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梁祝
王锐2023-06-28 10:504,936

  朱国琛回了客厅ꎬ几个人继续喝茶ꎮ闲谈一阵ꎬ一直沉思不语的龙鸣剑ꎬ突然朝世楷先生问道:“听国琛兄说ꎬ李兄前些年ꎬ一直在富顺中学堂当监督ꎮ我想打听一个人ꎬ不知李兄知道否?”世楷先生完全没料到ꎬ龙鸣剑会向他打听什么人ꎬ稍有沉吟ꎬ审慎回答说:“我在富顺中学堂待过几年ꎬ那里的人与事ꎬ大致说来ꎬ应当是知道的ꎮ也不知龙兄想打听哪一位?”“有位叫孙玉涓的ꎬ是个学生ꎮ”龙鸣剑想了想ꎬ就说出一个名字来ꎬ“不知李兄认识不认识?”“这女学生孙玉涓ꎬ我是知道的ꎮ”世楷先生点点头ꎬ回答龙鸣剑ꎮ“孙玉涓还是我的自流井老乡呢ꎬ”想了想ꎬ又说ꎬ“她父亲我也认识ꎬ名叫孙印渠ꎬ也是个读书人ꎮ”曹笃这时似乎已经知晓ꎬ龙鸣剑打听孙玉涓这女学生的缘由ꎬ坐那里静心等待下文ꎮ而世楷先生这边ꎬ看龙鸣剑依旧兴趣不减的样子ꎬ似乎欲知其详ꎬ就再补充了几句:“孙印渠一生喜欢书画刻印ꎬ后来就在自流井石塔上街ꎬ开了一家名叫三元堂的书画刻印社ꎮ我寒暑假回自流井ꎬ有时也去那店里走走ꎮ有价钱合适的ꎬ也买一件两件ꎮ我还找他刻过两方印ꎮ”龙鸣剑就问:“这女学生ꎬ是不是还在中学堂里念书?”世楷先生说:“应该还在中学堂ꎮ去年寒假我辞职离校那阵ꎬ孙玉涓这女生ꎬ那时还没毕业ꎮ这个学期ꎬ应是还在学堂念书ꎮ”龙鸣剑“哦”了一声ꎬ没再说什么ꎮ这时ꎬ曹笃就插话进来ꎬ他朝李世楷问道:“李兄ꎬ这个孙玉涓ꎬ是不是当年在自流井ꎬ女扮男装轰轰烈烈闹出当代梁山伯与祝英台佳话的那女生?”世楷先生点点头ꎬ说:“正是ꎮ”稍停一会儿又说:“孙玉涓当年女扮男装进学堂读书ꎬ后来被人视为当代祝英台ꎮ”“真有其事?”朱国琛和吴坚仲一听ꎬ也来了兴趣ꎮ“确实真有其事ꎮ”世楷先生说ꎬ“这事我向她父亲当面问过ꎮ另外ꎬ就是民心雷兄ꎬ也向我仔细讲过ꎮ”世楷先生喝口茶ꎬ又说:“雷兄与她父亲ꎬ早年就是好友ꎮ雷兄了解的内情ꎬ比我更多ꎬ其间真的颇多曲折ꎮ雷兄还向我说ꎬ这段女扮男装ꎬ进而演绎成当代梁祝佳话ꎬ拿来做篇小说ꎬ或写一出折子戏ꎬ也足够了ꎮ”世楷先生这里说的雷兄ꎬ即雷民心ꎮ雷民心与其兄雷铁崖ꎬ都是世楷先生当年在自流井炳文书院的同学ꎮ“哎呀ꎬ你李兄今日有闲ꎬ干脆就原原本本把故事讲出来ꎬ”曹笃和吴坚仲都朝世楷先生说道ꎬ“让大伙听听多好ꎮ”世楷先生往龙鸣剑那边望ꎬ龙鸣剑虽说神色泰然ꎬ脸上似乎也有欲听详情的样子ꎮ其实ꎬ从知道龙鸣剑是打听孙玉涓ꎬ世楷先生就猜到ꎬ他是为那段现代梁祝佳话的事ꎮ不过ꎬ世楷先生有点想不明白的是ꎬ已是职业革命家的龙兄ꎬ眼下为何突然对此有了过问的兴趣?