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一早，工作群就响个不停，把难得可以睡一个懒觉的千羽吵醒了。
原来是一直在讨论的过年期间闭馆还是开放有了结果：监于这一次准备的展览主题是民俗文化的，美术馆除了除夕休息半天之外，将会持续开放，除了一般的工作人员之外，管内需要有管理人员值班，随时应付突发情况。
赵千羽想都不多想，主动请缨，申请年初二到年初七值班。
章总监表示很意外，但是却欣然接受了她的请缨，并给她发了好几个大拇指和感谢的表情。
想起妈妈之前问她过年的计划，千羽立刻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你是过年都不回家了？”妈妈在电话另一头听到这一消息的时候有点失落。
“妈，我刚来，得好好表现一下不是？况且值完班会有补休的，我到时再好好休息一下。”
“那仔仔呢？仔仔怎么办？”
“仔仔会跟季风回他们老家过年，季风已经跟我说过了。我休假的话，总不能跟着他们回老家了吧，我还不如安心值班。”
“小羽啊，那你除夕回来和妈妈吃饭吧。”
“哎呀，就半天时间，大年初一美术馆也要开门的，一来一回的我可能来不及，我就待在这里吧，那么大一个人了，没事的，别担心。”
“好吧好吧，你照顾好自己就行，你也不是小姑娘了，妈妈也管不了你那么多了。”
“你就放心吧，挺好的，而且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工作。”
“那就好那就好……”
赵千羽挂掉妈妈的电话，像是完成了什么大事情一样，松了一口气，又躺倒了在柔软的床上。
离昨晚发信息给刘一言已经过了了十多个小时了，但是依然没有收到他的信息，她想起这段时间很忙，一心都扑在适应新工作和看资料的学习中，没有再刷过朋友圈。
她打开了他的朋友圈，最新的朋友圈更新在三天以前，他发了一张音乐表演现场的照片，背景是繁星点点的夜空，定位是新疆伊犁，配文是：这里的星空很美，可惜你不在。她再打开了对话框，对比了一下时间，在同一天更早，刘一言给她发了另外一张夜空的照片，说：这里的星空很美…当时赵千羽在忙也没及时看到，然后忙着忙着就给忘记回复了。
再翻前一条朋友圈，是一周以前：“到达伊犁，离你3800km。”配图是一张远远看到白雪皑皑的雪山的照片。在同一天，刘一言发了他们排练的视频给赵千羽，忙得脑壳生烟的赵千羽也是在好几个小时候之后才回复了几个表情包，然后就沉沉睡去了。
再前一条朋友圈，是两周以前，“终于有信号，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心中思念。”配图是一张刘一言的背影，站在一望无际的高山草甸之间，风吹着他的衣角，身姿挺拔，一切都好看极了。可是这一天，她没有收到刘一言的信息。
再前一条朋友圈，是三周以前，“身在高原，不是信号时有时无，就是手机失灵，可能会消失，勿念。”配图竟然是一张他满脸笑容的自拍照，背景是一片蓝天，赵千羽看着这脸，觉得既熟悉又陌生，却跟着露出了微笑。在同一天，刘一言也给她发了信息，问了她工作适应得怎么样，到底是去哪里上班了。赵千羽也没有及时看到，在几个小时候看到的时候她只回复了一句，等你回来再说吧。他就已经就消失了。
再前面的朋友圈就是她面试完给他打电话的那一天，配图是一张在飞机上俯瞰云朵的照片，文字是：“出发是为了回家，等我回来。”
赵千羽看完，把手机捂在了胸口，心里一阵的骚动，她觉得这些话都是对自己说的，但是又怕是自己自作多情。她又再次打开和刘一言的对话框，输入了好几句话又删掉，她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合适，又想再找他是不是显得有点太着急了。
就在这个时候，手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了，赵千羽被吓了一个激灵。
定眼一看，是章总监的来电。
“赵千羽你半小时内能到办公室吗？”
“可以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们馆内有一个系列的艺术家的作品涉嫌抄袭，我们得赶紧撤下来，网上都闹翻了，我们也一起想想对策。”
“怎么会？？”
“是在你之前的那个策展助理签约的艺术家，我就说她离职得莫名其妙的。你赶紧过去，我也已经在路上了。”
“好的，一会儿见。”
心急火燎的赵千羽赶紧起来洗漱换了一身衣服，早饭都来不及吃了，急急忙忙地出门往美术馆方向跑去。
……
在美术馆打完仗回到公寓，已经是接近半夜了。
赵千羽饿的肚子咕咕叫，一天就只啃了一个汉堡，咖啡倒是喝了三杯，此刻身体很累，头脑却很清醒。
她给自己煮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盘起腿坐在了公寓的地毯上，就着平时看书用的小桌子吃了起来。等她吃完面条，击跑了饥饿感，胃感到舒服的时候，她才拿起了手机来，想完成今天那条未完成的信息。
打开手机却发现，刘一言给他发了好多条信息。
“我在一个信号很不好的地方，收不到信息，也发不出去信息，久而久之，我就让自己学着放下依赖手机，专心创作和唱歌。”
“你说看到很像我的人，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吗？”
“我这一趟高原之旅，我收获了很多不一样的东西，真的很想见到你和你一起聊聊。”
“你知道一个说法吗？如果你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地方，你心里想：下次带她一起来吧，那你们是好朋友。但是如果你想的是：如果她在就好了，那这个人对你来说，却是特别的存在。你猜猜我看到漂亮的地方的时候，想的是什么。”
“你是不是在忙呢？你到底跑来省城做什么工作了，我真的很好奇，一个什么样的工作会让你忙得连我远隔千里的信息都没有空回。不过我猜，你一定很享受对吗？”
“喂，赵千羽你知道我多辛苦才找到这个有信号的山坡吗，但是现在实在是太冷了，我得回去了。”
“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了。”
……
赵千羽反反复复地把这几条信息看了好多遍，一边看一边傻笑，原来他不是嫌弃自己，反而是在想着自己念着自己，她忽然觉得有一阵幸福、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很久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赵千羽闭上眼睛，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刘一言唱歌的样子，想起自己跑出去大哭他默默陪着自己，想起一起开车去梅里雪山，想起那个明亮温暖的早晨，想起他在除夕夜的演出，想起他陪着自己聊了一路……
一切是那么近又那么远。
如果他是上天派来的礼物，那要付出什么才能得到这样一份美好呢？
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夜深人静，头脑混沌，想什么都有点危险。
蒙起头，倒在床上，好好睡一觉，睡醒起来再想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