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但是当沈音音毫不留情的拆穿她的心思后,她又开始莫名心虚。
“你胡说什么,我祁家男人对大周做的功劳,就摆在那里,其实我想抹消就能抹消的。”
“再说了,楚怀也没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十恶不赦之人了。”
“沈音音,你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楚怀名义上的母亲。”
“这天下间做母亲的,谁会这么说自己的孩子,除非,你从来就没有把她当作你的孩子来看待。”
老夫人还真是会倒打一耙,明明别有用心,无理搅三分的人是她,最后却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了他头上。
还觉得她不是一个好继母。
真是可笑。
“你这么做,我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想,满朝文武怎么想,以及天下百姓怎么想。”
“另外,你这么做,问过祁家的族长了吗?祁家不是你一个人的,祁家能走到现在,靠的也不只是父亲和夫君。”
“要知道,一个家族能不能繁盛,繁盛多久,靠的是所有人的努力与付出。”
“老夫人高高在上的说着这些话的时候,可想过你的一个举动就毁了祁家百年基业。”
“若是如此,祁家一族可会放过你,祁家祖宗可会放过你。”
“母亲年纪也不小了,她日去了下面,如何面对父亲……”
“够了。”老夫人被沈音音斥责的面色铁青,“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指责我,沈音音,你就是运气好,才进了我侯府大门,否则像你这样的女子,只怕根本嫁不出去。”
“你看看你们沈家,落得这个下场,何尝不是报应。”
“如果你不吸取教训,说不定下一个倒霉的人就是你了。”
老夫人诅咒沈音音的同时,也在威胁她。
沈音音闻言还没说什么,祁君洐抢先一步开了口,“母亲既然回来了,不如随着本侯去一趟族长家吧。”
虽然现在的时辰不早了,可是此事事关重大,也只能特殊处理了。
祁君洐并不是在征求老夫人的同意,他说完就給长信使眼色,长信亲自护送老夫人上了马车。
“你们想做什么,祁君洐,我可是你母亲。”
“你说楚怀弑父,对你不孝,那你呢,你就对我孝顺了吗?”
“自从你成了亲,你的所有心思都放在了你夫人身上,每次回家,对我不是吹胡子瞪眼,就是没有半分好脸色。”
“都说生而防老,我生了你这样的儿子,还不如不要。”
“祁君洐,你放我下去,如果你再不让他们停下来,我就从马车上跳下去了。”
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直接掀开帘子,一副真的要跳下去的样子。
沈音音见状,眼底上过一抹担心,虽然他不是很喜欢老夫人,但她毕竟是祁君洐的母亲。
万一她真的摔出一个好歹,外面的人要如何议论他们?
祁君洐心里真的不会介意吗?
思量再三,沈音音扯扯祁君洐的袖子,劝说道,“要不然,还是再等等吧,左右眼下时辰也不早了,族长年纪大了……”
“我们能等,郊外的那些人可等不了了。”
“而且,本侯刚才得到了一个消息,秋怡是在母亲失踪之后出门的。”
沈音音想到什么,不敢置信的看向祁君洐,“你的意思是说……”
祁君洐嘲讽一笑,“本侯,也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可是老夫人闹出的每一个动静,都在提醒着他的怀疑,一次又一次,次数多了,他甚至都开始找不到欺骗自己的理由了。
“肯定是多想了,虎毒不食子。”
沈音音握紧他的手,马车里一下子陷入了安静。
之后的路上,除了老夫人的叫骂声,再无其他。
一刻钟后,马车来到了族长的府邸,下人看到祁君洐下马车,立刻进去禀告。
族长已经七十多了,身子骨虽然不错,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族长媳妇扶着族长出来见祁君洐的时候还算客气,但是视线扫过老夫人的时候,一脸的不耐烦与不待见。
“你来做什么?”
“你这话说的,我也是祁家的人,我就不能来这里看看了。”
“而且你别忘了,祁家现在的荣耀,都是我儿子挣来的。”
“我这个做母亲的,还不能沾沾他的光了?”