他也知道ꎬ龙鸣剑肯定不是那种喜欢闲聊八卦ꎬ乃至对男女私情之类会特别感兴趣的人ꎮ他今天突然打听孙玉涓ꎬ可能另有缘由ꎮ世楷先生脑子里转着这些念头ꎬ却一时猜不明白ꎮ又想到ꎬ反正今天来这里是生客ꎬ坐了这么些时候ꎬ自己也没说什么话ꎬ不妨讲讲也好ꎮ“这事ꎬ要从孙玉涓的父亲———孙印渠先生讲起ꎮ”世楷先生在众人注视下ꎬ开口讲道:“孙印渠先生古文很好ꎬ在自流井当地有些名气ꎮ当时盐商在王三畏堂位于珍珠寺的宝善祠堂ꎬ办了一家珍珠山书院ꎬ孙的家宅ꎬ正好也在附近ꎮ书院知道孙印渠古文功底好ꎬ就聘他去书院做教习ꎬ专讲«古文观止»ꎮ”世楷先生喝了口茶说:“如果不是有父亲当教习这事ꎬ便不会有后来那许多故事ꎮ”原来ꎬ孙玉涓是独女ꎬ从小长得聪明伶俐ꎬ招人喜爱ꎬ被孙家视为掌上明珠ꎮ虽是女子ꎬ毕竟书香人家ꎬ从小教她识字ꎬ也读点古诗词ꎮ孙玉涓到自流井保路风云四岁时ꎬ就不满足在家里识字读诗词了ꎬ她想上书院读书ꎮ可旧时的书院ꎬ与今日新式学堂是不一样的ꎬ女孩儿不能进去读书ꎮ孙玉涓这女孩ꎬ不仅聪明ꎬ还早慧ꎮ她年龄虽小ꎬ却从戏文及大人摆谈的民间故事中ꎬ知道了祝英台女扮男装上学堂的故事ꎮ有一天ꎬ她突发奇想ꎬ就恳求父亲ꎬ让她也像祝英台那样ꎬ女扮男装进书院读书ꎮ家中大人先是被她这种大胆想法ꎬ给吓住了ꎮ才小小四岁年纪ꎬ又是女孩儿ꎬ居然有如此奇思异想ꎮ当然不许ꎮ但小玉涓不罢休ꎬ天天苦求力争ꎬ并有自己一套道理ꎮ孙印渠毕竟爱女心切ꎬ小玉涓多恳求几次ꎬ他就心软了ꎮ又想ꎬ书院就在家门口ꎬ况且ꎬ自家又在书院做教习ꎬ多有照顾ꎬ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ꎮ最终ꎬ就答应下来ꎮ他对玉涓说:“女孩儿ꎬ多读点书也是有用ꎮ要读ꎬ就去珍珠山书院读吧ꎮ我正在那里教课ꎬ方便照料ꎮ去其他地方可不行ꎮ”“珍珠山书院就珍珠山书院吧ꎮ我反正只要是正规书院就行了ꎮ”小玉涓见父亲答应让她女扮男装上学堂ꎬ欢喜得不得了ꎮ如何扮成男儿装ꎬ如何学男孩说话的腔调语言ꎬ如何在行为动作上ꎬ尽量模仿男孩ꎬ除掉女孩儿气质ꎬ她花了不少心思ꎮ她曾经照着镜子反复改装ꎬ反复训练模仿ꎮ几经努力ꎬ小玉涓衣装打扮ꎬ言行举止ꎬ真有几分男孩气了ꎬ连家人也不容易瞧出破绽ꎮ这样ꎬ年仅几岁的小玉涓ꎬ果真女扮男装ꎬ成了珍珠山书院的一名学生ꎮ转眼两年过去ꎬ女扮男装的孙玉涓ꎬ因天真活泼ꎬ善解人意ꎬ在书院里成了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学生ꎮ那时ꎬ书院学生之间ꎬ流行“结义”ꎬ即所谓结“金兰之交”ꎬ又称“兰交”ꎮ孙玉涓就读期间ꎬ一共同珍珠山书院八位同学ꎬ结了“兰交”ꎮ“与孙玉涓结了兰交那八位同学ꎬ”曹笃突然插话向世楷先生问道ꎬ“其中是不是有个叫喻培伦的?”世楷先生朝曹笃点头回应说:“正是ꎮ有培伦喻君ꎮ而且ꎬ与孙玉涓演绎一段当代梁祝佳话的ꎬ也正是他喻培伦ꎮ”“看来ꎬ这事情就更有听头了呀!原来男主角是喻培伦啊?