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营那位黄营官ꎬ人称“黄麻哥”ꎬ这人就是郑三妹如今结交的相好ꎮ黄姓营官ꎬ湖南湘西人ꎬ过去一直在川东北的巴州军营吃军粮ꎮ去年才调入安定营驻自流井ꎬ当了一名哨长ꎮ此人身壮体魁ꎬ面色发黑ꎬ一脸凶相ꎬ又有几颗浅浅的麻子ꎬ由此在军营中ꎬ得了个黄麻哥的绰号ꎮ当然这绰号ꎬ只有同级或上级的军官可以当面喊ꎮ安定营一般兵勇ꎬ当面是不敢喊的ꎬ只有黄麻哥不在场的时候ꎬ才敢私下这样称呼ꎮ湖南湘西也好ꎬ川东北的巴州也好ꎬ历来都是穷乡僻壤的苦寒之地ꎮ黄麻哥从那些苦寒地方ꎬ一下子来到繁华十足的自流井ꎬ真是眼界大开ꎬ如入天堂ꎮ加之ꎬ安定营本来军纪就坏ꎬ上至高级营官ꎬ下至一般兵勇ꎬ在外吃喝嫖赌ꎬ五毒俱全ꎬ已成平常事ꎮ这些ꎬ黄麻哥黄营官看在眼里ꎬ上行下效ꎬ好生欢喜ꎮ他心里暗自寻思:“老子们上半辈子ꎬ在那些毛都不长的鬼地方ꎬ吃了那么多苦ꎮ这下半辈子ꎬ就在这自流井风流快活它几年ꎬ死了也值得!”黄麻哥虽长相难看ꎬ但那种花钱买快活的心理ꎬ让他出手豪阔大方ꎮ只要把他伺候得好ꎬ玩得舒服ꎬ他根本不把银子铜钱当回事ꎮ这些做派举止ꎬ与“江西小老表”那种行事小气ꎬ每次出手都似乎有点斤斤计较的做派ꎬ完全不同ꎮ由此令郑三妹多有好感ꎮ有几次ꎬ他通夜没归军营ꎬ留在郑三妹那里过夜ꎮ第二天早起分手ꎬ这个黄营官竟然倾囊相赠ꎬ把口袋里的铜钱和散碎银子ꎬ通通留在了郑三妹那里ꎬ自己一文不剩地回营了事ꎮ郑三妹对此大感意外ꎬ也多少有些感激ꎮ况且ꎬ黄麻哥安定营小营官的身份ꎬ也让郑三妹感觉自己找到了靠山ꎬ很有安全感ꎮ过去ꎬ常有码头一带的地痞ꎬ或一些有点来头的人物ꎬ想在她这个年轻寡妇身上占点便宜ꎮ而她往往忍气吞声ꎬ敢怒不敢言ꎮ而今ꎬ有了安定营黄营官罩住ꎬ就再没码头地痞或不三不四的人ꎬ敢上门来占她便宜ꎮ如此ꎬ连宋五姐对郑三妹ꎬ也有点另眼相看ꎮ黄营官就成了郑三妹最主要的姘夫ꎬ她原来的两个相好ꎬ也渐渐疏远了ꎮ这天ꎬ蔡三谈完打探来的郑三妹种种情况ꎬ停下来喝了两口茶ꎬ又拿过烟袋抽了几口水烟ꎮ过了片刻ꎬ他看了看赵安明和李松海ꎬ又想起了一点什么ꎬ就对两人说:“去打探情况的那两位兄弟ꎬ还对我说ꎬ这一阵ꎬ黄麻哥去郑三妹那里特别勤ꎮ差不多每晚都去ꎬ不过夜ꎮ总是待至二更天ꎬ甚至三更过后的下半夜ꎬ才摸回海潮寺安定营ꎮ”赵安明在静