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肖展顺利在墙下堵住了闫薇。
她被他逼到墙角,怒目圆睁,“你又想干什么?”
他毫无预警地一出手抽出了她手里的饭盒,抬手便搁到了围墙顶上。
闫薇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瞪视了他几秒才回过神来,“肖展,你这么幼稚的吗?”
“很意外吗?”他挑眉一笑,趋近去逼问她,“为什么躲着我?”
闫薇被他这么近距离地靠过来惹得心烦意乱,没好气道,“你是被我欺负上瘾了吗?我不想玩了不行吗?”
“不行”,他握住她的手腕,明眸如星,“你可以继续欺负我,也只有你可以。”
“你在发什么疯!”闫薇一恼,大力推他的肩膀,却反被他捉住了手,挣扎不开。
“肖展,这里有摄像头的”,她被制住动弹不得,气得胸腔剧烈起伏,“怎么?好学生也想被叫到办公室去谈话,想被全校通报批评吗?”
他当然知道围墙边有监控,是为了防止学生翻墙出去上网打游戏的。
“我又没怎么样,有什么好怕的,还是……”,他忽然笑起来,瞳仁被树荫间明亮光线映照得如琥珀一般透亮,“你希望我对你怎么样?”
“你……无耻!”闫薇在他面前骄横惯了,只觉受到冒犯,一头朝他撞去,正撞在他锁骨上,疼得他心口一窒。
他想也没想,一手掐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此时此刻,他才明白了自己对她的渴.念。
这份莫名其妙的情感是什么时候滋生并壮大的,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他想要每天都见到她,时时刻刻都能关注她,他想要她的眼里有他,只有他。
她的双手被他捉住按在墙上,毫无还手之力,他在这完全由他掌控的主场之下难以自制地越吻越深,甚至蛮横的撬开了她的唇齿逼着她与他纠缠,情窦初开的冲动,如洪水猛兽般汹涌。
直到感觉到她的眼泪,他才耸然一惊,松开她后退了两步去。
闫薇顺着墙壁滑坐到地上,抱住胳膊将脸埋了进去,哭得哽咽起来。
他有些懊丧,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突然昏了头,在原地呆立了好久,呆头鹅一样看着她哭了半天,终于还是期期艾艾靠了过去,“对不起……”
她自然是不理他的,他一抬眼看见墙头的饭盒,犹豫道,“要不,你先吃饭吧?饭要……冷了……下午还有考试呢……”
闫薇抬起头来,哭得红肿的一双眼恶狠狠瞪着他,肖展一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她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起身拍拍裤子上的灰,转身去够围墙上的饭盒,跳了几次也够不着,肖展过来,一伸手,轻巧拿下来给她。
他把校服外套脱下来,殷勤找了一块平整的地方铺好,“你坐下吃吧。”
闫薇哭了半天,也确实有点饿了,饭菜尚还微温,她抓紧时间大口大口吃,一抬头瞧见肖展正目不转睛看着她,顿时大为光火,“看什么看,再看挖掉你眼珠子!”
肖展不敢作声,转过去背对着她。
闫薇瞧着他的后脑勺,气不打一处来,真的很想一砖头拍上去。
广播里在放一首老歌,悠悠荡荡传来,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呵呵,她在心里冷笑,不就是“冤家路窄”的意思吗,唱这么缠绵悱恻干什么!
肖展听见她起身的声音,忙不迭捡起衣服跟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往教学楼走去。
终究还是他忍不住先开了口,“那天那个什么‘洛哥’是谁啊,你为什么……”
她的身影顿住,半晌,才幽幽道,“还能为什么,被反抗不了的人瞧上,在结果已经注定的情况下,只能跟他虚以为蛇,尽量把这个过程拖得长些。”
“你不能告诉你父母吗?他们难道不管你?”
她猛地转过头来,看他的眼神幽幽冷冷的,像柴门下冷透的阴凉的青苔,有一瞬间,他觉得她的眼睛跟那些她塞进他桌子里的死蛇一样,冰寒刺骨。
“肖展,不是每个人生来就有父母保护的。”
他一冲动,也没多想便脱口而出,“那以后我来保护你!你平时都在学校,只有每个月放假那几天才会回家,我陪你回去……”
他一说完就后悔了,这样没头没脑的话,她听了肯定又要发脾气。
闫薇居然没恼,只扫了他几眼,不置可否地转身走了。
肖展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看她的高马尾在春光里微微跃动,与金阳翠叶的背景融为一体。
五月间,在连城,是蔷薇的盛会,粉白粉红的野蔷薇香得动人,花瓣又娇柔无比,风一吹就落一地。
他伸出手去,接住几片淡粉的花瓣,一阵风过,只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起来。
闫薇心思烦乱,下午的数学考得乱七八糟,晚自习的时候卷子发下来,一看分数,真的很想把它撕得粉粉碎!