听人说ꎬ这喻兄是个了不得的人物ꎮ”朱国琛和吴坚仲听了ꎬ也感叹起来ꎬ“世楷兄ꎬ你快讲快讲ꎬ我等一心要听下回分解ꎮ”世楷先生这时才突然意识到ꎬ刚才龙兄想打听孙玉涓的事ꎬ恐怕真正原因ꎬ是在这个喻培伦身上ꎮ这样想着ꎬ他就把当初从雷民心那里听说的ꎬ孙玉涓与喻培伦那段当代梁祝佳话ꎬ尽量讲得详细一点ꎮ世楷先生说ꎬ当年与孙玉涓结了“兰交”那八位同学ꎬ除了喻培伦ꎬ还有肖欲辉、郑伯言等ꎮ其中ꎬ孙玉涓年龄最小ꎬ大家不知道她其实是个女孩儿ꎬ就称她为“幺弟”ꎬ处处爱护她ꎬ照顾她ꎮ喻培伦本是自流井邻近的内江人ꎮ他父亲原是湖北宜昌督办盐务的小官员ꎬ因看不惯官场腐败ꎬ愤而辞职归乡ꎮ后来打拼多年ꎬ做了自流井盐场上一个灶户(盐商小老板)ꎮ喻父有两个夫人ꎬ一个在内江ꎬ一个在自流井ꎮ喻培伦先在内江读书ꎬ后随生母同来自流井ꎬ住在大坟堡“长灶房”ꎬ就读于珍珠山书院ꎬ成了孙玉涓的同学ꎮ读书期间ꎬ喜助人为乐ꎬ有大哥风范的喻培伦ꎬ对孙玉涓这个“幺弟”ꎬ爱护照顾有加ꎮ因年龄小ꎬ孙玉涓在古文、诗词、书法上遇到困难ꎬ喻培伦总是以大哥的姿态ꎬ耐心予以帮助指点ꎮ在结了“兰交”的同学中ꎬ两人特别亲近ꎬ交情最好ꎮ一晃几年过去ꎬ孙玉涓到了十四岁年龄ꎬ学业方面大有长进ꎬ女扮男装的她ꎬ看上去又一表人才ꎮ于是ꎬ她和父亲当初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ꎬ竟然有人家上门提亲ꎬ要把自家的女儿ꎬ许配于她ꎮ这事ꎬ给孙家出了个天大难题ꎮ那一阵ꎬ晚间孙印渠总是辗转难眠ꎬ个人左思右想反复考虑ꎬ最终ꎬ拿定了让孙玉涓恢复女儿身的决定ꎮ毕竟ꎬ自古有说ꎬ男大当婚ꎬ女大当嫁ꎬ小玉涓已到十四岁年纪ꎬ也该谈婚论嫁选人家出阁了ꎮ第二天ꎬ孙印渠把玉涓叫来ꎬ谈了自己的想法ꎬ说:“涓儿呀ꎬ日后你还是改回来换女装吧ꎮ不然ꎬ再有女儿人家来提亲求婚ꎬ叫为父怎么办?”其实ꎬ女大十八变ꎬ已长成少女的孙玉涓ꎬ自己也时常在考虑日后的婚嫁问题ꎮ只是碍于女儿的害羞心理ꎬ自己不便启齿ꎮ所以ꎬ父亲找她一说ꎬ她就点头答应了ꎮ从此ꎬ女扮男装多年的孙玉涓ꎬ在书院公开了自己的女儿身ꎮ改装后ꎬ孙玉涓更显得亭亭玉立ꎬ身姿不凡ꎬ招人喜爱ꎮ一众同学大为惊讶之余ꎬ又顿生爱慕之心ꎮ其中最突出最近水楼台的ꎬ就是曾经的大哥喻培伦ꎮ喻培伦本来就与孙玉涓过从甚密ꎬ交情最深ꎮ他首先向孙玉涓倾诉了自己的爱慕之情ꎮ孙玉涓通过多年的接触交往ꎬ也喜欢这个大哥哥ꎮ两人就此山盟海誓ꎬ私订了终身ꎮ然而ꎬ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变化ꎬ却不像两个年轻恋人想得那么简单ꎮ孙自流井保路风云玉涓女儿身公开后ꎬ与之结了“兰交”的其他七位同学ꎬ对她也多有爱慕之情ꎬ纷纷让父母或媒人上孙家求亲ꎮ这下ꎬ其父亲才真正作难了ꎮ到底让爱女玉涓花落谁家?孙印渠一连苦思数天ꎬ最终仍未得到好的主意ꎮ他深知ꎬ若许给其中一家ꎬ必然会得罪另外几家ꎬ而女儿ꎬ只有玉涓一个ꎮ这可如何是好?