静抽他的叶子烟ꎬ李松海不时端起茶碗喝上一两口茶水ꎮ对这些打探来的黄麻哥情况ꎬ哪怕点点滴滴ꎬ两人都听得十分仔细ꎮ“据说ꎬ这是因为安定营内部已经有了消息ꎬ”蔡三又说ꎬ“是安定营有些人可能要换防ꎮ黄营官就在换防之列ꎮ两人私交了那么久ꎬ那麻哥有点舍不得郑三妹ꎮ所以这阵几乎天天来ꎬ好像非要醉生梦死一番ꎬ才肯分手ꎮ”“安定营内部要换防的事ꎬ”这时李松海插进来说ꎬ“此前我也听人说过ꎮ”赵安明却是捏住叶子烟杆ꎬ一直在那里沉思不语ꎬ像是在仔细思索什么ꎮ过了好一会儿ꎬ赵安明才朝蔡三问道:“你可知道ꎬ每天晚上ꎬ黄麻哥到郑三妹那里ꎬ他是一个人来ꎬ还是另有人相随?”“另外还有一个年轻汉子相随ꎮ据说是黄麻哥手下的兵勇ꎬ带在身边做勤杂ꎬ也兼做护卫ꎮ”“两人可带武器?”李松海问ꎮ“黄麻哥通常是打个空手ꎬ连腰刀也不带ꎮ那兵勇倒是带有一把腰刀ꎮ”这时ꎬ赵安明转过脸来认真问蔡三:“蔡三哥我问你ꎬ若是要绑这两个家伙ꎬ你有没有把握将其双双拿下ꎬ还不要惊动他人?”蔡三听了一笑ꎬ说:“赵老师小看我蔡三不是?莫说他两个ꎬ再多两个ꎬ我蔡三一样把他捡顺ꎬ而且绝对不会惊动旁边人ꎮ”赵安明“哦”了一声ꎬ不再说什么ꎬ拿起自家那根叶子烟杆默默抽烟ꎮ蔡三回头看李松海ꎬ见他笑而不语ꎬ自己也拿起水烟袋ꎬ在抽他的水烟ꎮ蔡三几番欲言又止ꎬ最后ꎬ像是终于忍不住ꎬ又开口说道:自流井保路风云“赵老师ꎬ我蔡三真不是在这里吹牛冲壳子ꎬ绑他一两个人ꎬ于我蔡三来说ꎬ当真不是啥子难事ꎮ不管你信不信ꎬ我都要告诉你ꎬ我曾经就绑过人ꎮ而且把事情做得干净利落ꎬ万无一失ꎮ”李松海依旧笑而不语ꎮ旁边抽烟的赵安明ꎬ这时却不再只顾闷头抽烟了ꎬ他很有兴趣地盯着蔡三ꎬ似乎等待他一路说下去ꎮ“李哥怕也知道些ꎬ这绑人的事ꎬ还真难不住我蔡三哥ꎮ”蔡三看着两人又说ꎬ“我真绑过人ꎮ不过ꎬ赵老师ꎬ你别想多了ꎬ不是土匪绑人拉肥猪那种绑人法ꎮ那种绑人ꎬ我蔡三哥不会干ꎮ都是道上朋友要帮点忙ꎬ袍哥圈子的事ꎮ这事ꎬ李哥怕早就知道一点ꎮ”李松海依旧笑而不语ꎮ赵安明此刻已经是大有兴趣了ꎬ他把叶子烟杆从嘴上拿开ꎬ连声说:“愿闻其详ꎬ愿闻其详ꎮ蔡三哥ꎬ你仔细讲来ꎬ让我等听听ꎬ开开眼界ꎮ”蔡三看赵老师如此感兴趣ꎬ自家也来了精神ꎮ他放下手里的水烟袋ꎬ又清了清喉咙ꎬ才从头到尾对赵安明两人讲起自己当年那段绑人的往事ꎮ“那年ꎬ高硐胡家院子ꎬ有个烂人ꎬ外号叫‘胡癞壳’ꎮ这个胡癞壳ꎬ李哥和赵老师不知听说过没有?