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拿烫水与雪水一块混着洗漱还是十分舒服的。
洗漱后,便见好几个妇人往她这来。
“狗儿娘,你这柴火还有没有呀?”
“我们家快没柴啦,备的量不够啊。”
“这整日下着雪,山里弄回家的全是湿柴,烧起来,人都要呛半死,咋办啊这是。”
以往过冬,家家户户都按这量存柴,足够熬过一冬。
可今年这天气,冷得邪乎,跟冰窖似的,柴烧得比往年快多了。
村民的柴,没几天就用完了,一点不剩。
新东沟村那边情况更糟,他们连买柴的钱都没有,只能靠哈气,跺脚,浑身哆嗦来硬扛这冷天。
不过也有个好处,几家人挤在一间青石瓦屋中,人很多,热气也攒得多些,多少暖和点。
汤楚楚摇了摇头:“前面村里人买得多,几日便快烧没了,我们这也没多少了,但,我能......”
她掌握着一种特殊猛火灶的构造与使用原理。
该灶具底部仅需投入少量干柴作为引燃物,即便加入湿柴也能顺利燃烧。
其灶身严格按照科学规格预留了通风孔道,如此设计可有效避免燃烧时产生过多烟雾。
这是由于通风孔保障了空气在灶内的顺畅流通,进而大幅提升了燃料的燃烧效率,让热能输出更稳定高效。
但她话未讲完,便有人将她话打断。
“狗儿娘,你们家整日烧着炕吧?”
郑婆娘头一直往里屋伸:“唉哟,好暖啊,村里人想煮个饭都没柴了,你居然用柴烧炕,富人啊,不懂大众疾苦。”
听到此话,汤楚楚便笑了。
她“咣当”一下把手里物件往地上一撂,道:“据说,张无赖那家伙从我这儿买走了近四十斤干柴!
就按他第天做两餐饭的量来算,怎么也可用个十日八日的。
可这才三四日,你就跟我说柴烧得精光啦?
你可以在家美滋滋地烧着柴暖身子,我咋就不行啦?
咋滴,你们郑家是自带‘高贵光环’,生来就比别人高一等啊?”
郑婆娘让汤楚楚怼得话都讲不出。
一边的村妇道。
“狗儿娘将柴卖给大家伙,是念在同村的分上,能搭把手就搭把手。即便她一丁点都不肯卖,谁有立场去说她?”
“村民柴用得快,也是因整日烧来取暖,大家才烤火,为啥狗儿娘不可以?”
“铁头娘,你咋嘴这么碎呢?”
“让郑泼皮管好自个婆娘吧。”
大伙儿你一言我一语,跟炸开了锅似的,说得那郑婆娘脸“唰”地一下就红成了熟透的番茄,臊得她脚底抹油,一溜烟儿赶紧跑没影儿。
汤楚楚柔和地望着大家:“诸位若待会儿没啥事便到我家坐着唠嗑啥的。”
大家连连点头。
狗儿娘家因有土炕,家中十分暖和,在她家唠嗑,舒服得很。
院中全部人走后,汤楚楚便到厨房做午餐了。
昨日吃完大锅饭后,还有些剩菜未吃完。
那菜全是硬菜,油多,全丢到一锅中,和白菜一块煮,味道也不错。
四喜丸子狮子头啥的,也没吃完,热一下接着吃。
她再到交易平台买些鲜猪肉,和白菜梗一块炒。
她和苗雨竹一块做,两人一块做事十分默契。
汤楚楚正切着肉,手顿了顿:“雨竹,你闻到哪怪味没?”
苗雨竹撩起衣摆闻一下,尴尬道:“早上小阿璃尿我衣服上了,我立刻去把衣服换了......”
“并非这种味......”
