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解答他的那些疑惑，现在我只想平定局势。
「叫你的人退下，否则你的小命可得交代在这儿了。」
不用我说，这些人顾着主上的性命之忧，很快就都退下了。
我眼眸暗了暗，想到外面还有進国派来的不少救兵，顿时感觉有些高看了楚翊。
解除了危险，父皇一声令下就是要将谋害人斩首示众，被我及时拦了下来。
现在剧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牵扯出了别的事可就不好了。
毕竟，主角可都是打不死的小强。
7.
再一次跟楚翊见面，倍感亲切。
虽然说于某人而言，这是种沉痛的代价。
昏暗的殿内，男人被锁在榻上，四肢动弹不得，一日三餐都是由我亲自看顾。
纵使他有三头六臂，也别妄想着能逃离这有着重重把守的宫墙大院。
「我早该发现问题的。」
楚翊偏头看着我，眼里带着仇恨。
「既是跟她见了一面，该回来还是得回来的。」
你的命本就是我的。
「只差那么一点。」楚翊声音干涩，面如死灰。
我勾了勾唇，欣赏着他此时的失魂落魄。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不多时他就开始痛苦地惨叫起来，刚接上没多久的胳膊摇摇晃晃，整个人犹如严重损坏的破布娃娃。
在外面等候的江湖道人走了进来，恭敬地递上一枚丹药。
我凝视着掌心中褐色的药丸，一步步走向奄奄一息的男人。
纵使他留在我身边，我也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了。
只有他彻底失了智，我才能牢牢掌控这个会危害到我的变数。
至于为什么不彻底除了他，我也有自己的担心，只因他们是主角，我生怕这天道会因此责难于我。
「为什么。」
床榻上，楚翊双目失神，手指紧抓着榻沿，微微颤抖，哪还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如此不计前嫌放你出去？」
真是异想天开。
抽出男人怀中倾心保护的香囊，我笑道：
「这香囊，掺有一种闻所未闻的香料，一旦两两接触就会生出剧毒，在人体内扎根。」
「是你害了她。」
不是想见心上人想得发狂吗，那就去，毒你们一双人。
被此番消息震撼的楚翊一时说不出话来，他缓了一口气，眼神复杂。
「你什么时候竟会这般算计了。」
「在你走之前，哦不，更早之前。」
我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他几分。
他注意到我手里的丹药，很快就知晓了我的意图，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我面无表情地扳过他的脸，粗暴地将药硬塞了下去。
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求他的。
断了手脚经脉甚至半截身体的我，都不敢置信于有人会如此狠毒残忍。
我一遍遍地匍匐在他脚步求他，换来的是他毫不留情的一脚，他看着我流血痛苦的模样放声大笑的丑陋模样成为了每晚我挥之不去的噩梦。
而他现在所受的这些还远远不够。
「求你放沈汐一条生路，这些是我引起的，诸多过错都应由我一人承担，看在我也与你朝夕相处多年，也曾唤你一声姐姐！」
此时他还不忘心上人的安危。
「我该不该歌颂一番你们这可歌可泣的爱情？」
我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告诉他：「这种意欲篡位的行为本该斩首谢罪的，我心善，昨日特派人将他们流放到了边外。」
「边外……那种地方。」
楚翊瞪大了眼睛，悔恨痛苦之色交加，待我一上前，他手掌蓄力成爪，就要朝我心口处出击。
都到了这个时候，他仍然没有歇了想杀我的心思。
我冷笑一声，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狠狠一拽，脆弱的小臂脱节，男人闷哼一声，痛苦地抽搐，破碎的声音声音断断续续。
「……我最厌恶的就是你这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姿态，我也有心想要报答你当年的救命之恩，只是我的汐儿是如此善良纯净，你不该动她。」
放心，你死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我释然地笑了。
药效在发作，双重的折磨之下，他疼得面目狰狞，死死地盯着我，好似要牢牢记住我。
他最终还是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永别了，楚翊。」
我最后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像曾经那样。
8.
「公主，那人醒了。」
下人匆匆赶来，在我身边轻声附语了一句。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楚翊昏迷的这几日里，我都想好了他葬身的地方。
只可惜天不遂人意，他命大。
正要起身离开，我兀地想起眼下还有事情没有解决，而身前不远处大眼瞪小眼的两人此时也齐刷刷向我看来了。
「沈家满门忠烈，仅一个猜疑，你怎可私自将他们发配边外，那地段人烟稀少，野兽横行，汐儿一个弱女子岂可独行!」
尚书府的独子苏岐之走上前，罕见地发了脾气。
也幸得我皇兄在一边多加阻拦和劝慰，他才冷静了下来。
我早就猜到会面临这些，直接从袖口中掏出主角俩前些日子互通的书信，不客气地甩在了他脸上。
上面除了记载着一些密密麻麻的倾诉思念爱意的话以外，还密谋着如何灭了皇室一派。
本着爱人在仇人那受折磨多年，且皇帝一度猜忌忌惮手握兵权的沈家，屡屡刁难，沈汐也是恨屋及乌。
苏岐之接过书信一看，注意到里面的内容，顿时变了脸色。
这字迹怕是烧成灰他都认得。
「满门忠烈？堂堂沈将军府的小姐，不想着尽一分职责和担当也就罢了，成日跟着敌国奸细厮混不说，还想着与其谋反，流放他们一家已经算是极大的宽恕了。」
我疾言厉色一通说教，苏岐之沉下了脸色，态度也恭敬了不少。
「臣语言过失，还请公主责罚。」
男人不经意抬眸，我却是注意到了他一闪而过的锐利神色。
想到当初被作成人彘时，他踩踏在我身上的那几脚，我当即开口道：
「小小错误责罚理应是要免的，但既然你诚心想受，那本公主就勉为其难命你去外头跪两个时辰如何？」
外面烈阳正盛，且半边天乌云积压，不过一会就会有下雨之势，这一跪多少都会遭罪。
苏岐之料到我的刻意为难，他回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还是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外头。
对此，顾璟什么也没说，只是临走时看着我的眼神多了丝审视和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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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
这是楚翊见到我时说的第一句话。
男人发丝凌乱，眼神纯净澄澈，他瘪着嘴委屈巴巴地向我控诉道：「疼。」
定睛看去，沉重的锁链几天勒下来，男人的胳膊都近乎去了一层皮。
连声哄了几句，我不动声色地接过下人手里的碗筷，一口一口喂他用膳，他乖巧地张嘴，一脸满足，仿佛在吃着世间无与绝伦的美食。
近距离地观察他，却可以明显看出他眼里时不时闪过的疑惑和难过。
「是翊儿昨日的剑法练得不好，让你生气了吗？」楚翊低着头，沮丧道：「我会更努力的，不要把我锁在这里，我不想一个人……」
男人脸上大大小小的表情不似作伪，完全是一副顽童模样。
「最近外面很乱，把你关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你，等情况有所好转我马上就放你出去好不好？」我柔声应道。
楚翊乖巧地点点头。
出去时我却是有心命人又加了一道锁。
本以为他这今后会犹如活死人一般在榻上度日，现如今他看起来倒像是失去了记忆，把我错认成了心上人？
不过这样也好，我看他还能掀起什么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