她是要靠着成绩领生活费的人,考这么差,她那后妈给那虽是亲爸犹如后爹的男人吹吹枕头风,搞不好这个月到手的钱会更微薄。
这两个人还跟她隔得千里万里远,依萍尚还能上门去找陆振华要钱,她就只能被扔在这荒冷的北国等死,她可比依萍还惨。
课间休息的时候,肖展坐过来自说自话地帮她改错讲解题思路,她虽然很想抽死这个始作俑者,但到底还是忍住了没动手,他的成绩从没掉出过前三,有他辅导,说不定还是有好处的。
两个人就这样别扭又和谐地相处了下去,班上自然有好事的人发现他俩的不对,每每起哄看热闹,都被她大打出手武力镇压,肖展却泰然自若八风不动。
放月假的时候,他真的跟着闫薇回去了,她家里只有一个老妇人,她喊她“胡婶”,态度也还算亲密。
胡婶的家常菜烧得很好吃,海鱼炖豆腐,地三鲜,锅包肉,酸菜血肠,大碗大盘,东北式的豪放,听见他赞声好,忙不迭把盘子都往他面前推,“好吃就多吃点啊孩子,不够还有,婶儿再去给你做!”
“做什么做”,她翻他一个白眼,“吃完饭赶紧回学校去,晚了宿舍可关门了!”
“这么晚怎么能赶人走”,胡婶与他一见如故,赶紧护犊子,“让他睡你那屋,咱俩睡一间!”
“凭什么!”闫薇大怒。
他也不说话,只笑笑,一边欣赏她的气急败坏一边猛扒饭。
饭后他抢着洗碗,顶着她要杀人的眼神死皮赖脸留宿,当然不敢睡她的床,也坚决不肯睡胡婶的房间,最后在客厅沙发睡了一晚。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写作业,倒也算气氛和谐,闫薇没有再赶他走,晚上在自己房间铺了地铺,凶巴巴地,“你睡地上!”
“不用,我睡沙发挺好的”,他谦让。
“就你那个头儿,我都怕你把我家沙发挤塌了”,她还是凶神恶煞地,扔给他一个枕头,“晚上睡觉老实点,不然我就打死你!”
胡婶听见了直乐,“这虎丫头,会不会好好说话!”
他有点摸不清这个“老实点”具体是指什么,是指睡觉不许打呼磨牙说梦话什么的,还是……另有所指?
他是亲过她两次,可那也是当时情境使然,正常相处的时候他可是连一个手指头都没敢再碰她,这到了她的地盘,还敢吃了熊心豹子胆“不老实”不成?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第一次晚上跟女生同处一室,他辗转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坐着,看见月光洒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端正的鼻子,雪白的小脸,润红的薄唇,终归还是有点心猿意马。
听她呼吸均匀,睡得很熟,他凑过去,细细端详了她半天,终于还是忍不住拿手背蹭了蹭她的脸,光滑的,柔嫩的,温热的,羊脂玉一样的触感,他低头亲了亲她的脸,满心欢喜,心里的花似乎都在这一刹那轰然绽放。
再回到学校,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更加缓和了些,放暑假前的最后一晚,他鼓起勇气在悬铃木下拉住了她的手,“闫薇,做我女朋友,可以吗?”
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在月色里如水晶般粲然,歪头一笑,“等开学了我再告诉你答案。”
没有抽回手,也没有骂他,这多半就是同意了。
肖展回宁州度夏,一颗心只是悬在连城,手机跟长在手上一样,一天恨不得找她千万遍,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想讲给她听,从未觉得放假的时间过得这样缓慢。
幸而北方暑假短,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他提前两天返校,迫不及待跑去找闫薇。
她穿了一件短袖红裙子,站在叶片浓绿到苍翠欲滴的树下等他,被他冲过来重重一抱,差点摔倒,忍不住笑着怨怪,“大傻瓜!”
他开心地将下巴埋到她肩窝里,鼻端都是她的气息,心里狂喜不已。
“你不要蹭我脖子,痒痒”,闫薇嫌弃地推他的脑袋。
“我偏要”,他得寸进尺,热切的唇贴上她的脖颈,‘“你脖子旁边有颗小痣呢……”
她确实怕痒,被他亲得又笑又躲,身.体软得像半融化的牛奶糖,他犹嫌不足,逼着她亲他,不然就不肯松手。
“街上全是人呢!”闫薇不从,左看右看,生怕遇见熟人。
“那我亲你了?”他威胁她。
闫薇怕他在大街上毫无顾忌,只好安抚他,“我亲,我亲!”
他亲了她颈侧的那颗小痣,她便踮起脚去亲他唇下那颗痣,清风一样,轻轻一触便分开了。
肖展不满意,按着她不放手,被她钻了个空子拧身跑掉,他几个大步追上她,按在转角的巷子里亲了个天昏地暗。
少男少女的爱意,如盛夏骄阳,灼烈滚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