总之是个烂人ꎮ”说到“烂人”二字ꎬ蔡三呸了一口ꎬ仿佛以此表示对这个被称为“烂人”的不屑ꎮ李松海听了点下头ꎬ说:“胡癞壳这人ꎬ我知道ꎮ”蔡三继续说道:“胡癞壳这烂人ꎬ想做煤炭生意ꎬ差点钱ꎮ过后经人总成ꎬ借了东兴寺小粮户邹老板二十两银子ꎮ两人当初说好半年期ꎬ一分五的息ꎮ后来ꎬ煤炭生意做成了ꎬ听说还赚了好些钱ꎮ借期到了ꎬ却不肯还钱ꎬ连利息也不肯付ꎮ说是赔了本ꎬ钱全压在煤炭里面了ꎬ还不出来ꎮ”蔡三说到这里ꎬ又呸了一口ꎬ喝口茶水ꎬ再往下说:“多问几次ꎬ也是如此ꎮ再后来ꎬ这烂人干脆赖账说ꎬ要银子没有ꎬ要命老子们倒有一条ꎮ邹老板这才傻眼了ꎬ才知道当初自己是蚊虫叮菩萨———认错了人ꎮ二十两银子啊!差不多是他那种小粮户这辈子的半个家当ꎮ”蔡三看看赵安明ꎬ又看看李松海ꎬ似是看两人是否听得有味ꎮ见两人都是有兴趣地仔细听着ꎬ又往下开讲ꎮ“后来才听人说ꎬ胡癞壳之所以敢赖账ꎬ是他有个远房亲戚ꎬ年前从川北某地ꎬ调来富顺县衙门当书办ꎮ胡癞壳他自恃在官府里有人撑腰ꎬ所以行事越发张狂放肆ꎮ邹老板整不赢胡癞壳ꎬ就此一病不起ꎮ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ꎮ他有个外侄ꎬ是东兴寺仁字旗袍哥的小角色ꎮ他找到袍哥堂子里的管事ꎬ求他帮忙想办法ꎬ那管事又找到我ꎮ”赵安明越听越是觉得有味ꎮ连叶子烟也不抽了ꎬ只把烟杆捏住ꎬ静听下文ꎮ“那袍哥堂子管事ꎬ是我好哥们ꎮ哥们有事ꎬ必出手相帮ꎬ这是江湖规矩ꎮ有一天ꎬ由我带手下两个兄弟ꎬ趁胡癞壳夜里去茶馆听书归来ꎬ半途里将那狗东西绑了ꎮ”“有意思ꎬ有意思ꎮ”赵安明嘻嘻赞道ꎮ又拿眼睛望着蔡三ꎬ意思让他再往下说ꎮ蔡三拿过桌上茶碗ꎬ喝口茶润润喉咙ꎬ才又继续讲道:“也没把那狗东西绑好远ꎬ就绑在市郊麻柳湾ꎬ一处农户家牛棚子里ꎮ那农户ꎬ是我手下兄弟的一个亲戚ꎬ人和地点都很可靠ꎮ对胡癞壳ꎬ老子也没打他吊他ꎬ就只饿了他两天干饭ꎮ那两天ꎬ一口米汤都没让他吃ꎬ只喝水ꎮ胡癞壳那人真是外强中干的家伙ꎮ绝对怕死鬼一个ꎮ”讲到这里ꎬ蔡三自己都忍不住笑了ꎬ说:“他当初对外人耍横ꎬ说是‘要命老子们有一条’ꎬ这烂人其实怕死得很ꎮ只关了一天ꎬ那个烂人就老实了ꎮ随便你说啥子ꎬ他都一口答应ꎮ哪怕喊他拿刀把他老汉儿给杀了ꎬ或者把他婆娘卖了ꎬ他都会点头照办ꎬ只要自家保住一条狗命ꎬ就成ꎮ其实ꎬ哪个又会要他的命?