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楚楚气势太强,让他不自觉感觉心慌,他别过脸,闷道:“为保我余家平安,此乃无奈之举。”
“行,那卖给我吧。”
汤楚楚冷声道:“要什么价?”
她向来不愿意要什么仆人啥的,可事到如今,她只好如此做了。
主要她如今正需要人手,而余枚又极为能干,加之余枚确实可怜,她虽有父母,却惨得不行,她心软,便想帮一下这丫头。
余大嫂“噌”地一下来了精神,扯着嗓子喊:“狗儿娘,你想清楚啦,真要把这克死人的扫把星买回家?”
全部村民视线都集中到汤楚楚身上。
大家是觉得余枚可怜,却无人敢把余枚带回家,扫把星之事,无论真假,都得防着些。
汤楚楚来自现代,哪会信这种。
她肯定道:“是,什么价?”
余大嫂眼神滴溜溜一转,清了清嗓子,道:“如今这世道,娶新媳彩礼少说也得五百枚铜板。
余枚模样周正,身条顺溜,手脚还麻溜勤快,这往后可就卖给你啦。我们余家拿二两纹银,不算多吧?”
“还不算多?”
里尹媳妇都惊呆了:“即便狗儿娘有银子,也不可如此漫天要价吧......”
“里尹大婶,便二两吧。”汤楚楚俯身扶起余枚:“你肯卖到我这吗?”
余枚流了许多泪,此时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她回头望向余家之人,她父母面色冷得很,兄嫂更是急不可耐地希望尽快摆脱她。
她平日看顾的侄儿女几个,对她去或留都无所谓的模样。
这余家,早非她的家了。
她回头,噗通跪地:“今日起,我便不姓余,请慧奉仪赐姓名。”
天越发黑了。
汤楚楚家庭成员又多了余枚。
虽说她向来待人平等,可为让余家往后再寻借口闹事,她便将余枚的卖身之契约都签好,喊余老婆子与余枚按了手印,此事便算完。
汤楚楚另外帮她取名,叫汤绮绽,此名寓意着她的生命将如华丽的画卷般徐徐展开,充满生机与活力,一路绽放出绚丽多彩的光芒。
这一夜,汤绮绽只是草草将就着入眠。
待到次日晨光初绽,天色刚泛起鱼肚白,汤楚楚便携着她一同前往城中的酒楼。
彼时,酒楼正缺一名洗碗打扫之人,便让汤绮绽先顶上这个活计。
暂且安排她在酒楼后院厢房住着,想着待日后看出这丫头身上的独特闪光之处,再另行妥善安排。
苗雨竹牵着汤绮绽上车。
“不用不用,我步行便好。”
汤绮绽摆着手拒绝:“我步行也很快,懂地在何处。”
汤楚楚探出头,淡道:“步行少说得一柱香时间,若耽搁了活计,损失由谁承担?”
汤绮绽迟疑一下,最终,她还是硬着头皮爬上车。
可坐下时,她只小心翼翼地挨着座椅一丁点地方,腰背挺得直直的,整个人动作生硬又拘束。
她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满心担心自己哪个举动惹得旁人不快。
车一路走着。
村民讨论个没完。
“余老婆子,可真是糊涂啊,卖闺女卖亏啦,二两纹银,将如此好的姑娘卖啦。
若给她到狗儿娘那做事,每月六百枚铜板,几个月便挣到二两,你这么折腾,是为啥?”
余老婆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她扯着嘴角,没好气地说道:
“我算过她的命,那丫头命硬,专克亲近之人。她到狗儿娘餐厅做事,餐厅生意定让她搅和得乌烟瘴气。”
余大嫂鼻子里“哼”地发出一声,扯着嗓子嚷道:“你们就等着看吧,狗儿娘用不了多久就会想退回她!
不过余家绝不可能再收了那晦气的扫把星!”