这天下午ꎬ在三元堂书画社ꎬ孙印渠闷坐在店堂里ꎬ连平时喜欢的治印ꎬ也打不起精神去弄ꎮ闲闲刻了几刀ꎬ就再无心思去打整下去了ꎮ他微微叹了口气ꎬ站起身来ꎬ对店员说了句:“店里事情你先照看着ꎬ我到灯杆坝茶馆喝茶去ꎮ若有急事ꎬ可到茶馆那边来找我ꎮ”说完ꎬ就出了店门往坡上走ꎮ石塔上街本身与灯杆坝相连ꎬ一路缓坡把这条街走过ꎬ就是灯杆坝ꎮ等晚间孙印渠喝了茶回来ꎬ家人和店员ꎬ都发现他脸上的气色好多了ꎮ原来ꎬ在茶馆里ꎬ他碰到一个熟人ꎬ那人知晓了孙印渠的难处ꎬ轻轻一句话ꎬ就把困扰烦恼了他几天的难题ꎬ给破解了ꎮ那熟人正是人称赵烟杆的赵安明ꎮ这天在茶馆里ꎬ他看孙印渠喝茶时ꎬ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ꎬ就知道他有心事ꎮ两人曾经是住得不远的街坊邻居ꎬ本来就很熟ꎮ几经过问ꎬ孙印渠到底把自己这几天的难处ꎬ对赵烟杆讲出来了ꎮ赵烟杆笑了笑ꎬ稍有思索ꎬ就对他开口道:“孙老师ꎬ你是知道我的ꎬ平时我给人出个啥子点子主意ꎬ是要得点茶水费的ꎮ不过你我老街坊邻居老熟人了ꎬ这回我给你出个主意ꎬ解你难处心事ꎬ茶水费啥子的就算了ꎮ你就是拿给我ꎬ我也不好意思要ꎮ干脆这样子ꎬ我给你出个主意ꎬ你要是觉得不错ꎬ你办我赵某一个小招待就是了ꎮ”孙印渠一听ꎬ赶紧抱拳施礼ꎬ连声称谢ꎮ又说:“赵师爷话说到哪里去了ꎬ一个小招待算啥子?只要解了本人的难处ꎬ送赵师爷一点茶水费买酒喝ꎬ也是应该的ꎮ”赵烟杆又是一笑ꎬ说:“茶水费真的免了ꎬ你拿给我ꎬ我也不敢要ꎮ”喝口茶ꎬ才说:“孙老师ꎬ你这事有啥子好难办的?在我看来ꎬ事情好办得很ꎮ”孙印渠又是称谢ꎬ赵烟杆这才一本正经地说:“孙老师ꎬ我给你说ꎬ哪天你在府上办一桌酒席ꎬ把来提亲那八家人ꎬ都请上门吃酒ꎮ酒席上ꎬ让他们当众拈阄ꎮ谁拈到阄ꎬ谁家就把你女子娶上门ꎮ拈到阄的ꎬ这是运气ꎬ也是天意ꎮ当众拈阄ꎬ公平合理ꎬ其他人也不好说啥子ꎮ难题岂不就解了?”赵烟杆一番话点醒了孙印渠ꎬ心中豁然开朗ꎮ其他茶客ꎬ也说赵师爷这个主意好ꎮ这就是孙印渠那天喝了茶回来ꎬ脸上气色好多了的缘由ꎮ那晚上ꎬ他还当真招待赵烟杆ꎬ在灯杆坝那家牛肉馆子里ꎬ吃一顿烧牛肉下酒ꎮ他还从身上拿出点零钱ꎬ要做茶水费ꎬ送赵师爷买酒喝ꎮ赵烟杆这次倒真是没要ꎮ一是ꎬ孙印渠到底是当地有点身份的读书人ꎻ二是ꎬ那几天赵烟杆在赌场ꎬ赢多输少ꎬ荷包里不缺那点钱ꎮ后来坊间有人评论ꎬ此是大名鼎鼎赵烟杆赵师爷ꎬ一生出得最烂的一个点子ꎬ按自流井当地言语ꎬ纯是“馊得不能再馊的一个馊主意”ꎮ虽然从当时效果说ꎬ他这个点子ꎬ是为左右为难的孙印渠解了近忧ꎬ但却无意中造成“棒打鸳鸯”的实际结果ꎬ并由此造就了“当代梁祝”的社会人生悲剧ꎮ过了两天ꎬ孙家果然办一桌酒席ꎬ把那八位同学家长都请上门ꎮ酒过三巡ꎬ孙印渠起身敬酒致歉ꎬ讲明此意ꎮ哪知ꎬ大家对这“拈阄”决姻缘的办法ꎬ都表示赞成ꎮ于是当场做了八个阄子ꎬ让八家长来拈ꎮ所谓阄子ꎬ即是裁八张小方纸片ꎬ只在其中一张纸片上ꎬ写一个“成”字ꎬ其余七张不写ꎮ再将纸片揉成纸团ꎬ当众一抛ꎬ散落在桌子上ꎬ由参与者分头去“拈”ꎬ以定运气ꎮ这就是当时民间颇为流行的“拈阄”ꎮ那天在孙家拈阄的结果ꎬ是其中名叫郑伯言的家长ꎬ幸运拈到了写有“成”字的纸团ꎬ当即高兴得合不上嘴ꎮ其余七位同学家长虽颇有失