他是吓尿了ꎮ”蔡三说到这话ꎬ又是一笑ꎬ才继续说:“当即要他写信带给家人ꎬ让赶紧还邹老板二十两银子ꎬ连带利息ꎮ利息也没多要他的ꎬ就算了一年利息ꎮ超出一年的ꎬ都给他抹了ꎮ那边邹老板银子一收到ꎬ我这边立马就把人放了ꎮ放他时ꎬ胡癞壳千恩万谢ꎬ又是磕头又是作揖ꎮ哈哈———”这段绑人的龙门阵ꎬ蔡三原原本本地把它摆完ꎬ自己似乎也从往事回忆中ꎬ寻到一点快意与自信ꎮ讲完之后ꎬ禁不住开怀大笑起来ꎮ赵安明听得有滋有味ꎬ也开始对这蔡三哥另眼相看ꎮ李松海等蔡三笑完ꎬ才说:“这事ꎬ其实我倒是知道一点ꎮ其后不管袍哥堂子ꎬ还是道上朋友ꎬ大都赞说你蔡三干得好ꎬ是出头帮了弱者ꎬ主持了公道ꎮ”蔡三看赵安明ꎬ以及李松海都用赞许眼光看他ꎬ心里很是高兴ꎬ又带点自得地说:“邹老板要拿出十两银子ꎬ来感谢我蔡三和手下兄弟ꎮ我哪能要他的银子?后来好说歹说ꎬ我那管事哥们亦出面说话ꎬ对方在东兴寺东兴雅园酒楼ꎬ自流井保路风云摆了一桌酒席ꎬ酬谢我蔡三和兄弟几个了事ꎮ”这番闲话说过ꎬ几个人又谈正事ꎮ赵安明依旧吸着自己那根叶子烟杆ꎬ李松海喝茶ꎬ蔡三捧着水烟袋在抽ꎮ赵安明沉吟一会儿ꎬ带着一点深思熟虑ꎬ又带点长辈口气ꎬ对蔡三郑重交代说:“虽说如此ꎬ蔡三哥ꎬ你此番还是小心行事ꎬ多用点心思才好ꎮ这黄麻哥ꎬ不比上回你说的那个胡癞壳ꎮ黄麻哥是安定营营官出身ꎬ本身有武功不说ꎬ又有过一些真刀真枪的战场经历ꎮ况且ꎬ身边还有带腰刀的兵勇护卫ꎬ你可不要小看轻敌ꎮ这事ꎬ一定要做得干脆利落ꎬ不能惊动外人ꎬ否则会有大麻烦ꎮ”蔡三望了望赵安明ꎬ说:“赵老师ꎬ安定营那帮兵勇ꎬ你不要看他等带刀带枪ꎬ平时行势得很ꎮ其实在我蔡某人面前ꎬ那不过是坟坝头耍大刀———吓鬼的事ꎮ我不是在这里冲壳子ꎬ哪怕老子打空手ꎬ随便捡顺他两三个ꎬ也容易得很ꎮ”李松海想了想ꎬ对蔡三说:“要不要我这边再找几个人ꎬ给你助一把力?”蔡三说:“我那边的人够了ꎮ有时人多了ꎬ反而拐事ꎮ”赵安明点点头ꎬ说:“此话有些道理ꎮ行这等事ꎬ人在精ꎬ不在多ꎮ人多了ꎬ心思不在一处ꎬ难免就会拐事ꎮ”沉吟片刻ꎬ又转头对李松海说:“你武馆的人马ꎬ现今还暂时不能动他们ꎮ照我估计ꎬ一旦双方把阵势拉开ꎬ武馆这边ꎬ就可能要唱重头大戏ꎮ说不定ꎬ到时你还嫌人少ꎮ所以武馆人马ꎬ你最好不要分散开ꎮ”看时候不早ꎬ蔡三又对两人讲了自己几经思索ꎬ大致