“退也行。”
余大哥思索道:“到时再卖到不认识的人牙那,还能再捞一回银子。”
村民脑袋齐刷刷地摇,眼睛里满是瞧不起的神情。
同出一母之胞妹,竟如此冷血寡情,真真令人齿寒。
此余家之人,实难与之相交,搞不好,哪天,让其在背后施以毒手。
东杨雅宴开业次日,店内热闹非凡,生意如春日繁花般愈发绚烂红火。
不仅五南县富人跑来定桌,邻县江头县,迁江县,覃塘县的富人,同样跑来看个究竟。
大老远跑到东杨雅宴消费的,多数是富人。
因此,今日,办贵宾卡人数一个劲儿地往上涨,好多人借着办贵宾卡的机会,去和七品慧奉仪拉关系。
“慧奉仪,吾乃江头县邹氏之主,素闻慧奉仪贤名远播,今日终得亲睹芳容。”
“慧奉仪青春正盛,便获陛下亲赐封号,实为我辈女子之典范,当为吾等妇人倾心效学之楷模。”
“我看到慧奉仪,便觉心生欢喜,不懂日后可许我常来叨扰?”
男儿们于间议商贾之事,妇人们则借着百般由头来攀交情,汤楚楚被缠得脑袋都大了。
最终,她选择移步至后方的耳房,觅得片刻安宁,随后取出一本书,悠悠然地读了起来。
午餐时间过后,餐厅才平息了。
“娘亲,我榜上有名啦。”
杨小宝兴奋的说话声从餐厅外边传入。
汤楚楚扯了扯衣角,起身走出耳房。
三娃儿,余参依就矜持,杨小宝兴奋,杨树根垂头丧气。
看这样子,汤楚楚便懂咋的了。
“余参太优秀啦,两次考试均是榜首。”
杨小宝一脸的羡慕,接着拍胸自豪道:“我同样可以,我乃七十八名,我认为我极优秀啦。”
水云梦笑嘻嘻道:“哎呀,我便懂得我家参儿是顶顶优秀的。”
余参清了清嗓子,对自信娘眨了眨眼,示意她别太得意,毕竟一旁还站着个没上榜的呢。
汤楚楚感慨,余参与小宝同龄,甚至比宝儿小两月。
可余家小子如此知道查颜观色,宝儿却啥也不知道。
于这么个失意之人跟前这么显摆,难免会惹来旁人嫉妒和怨恨。
她道:“云梦,后边院子可是做了零嘴,你领着参儿和宝儿到后边吃些吧。”
水云梦慢半拍才反应过来,领着俩娃儿到后边去了。
汤楚楚望着失魂落魄的杨树根,把他按到椅子里坐着,温声道:“和大婶讲,可是落了榜?”
杨树根点了点头:“答卷时,我便感觉极难,虽一早便知道定然会落榜,可内心依然不好受。”
汤楚楚笑道:“失败乃兵家常事,于失败里取经验,下回努力在下回有更出色的表现,如此,这回失败,便是有价值的。”
“哎呀?”
杨树根面露苦涩:“大婶之意,我往后还得再考?”
他连考了两天的试,这两日过得那叫一个“酸爽”,这种日子,根本不是他想要的,且他认为,自己绝走不了科考这条路。
“我自然非此意也。”
汤楚楚笑道:“读书之旨,非在科举一途,而在启智明心。这几个月来,你于书中可曾领悟诸多道理?
无论日后做甚?书中之理皆会化作坚实后盾,助你在困境之中,不致彷徨失措。”
杨树根急切问道:“那大婶,您认为,我往后能做甚?和父母一般到地里‘刨食’吗?”
“且依你心之所向,去寻未来之路。”
汤楚楚认真道:“像你大柱舅舅,他爱农事,肯在田地间‘刨食’一生,因那样会让他觉得高兴,他便做得极好。
再如狗儿,他爱经商,那便经商,你如今也就十一二岁,人生只算起步阶段,此时,想做啥都不晚,可做啥事,须知坚持方能致远。”
杨树根思索着。
他双眸骤然一亮,语气笃定:“我认为协助爷爷管东沟村是件颇具意义的事,往后我立志要成为里尹。”
“好小子,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