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楚翊失忆了。
我把他囚禁于一方小小的密室,打击他,诱哄他,最后再给他洗脑。
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他。
男人一开始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和反抗,但在我的连番糖衣炮弹之下很快就屈服了。
他现在看着我的眼神是满目的依赖和顺从。
这天晚上,照常是以往那般的流程。
几道鞭子下去,男人一声不吭,衣服立刻变成了一道道泛着血的布条。
看着他近乎昏厥,一桶冷水又毫不留情浇下去,我命人给他抬下去清洗干净,又亲手给他换上了新衣。
男人经历了几个月的严刑拷打,被迫成熟了不少。
他生疏地吻着我的唇,眸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好似我是个高不可攀的神祗。
他的青涩胆怯让我不禁觉得讽刺。
这样的他似乎有着我从前的影子,只不过弱小只会助长别人的伤害和厌弃罢了。
「心情好点了吗?」
楚翊头埋在我怀中,声音闷闷的。
他天真地以为我的施虐是因为心情的原因。
他不知道的是,只要我一看到他这张脸,满腔的仇恨痛苦就会铺天盖地袭来。
我只有把这些负面情绪施加在他的身上似乎才会好受一些。
「是不是我曾经对阿鸣做过很过分的事。」
临走时,楚翊很认真地问道。
何止是过分啊。
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永远也还不清。
﹉
翌日,父皇把我叫到了书房。
他小心翼翼地递给我一个盒子,指尖有些颤抖。
我已经猜到了里面的那一物,看着他的满头白霜,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父皇年事已高,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几日不理朝政,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很多人都看出了情况。
「璟儿明事理辨是非,却缺了股狠劲。」
父皇话里若有所指,几句话交代下来,那些叮嘱我深深牢记于心。
「父皇放心,我会用心辅佐好皇兄的。」
走时,我跪下叩首,满目凄凉悲恸。
不管我做了什么,也依旧改变不了父皇的生死。
无所不能的造物者一句话就能定生死,那我所做的一切会不会也是徒劳呢。
当晚,父皇驾崩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皇兄得知这个消息在父皇灵前长跪不起。
天暗了下来,饮了几杯酒,我双眼有些微涩。
「不哭阿鸣。」
楚翊笨拙地擦去我眼角的泪花,末了又小心翼翼地落下轻轻一吻。
他动作温柔得像是对待一个稀世珍宝。
「不行你就打我好不好,如果你能好受些。」
他宽慰的话好笑而又真挚。
我醉醺醺地伸手抚摸起他的面庞,看着他眼里的疼惜和担忧,恍惚了一下。
要是没有后来的那些事,曾经我们也是这般纯粹美好的。
从什么时候起,他开始那般敌对我了呢?
回过神来,我已经衣衫半褪,跟他暧昧地吻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这时,心口突然的刺痛感让我清醒了很多。
毒发作了,这是每月该受的刑。
不同的是楚翊显然没有任何不适感。
「这是怎么了,阿鸣!」
视线里是满地刺目的鲜血。
全身犹如骨头断裂般瘫软无力,我倒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心口,眼里带着求救。
「救我,救救我……」
楚翊无措茫然得像个孩子,他声音颤抖,焦急地大声呼叫,屡屡下来却是徒劳。
往日戒备森严的皇宫在今夜却是离奇得安静。
就连时时在我身边的阿朱也是莫名消失了。
我察觉到了这股非比寻常,忍着疼痛爬到了密室门口,却是当场撞到了一个剑刃上。
他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顾清鸣,你也有今天!」
一青衣女子在我面前蹲下,白嫩的脸上一道细长的疤痕格外显眼,她声音刺耳,笑得尖嚣。
这不正是被流放在外的沈汐吗?
她回来了。
10.
地牢里,老鼠吱吱乱窜的声音惹人心烦。
拖着沉重的锁链,我吃力地够着碗里冰冷的饭菜,没一会就弄得满身狼狈。
「听说了吗,皇帝老儿死得太突然,圣旨都没来得及立,现下苏尚书一家占着那皇位可谓是吃相难看。」
「诶那新皇听说还带回来了被流放的沈家一家人,不日就会立那沈小姐为后,不得不说真是世事难料啊。」
待那两狱卒离开,我一个人吃吃地笑了。
苏岐之,我没有想到他野心那么大。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
他与沈汐青梅竹马多年,奈何沈汐只将他当作兄长看待,他默默隐忍着那份喜欢多年,沈汐一朝遇难,他心里只怕是对权势利益越发渴求了。
他本就是善于谋划和笼络人心的人,坐了这皇位,现在只怕是抱得美人归了。
靠在一边我正打算小憩一番,突然敏锐地注意到有细微的脚步声传来。
是沈汐那个疯女人又来了?
牢门被打开,我见到了一个最为意想不到的人。
「公主,我救你出去!」
阿朱解开我身上的锁链,见到我身上触目惊心的伤痕倒吸一口冷气。
这些天里,沈汐出入牢狱频繁,为了折磨我不惜任何手段。
被流放期间,因为被官兵一刀划伤了脸,落下了这条深可见骨的疤,她现在对我是满心满眼的憎恶痛恨。
若不是苏岐之还急需找到圣上的遗诏,只怕那晚之后我就已经是孤魂野鬼了。
「公主,快,外面已经给您备好了马车。」
得亏了阿朱事先药到了看守的人,我们两人一路顺利地逃了出去。
但是皇宫里的人也不是傻的,很快就有一群侍卫察觉到不对追了出来。
「听着,一会不论发生什么事,公主只管往前跑,不要回头。」
阿朱叮嘱了一番,就头也不回地冲了上去。
我内心预感到不妙,攥紧了拳头。
当初,阿朱就是为了我死于乱箭之下。
带着一身的伤我顺着暗道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宫外。
宫里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了,我现在最好的结果就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听阿朱刚才所说,外面已经为我备好了马车。
只是这一看并没有一个人影。
蹲下来,摸了摸地上的一点血迹,还留有余温。
看来已经出事了。
我想跑,也来不及了。
周围布满了成群的侍卫,从人群中走出了两人。
沈汐自是不用说,她恨极了我,此刻恨不得将我除之于后快。
「岐之,杀了这个女人!」
苏岐之对我别有深意地笑了笑,他挥手命人送上剑来,语气沉溺。
「既然她不愿说出遗诏的下落,那么就由我来亲自解决她,不要脏了你的手。」
已经无路可退,我也不想再做无畏的挣扎了。
攥紧了袖间的匕首,只待他靠近我半分,我定会与他来个同归于尽。
一个人上黄泉路未免太过于寂寞。
「公主,好久不见。」
苏岐之一步步向我走来,他抚摸着剑刃,嘴角勾着自认为很温和的笑。
于他而言,现在权势女人他都有了,何惧我一个空有虚名的女人。
可事实往往就是出乎意料,他还未拔出剑就突然身中一箭,口吐鲜血,不可置信地倒了下来。
他的身后,是楚翊拉紧了弓半眯着眼的模样。
沈汐惊喜地走到他身边,对苏岐之的死仅默哀了几秒钟。
这一边,楚翊却是径直朝我走了过来。
我无端后退了几步。
他的模样让我有些陌生和没来由的害怕。
「阿鸣。」
比起前几日,如今的楚翊变了不少。
他眉眼些许的凌厉,手上下意识的敲击竟让我有种他已恢复记忆的错觉。
我以为他是来救我的,只是听到他说的下句话的时候我整个人如坠冰窖。
「你的药看来也没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