落ꎬ但又无话可说ꎬ只能怪自家运气不好ꎮ也都强作笑脸ꎬ向郑家和孙家联姻表示例行祝贺ꎮ当晚ꎬ得知此事的孙玉涓非常不满ꎬ又相当难过ꎮ结了“兰交”的八位同学ꎬ她最不喜欢的就是郑伯言ꎬ而今恰恰要成为她的夫君ꎮ而她所钟情并私订终身的喻培伦ꎬ却要从此离散ꎮ孙玉涓向父亲哭诉不已ꎬ还提出逃婚、甚至抗婚的想法ꎮ她还差一点向父亲透露ꎬ她已经和喻培伦私订终身的事ꎮ但孙印渠是传统观念的读书人ꎬ听女儿玉涓说想逃婚抗婚ꎬ他大吃一惊ꎬ脸色异常郑重且有几分严厉地对玉涓斥道:“涓儿呀ꎬ这使不得啊ꎬ万万使不得!你敢逃婚抗婚ꎬ这成什么体统?岂不坏了我孙家的清白家风!”孙玉涓虽说是属于已接受了新思想的女性ꎬ但毕竟没有敢于背叛家庭ꎬ违抗父命的勇气ꎮ最后ꎬ只好遵父命与她不喜欢的郑伯言成婚了事ꎬ其时ꎬ自流井保路风云她年仅十五岁ꎮ当时她和父亲孙印渠万万没有想到ꎬ与郑伯言的婚姻ꎬ正是悲剧人生的开始ꎮ孙玉涓与郑伯言订婚后ꎬ其他几位同学家长ꎬ带着失落之情ꎬ归家后纷纷为自家孩子迅速安排了亲事ꎮ均是父母包办ꎬ且有些相当草率ꎬ造成儿子的人生悲剧ꎮ比如ꎬ肖欲辉不满家中包办婚事ꎬ二十岁左右就去峨眉山出家当了和尚ꎮ江玉昆则因此卧病ꎬ没多久即早逝ꎬ临终前ꎬ还不停念着玉涓的名字ꎮ喻培伦也在父母包办下ꎬ被迫与一素不相识女子成婚ꎮ结果ꎬ成婚没两天ꎬ喻培伦就离家出走ꎮ再后来ꎬ他同弟弟一起东渡日本留学ꎮ而婚后的孙玉涓更为不幸ꎬ郑伯言与喻培伦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人ꎮ他胸无大志ꎬ不喜读书ꎮ后来ꎬ孙玉涓考上了富顺中学堂ꎬ郑伯言却无所事事ꎬ喝酒打牌ꎬ甚至出入烟花堂子寻花问柳ꎮ孙玉涓与郑伯言之间ꎬ本身志趣不投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ꎬ现今郑伯言又自甘堕落ꎬ孙玉涓多次劝说亦无济于事ꎬ真是欲哭无泪ꎮ只好把心思多放在学业上ꎬ追求人生另一种价值ꎮ“在富顺中学堂为数不多的女学生中ꎬ像她这种成婚了还要出来读书的ꎬ更是少之又少ꎮ”世楷先生一气讲了这许多话ꎬ到这里就把话头收住了ꎬ“富顺中学堂里ꎬ人才济济ꎬ优等生很多ꎮ平心而论ꎬ孙玉涓这个女生ꎬ其天赋才气不算太好ꎮ她正是怀着一股志气ꎬ在学堂发愤读书ꎬ居然能取得中等偏上的成绩ꎬ这是很不容易的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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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流井保路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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