构想好的行事安排ꎮ他说:“连我在内ꎬ我这方ꎬ出场的有七八个人ꎮ具体如何行事ꎬ我也都想好了ꎮ由我对付那黄麻哥ꎬ另一兄弟打下手接应ꎮ另外两个手下兄弟ꎬ收拾那带刀兵勇ꎮ此外ꎬ另留两人望风ꎮ码头上ꎬ一人守船等候ꎬ两人望风接应ꎮ这点人ꎬ足够把这些事办好ꎮ”赵安明再次赞同地点头ꎮ抽了两口烟ꎬ又想起一事ꎬ问道:“存放人的地方ꎬ你可事先想好了?”蔡三望赵安明一笑ꎬ说:“这事还用赵师爷过问?当然早就想好了ꎮ这回ꎬ不送麻柳湾那么远ꎮ用船送ꎬ就在釜溪河下游ꎬ那金子凼附近ꎮ”蔡三对两人说:“那里有户农家ꎬ关系不一般那种ꎬ又是独家独院ꎮ那院坝柴房里面ꎬ有个大地窖ꎬ平常储存红苕用的ꎮ很保险ꎬ关他一两个人不在话下ꎮ”看赵安明和李松海两人ꎬ一面点头ꎬ一面脸上又显露出赞许之色ꎬ蔡三就知晓自己这些安排获了两人首肯ꎬ又补充说道:“今天一大早ꎬ我就已安排了两个手下兄弟ꎬ坐小划子去了金子凼那户农家ꎮ要他们把那个地窖赶紧打整出来ꎮ那两个兄弟ꎬ就留在那里做接应ꎬ准备今晚接人ꎮ”蔡三这番安排ꎬ很让赵安明和李松海满意ꎮ赵安明心里寻思ꎬ这蔡三还看不出来ꎬ表面上一副莽撞武夫相ꎬ其实办起事来ꎬ心里面还很实在仔细ꎮ今后ꎬ说不定还可以干一番大事ꎮ李松海也不禁对蔡三另眼相看ꎮ这时ꎬ又是快到午饭时间ꎮ李松海看时候不早ꎬ要让底下人安排酒菜ꎬ意在留蔡三吃过饭再回张家沱ꎮ蔡三摆摆手说ꎬ午饭就在不这里吃了ꎬ又称ꎬ要赶紧回码头上ꎬ看临走时交代的几件事ꎬ手下兄弟伙办得怎样了ꎮ说罢ꎬ就要起身而去ꎮ出门时ꎬ赵安明又拉住蔡三ꎬ神色郑重再对他交代了两句须注意要点ꎬ再三告诫说:“蔡三哥ꎬ古人有话ꎬ宁走十步远ꎬ不走一步险ꎮ这次设局绑黄麻哥ꎬ本身就是一步险棋ꎬ但又不得不为之ꎮ你要知晓ꎬ毕竟这次绑人ꎬ对方本事和身份不同ꎮ你和手下兄弟行事时ꎬ关键是出手要快ꎬ也要准ꎬ更要狠ꎮ最好三招两招就把对方制伏ꎮ”停了片刻ꎬ又说:“切记ꎬ此番既出手ꎬ千万别让那黄麻哥跑掉ꎮ若此番失了手ꎬ恐怕今后就再无机会ꎮ”蔡三大手一扬ꎬ很有把握地对赵安明和李松海两人说:“放心放心ꎬ两位哥子尽管放心ꎮ岂能让他黄麻哥跑掉?若是跑掉了ꎬ你们把我蔡三的名字倒起喊ꎮ我蔡三也再无脸再见你两位哥子了ꎮ你们就安心吃饭喝茶睡大觉ꎬ坐等我从张家沱送来好消息吧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