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陆大人家的公子哪会跑到烟花之地卖东西?
“你常年在醉花阁待着,我老爹被知府大人看重之事,想来你听说了吧。
你江头镇傅县令对我老爹都得客客气气的。”
陆昊语气淡定地说道:“来啊,你不妨试试动手打我,咱们一起瞧瞧这会引发何样的后果。”
醉花阁乃鱼龙混杂的地方,汇聚了各式各样的人物,消息传播迅速且广泛,因此他自然而然地了解到了陆县令崭露头角的情况。
在这个时代,即便冒犯了富人,或许还有办法弥补;但若是触怒了官员,那可就相当于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管事不再挣扎,摆摆手。
护卫让出路来,杨狗儿护住女子走了,陆昊则昂首阔步地向外走去。
才到大门处,他猛然顿住脚,转头,狡黠一笑,道:
“啧啧,我刚才讲的全是骗你们的,我哪是啥县令家的公子,县令公子哪有我如此潇洒帅气?哎哟,你们也太好骗啦。”
话落,他扯住杨狗儿撒腿就跑。
杨狗儿想不到这小子居然这样,他一边拉住陆昊,一边拉住女子,三个人在小巷子里死命跑。
不懂跑到多远,再躲入一暗巷,才将后边的追究兵给甩掉。
杨狗儿喘着粗气:“你若不讲后边的话,咱哪用如此跑?”
“我若不讲,那管事定把我在醉花阁之事宣扬,我老爹懂得我跟那地方,不得将我削了。
我老爹对我好感度才上升些,哪能轻易给坏了,别担心,是他们干坏事,不可能追咱到东沟村的。”
陆昊顿住,望向女子:“嗨,你们家在何处,我们送你回家。”
十四岁的女孩面色惨白。
她呼吸急促,气喘吁吁,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昊和杨狗儿在一旁耐心地等待着她恢复体力,以便能够交谈。
然而,无论他们如何等待,女子始终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杨狗儿温和道:“你若不懂家在何处,我们将你送到官府,他们会安排人将你送回家。”
女子依然不讲话,垂着脑袋,扯着衣角。
“难道是哑巴?”
陆昊脑壳疼:“送衙门去得了。”
杨狗儿点了点头,说不定这丫头家人都要着急坏了。
可他衣角却让姑娘扯住了。
女子咬着唇,摇着头。
是不肯去衙门之意。
“狗儿,你救的人,此事你自个看着办吧。”
陆昊两手环着胸:“本公子出淤泥而不染,以身给本公子相许啥的,别寻我就得了。”
那女子扯住杨狗儿衣角的手松了。
她退了退,离二人远点了。
杨狗儿温柔道:“你便在此地缓口气,之后回自个家得了,我们忙着呢,得回去了。”
他未走多远,便听见后边的动静。
他转身,那丫头正在二人后边跟着,他们顿住脚步,那女子也顿住脚步。
二人迈一步,女子同样迈一步。
陆昊直接冲向前:“不管,我自个走啦。”
他直接奔向城前,跃到牛车上。
接着,杨狗儿上了车。
那姑娘同样跟上。
杨大发一脸好奇:“狗儿,这丫头哪家的呀?”
仰望天空,脸上露出一种漠不关心的神情。
杨狗儿没好讲实情,说从烟花之地救的。
此话让东沟村知道,这丫头如何做人?
他犹豫一下:“我家表妹。”
东沟村。
汤楚楚正于新房处看木工做事。
她们家桌椅箱柜啥的,是包到杨老爷子做的。
可老爷子讲,他技术不到位,平日随意弄个简单的还行,可新屋便不好随便。
他便帮请邻村木工最厉害的木工前来做。
木料全是山里寻来极好的木材,纯天然,没什么现代的化学物质污染啥的。
汤楚楚在边上提着建议。
像乡下人都用箱子放衣衫,好大的箱笼,从上边开,全部衣物都丢里边,完全没区分。
她喊木工制作了一个立柜,像现代常用衣柜。
这种立柜的门可以打开,内部划分成多个隔间,每个隔间用于存放不同季节的衣服。
这样一来,当需要某件衣物时,可以直接从相应的隔间取出,无需在大大的箱笼中翻找。
朱木匠来自邻村,曾听闻东沟村的一位村妇因陆大人的奖赏得百两银子,起初他对这赏赐持怀疑态度,以为是通过不正当手段获得的。
然而,在与汤楚楚交谈了大约半小时后,他彻底改变了看法,心悦诚服地觉得汤楚楚确实聪慧过人。
汤楚楚提出的立柜设计,让他意识到,有些人天生就具备出色的思维能力。
能够创造出如此便捷的衣物收纳方式,相较于传统的箱笼,这种设计无疑更加高效。
杨老爷子在旁担任辅助工作,虽然名义上是做些简单的体力劳动,但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观察和学习各种技艺。
特别是汤楚楚发表见解时,他立刻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聆听,确保一个字都不漏掉。
随后,他仔细看朱木匠的制作过程,不放过任何细节,竭尽全力将这些信息铭刻在脑海中。
“娘......”
杨小宝声音从远处传来。
他急匆匆地冲进新房,脸上洋溢着满腔的热情,激动地喊道:“大哥回家了!”
汤楚楚笑道:“大哥回家你这么激动?难道是他买啥吃食给你啦?”
“没有没有。”
杨小宝扯住汤楚楚胳膊朝外而去:“大哥带个好好看的女子回家,超级美哦,比绿荷更美呢。”
汤楚楚面上的笑瞬间消失无踪。
在她前世的生活经历中,总是对容貌出众的人抱有好感,相信面容之美往往反映了内在的美好品质。
可到东沟村后,她看到过俩位极美的女子,一位沈绿荷,一位罗翠菊,都极不简单,她怕得不行。
她也懂得,狗儿这种颜控,对美丽的女子没啥抵抗力。
万不能让家中因此陷入不必要的困境。
汤楚楚步伐加快,急切地向家中走去。
还未抵达家门,她便瞥见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裙的姑娘正伫门口。
女孩子头发显得有些凌乱,衣着也不甚整齐,她垂着头,不安地搓揉着双手。
杨狗儿心下微松:“娘说让你留着,你才可以留。”
陆昊迅速来到汤楚楚身旁,压低声音解释道:“此事儿和我毫无瓜葛,完全是杨狗儿自作主张,大婶,你可不能和我爹讲这事。”
汤楚楚失笑,这小子向来无所畏惧,却总是怕她在他爹跟前告他的状。
她道:“别担心,此事你不讲,你老爹便不可能懂。”
她来到女子跟前,女子尽管沾满了污渍,但仍能辨认出那是上等的缎子材质。
衣服的领口和袖边装饰着精美的刺绣,这套服装的价值估计在四到五两银子之间。
眼前的女子显然是出身于富贵之家,却不知为何沦落到烟花之地。
在被救后,她既不肯前往官府,同样不肯回家。
汤楚楚心中隐约猜测到了某种可能性。
她上前牵住小丫头的手,来到院中,端了碗水,拿块净白的帕了给她。
少女拿过帕子,洗了脸,那脸,看着更漂亮了。
汤楚楚偷偷瞄杨狗儿一眼,那小子刚到家便做事去了,未看向这里,想来暂且未对这少女走心。
在未搞清楚少女品性前,她不可让狗儿再陷入这种感情纠葛去。
她柔声道:“可以和大婶讲,你为何不肯回自己家吗?”
陆昊道:“不要问,她是哑巴,不懂说话。”
“我没哑。”
少女突然回话。
陆昊将嘴里的干草一吐:“那我们在街上问你如此多,你为何都不吭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