕中,男人坠落的身影和三年前的周明渐渐重叠。苏晴低头看向怀里的婴儿,他正把那枚五角星徽章塞进嘴里,合金的凉意透过皮肤传过来,像个跨越半个世纪的承诺。笔记本从襁褓里滑落,翻开的页面上,最后一行字被雨水打湿,慢慢晕成片蓝色的云:

  “下一个受害者,在教堂的忏悔室里。”

  婴儿的视网膜突然亮起荧光,这次映出的不是名单,是幅简笔画——十字架下的向日葵,花盘里的葵花籽排成串数字,正是省厅厅长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李队掏出手机拨号的瞬间,苏晴注意到婴儿掌心的红痕,已经变成了个完整的五角星,像枚正在愈合的印章。

  雨还在下,档案室的日光灯管突然熄灭。黑暗中,只有那枚警徽在婴儿掌心闪着微光,照亮了散落一地的档案——每张照片上的人,无论善恶,左胸都有个模糊的印记,像被命运提前盖下的戳。

  苏晴突然想起周明常说的那句话,此刻在雷声中格外清晰:“有些秘密埋得越深,开花时就越艳。”她低头吻了吻婴儿的额头,那里的温度比警徽更暖,像颗正在发芽的种子,要在这片布满伤痕的土地上,长出新的希望。

  走廊里传来婴儿的哭声,是刘芳的儿子。两个孩子的哭声在雨幕中交织,像首跨越仇恨的童谣。苏晴知道,这不是结束,笔记本里的名字还有很多没被划掉,但只要这两双眼睛还能看见光,只要警徽的温度还在掌心传递,那些深埋的秘密,终将在阳光下绽放出真相的模样。

  

继续阅读:第十八章:教堂里的忏悔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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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凶深渊:刑警的复仇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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