老夫人说完,一脸得意的看过去,大有一副,你不服气就憋着的架势。
族长媳妇被她气的脸色铁青。
眼看着就要吵起来的时候,沈音音赶紧说道,“实在是抱歉,这么晚了过来打扰。”
“只是侯爷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对祁家来说,至关重要,族长作为祁家的领头人,理应知晓。”
“另外,侯爷虽然是祁家的家主,可到底还年轻,很多事情不如长辈们想的周全,所以这件事情,还要长辈们来拿主意。”
老夫人见祁君洐坐在桌前一生不坑,沈音音却像个主子一样说个不停,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她可是他的母亲,不过是多说了几句,他就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沈音音说了这么多,还替他做主,他也不见有半分的不高兴。
可真是没良心。
“行了,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既然知道时辰不早了,那就说重点吧。”
老夫人说完不等沈音音开口,扭头看向族长,“楚怀的事情族长应该都听说了吧。”
“虽然这个孩子最近确实做了不少冲动的事情,可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二十岁了,还是孩子?”族长媳妇忍不住嘲讽,“侯爷二十岁的时候,都已经平定了边关。”
“要我说啊,楚怀被养成这个样子,都是你没教好。”
“当年刚过继过去的时候,多好的一个孩子。”
“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勾结山贼,残害无辜百姓也就算了,他怎么还能弑父。”
“要知道,没有侯府,哪有他现在的锦衣玉食生活,哪有他人人敬仰的身份。”
“再者,君洐这些年对他不薄,他不感恩就算了,还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我是君洐,我没有当场杀了他就已经是看在亲戚一场的面子了。”
“你居然还好意思来这里为他求情。”
“他们两个人,到底那个才是你的儿子。”
“我怎么看你对这个抱养的孙子,比对你自己的儿子还要上心。”
族长媳妇三言两语就说出了沈音音他们的怀疑,此时,沈音音和祁君洐坐在一旁,沉默着观察着老夫人的神色。
老夫人闻言,眼底闪过一抹慌乱,但是很快又恢复了神色。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我自然都要护着。”
“我也知道楚怀这一次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可他不是也是为了急着证明自己,所以才会铤而走险,虽然结果不如意,但是初衷是好的啊。”
老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余光狠狠的瞪了沈音音一眼。
“再说了,你们是不知道楚怀的苦,如果是之前,侯爷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左右这个世子的位置都是他的。”
“他何须着急证明自己,从而让侯爷看到他的本事。”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侯爷成了亲,说不定那一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
“楚怀是养子,心思原本就比常人敏感,眼下又得知自己有朝一日可能一无所有,这让她怎么能服气。”
“这人一着急,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不是也正常。”
说到这里,老夫人看向族长媳妇,“你当年还不是因为一场误会,差点打死族长的表妹?”
族长媳妇想起年轻时候的事情,眼底闪过一抹心虚。
族长之前一直坐在一旁没说话,见她们开始互相攻击后,终于放下了茶杯,“行了,说这么多有什么用,现在咱们还是要先解决问题的。”
族长说完看向祁君洐,“陛下对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此事事关重大,他们如何想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怎么想。
“陛下的意思是,按照律法来办。”
“这怎么可以。”
老夫人直接打断祁君洐的话,脸色不善的斥责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闹到陛下面前,如果你当初什么都不说,旁人怎么会知道此事。”
“你这个人,怎么就如此的心狠手辣。”
“他就算不是你亲生的,好歹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的父亲,你就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吗?”
老夫人一脸愤愤不平的看着祁君洐,那模样,像是在看一个极其厌恶的人。
屋子里的人见到这一幕,皆是一脸不悦。
老夫人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般,继续斥责着,“你不仅把人抓去了大牢,还把这件事情闹的人尽皆知,你这就是要逼死楚怀啊。”
“你之前不是总说,陛下对你不同吗?”
“明日一早,你就进宫告诉陛下,你不追究这件事情了,让他不要再管这件事情。”
“到时候,这件事情就成了家事。”
“那样,楚怀还可以回来,以后也不会……”
祁君洐忍无可忍,打断了老夫人的话,“若是母亲,母亲还能对一个想要杀你的人始终如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