汤楚楚走到窗前闻,那味似乎外边传进来的。
她放下手中的活,往外边走,那味更加浓郁。
屋中温书的杨小宝也冲到外边:“啥味如此难闻?似乎是什么烧起来啦。”
汤大柱立刻到外边探查:“那里,是后边山那,那里烟极大。”
东沟村不仅有沟坨山,也有好多别的山,后边的山相对矮些,是朝廷才划归东沟村没多久的那处荒地。
那矮山上光得很,全是石头,沙子啥的,草都没有一根,村民基本不爱到那里去。
“那山树啊草啊一棵没有,到底烧得啥呀?”
汤大柱一脸的困惑:“算了,我上那山里看一下吧。”
汤楚楚拧着眉:“那味太怪了,估计含毒,你去和里尹叔讲讲,不要给村民到山里去,走得近估计也可能中毒。”
那味,她感觉有些熟悉。
认真去想,又怎么都想不到是啥味。
村民同样察觉到异样,路到外边,望向后边那座光光的矮山。
“杵这做甚?快回家去!”
里尹把全部村民赶走:“回家将门啊窗啊全关好,不许到外边来。”
里尹自个未回家,只是喊来巡村队,到矮山那挖着沟,搞成防火带,省得那火蔓延到东沟村。
“怪啦。”里尹摇着头:“山里那么多雪泥同样全让雪给浸湿了,山里没啥能烧了啊,这烟咋来的?”
刘英才道:“会不会哪个人跑山里烘柴,结果烧到了?”
里尹吧嗒着烟:“待火不烧了,我到那看一眼。”
汤楚楚同样有此想法。
她总感觉那味像在哪闻到过,若没搞明白,她估计没办法睡着。
山里的雾到晚饭时分便一点点散去。
后边矮山荒地处,打从归东沟村后,村民便从未踏足。
汤楚楚和里尹一块朝前走去。
白天的火,把山里的积雪给化了,那水正朝山下冲,路极难走,但没走多远,便看到,山里石块全是黑漆漆的。
里尹俯身,拿了块黑石来闻:“热热的,有烧焦味,这东西咋可以烧啊?”
即便汤楚楚平日是多么从容淡定的人,此刻也没办法淡定了。
这玩意不是别的,是煤啊。
她幼时生活的地方就烧煤。
因她穿到这没多久,不懂这里有人开踩煤矿没?
“里尹叔,是这玩意没错。”
汤楚楚道:“我不懂是什么东西,拿到村里,喊余先生和丰师傅看看,搞不好他们懂是何物?”
若余先生和陶丰同样不懂,便证明,煤这玩意,未被大量开踩。
里尹将黑石拿起,拿布包好,二人一块返回,直奔余先生那。
余先生此刻正与陶丰品茶聊天,两人面上都是惆怅之色,见汤楚楚与里尹前来,两人立刻起身迎上前来。
里尹不爱拐弯抹角,取出黑石:“余先生,这玩意你可看到过?”
余先生将东西拿来,认真的看着:“书中载言,那深山之中,蕴藏着品类繁多的奇石。
其石表面泛着光泽,遇火竟能熊熊燃烧,此乃世人所称之黑金石,亦唤作黑煤,其中潜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炽热能量。
“黑金?”陶丰想了想,道:“京里宗庙祭祀用的那些器具,还有那种大型的冶炼的炉子,全用着黑金。”
汤楚楚道:“这玩意即可以烧起来,是否有人拿来做饭或取暖用?”
“黑金者,热能颇炽,然其性含毒,人若近嗅,则眩晕作呕之症立现。唯投诸冶炼之炉中,可自燃成焰。”
陶丰接着道:“部分百姓因木炭价格昂贵而无力承担,便会采用黑金作为燃料,百姓们管它叫煤饼。
在燃烧煤饼的过程中,要保持门窗大开,保证室内空气的流通,而且每小时得换至少两次气……”
汤楚楚懂了。
这玩意是朝廷锻造武器工具之类的燃料,同时会搞些煤饼状的东西,卖给那些穷苦百姓用。
煤饼是直接取用的块状原煤,未经历任何提纯、改性等处理工序。
当其处于燃烧状态时,会持续逸出大量诸如一氧化碳之类的毒气。
一旦人们未做好防护措施或操作不当,便极易引发中毒事故,严重者甚至会丧失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