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店时,全部人都齐刷刷瞅她一下,紧接着又麻溜地低下头,忙自个之事。
水云梦冷冷道:“来人。”
抚州这么大的城,就仅这家房牙,这帮人一点不担心没生意,每人都拽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此时,终于有一个三四十的汉子踱步而出。他打量着眼前二人——粗布衣裙,素面朝天,分明是市井人家。
这般装束登门拜访房牙,是为租房来的。
租房所得本就寥寥无几,中介们也难以从中获取丰厚的提成,故而一个个都显得这般懈怠。
"鄙人姓胡,二位称我为老胡即可。"
老胡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不知二位欲购置房产,亦或租赁物业?还是需要出售房产呢?"
汤楚楚明白此乃独门生意,员工傲气点也说得过去,她没往心里去,道:"我打算买套房子,离主街近点的那种。"
老胡睨视汤楚楚道:"近主街的房屋价格不菲,入门即需千两白银。这位娘子,可当真要购之?"
汤楚楚颔首:"若有合意房源,此刻便可领我过去看一下。"
"行吧行吧。"老胡撇着嘴,不情不愿地弯腰从箱笼里摸了串钥匙,"走走,没多远,前方就是。"
是挺近的,老胡引领着走了片刻便抵达目的地,位于主街后巷的一进式院落,格局方正。
进门可见堂屋居中,右边为厢房,左边是厨房和卫生间。
庭院配置有树木、水井和石桌。汤楚楚环视后,感觉整体不错,但空间有限,最多适合三四人居住。
"这宅院刚空没几天。"老胡道,"你瞧瞧这门窗,刚上的漆,锃亮锃亮的,跟新房没啥两样!"他竖起三根手指,"一千五百两纹银,童叟无欺。"
水云梦蓦然一惊,她是生于抚州,却从没涉足置业之事,对房价一无所知。闻听此价,不禁骇然失色,心头震颤不已。
汤楚楚却觉得还行。
抚州好歹是个府城,是这周边最大最热闹的城市了!又是官道又是运河的,南来北往的商客都在这儿周转货物。房价贵点儿再正常不过了!
这小宅子勉强可以满足居住需求,可考虑到她家人口众多,空间明显不够用。
她问道:“不知可有更为宽敞之庭院,若能有二进宅院,会更好些。”
老胡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轻蔑笑意:"这位妇人衣着素朴,却有诸多要求,实在烦人。"
然此人既由他所接引,自当完成全套礼数。
他便引汤楚楚往邻宅而去,取出钥匙开门而入。
"该宅院为三进式格局。"
老胡随口道,"前主曾进行过系统性修缮,院内配置流水假山及回廊景观,属于高档配置。因此报价较高,业主心理价位在五千八百两纹银。"
这种价位远超普通消费群体的承受能力范围。
他故意想让汤楚楚知难而退,他本来就没打算接这妇人的单子,接待她耽误他不少功夫。
汤楚楚挨个屋子转悠,头一间是大厅带花厅,中间是主人住的正房,后头是给娃儿们住的地方。两边还许多厢房,整个院子宽敞得很。
“瞅这么老半天了,买得起吗?”老胡彻底厌烦了,语气暴躁到了极点,“个别家具可金贵着呢,没银子买就别在这儿瞎摸!”
听到此言的瞬间,汤楚楚面上笑意便收敛殆尽。
任凭眼前之人如何故作姿态、摆弄身段,她皆能淡然处之。
毕竟,这不过是一场短暂的生意往来,待交易完成,彼此再无瓜葛。
然而此刻,此人竟得寸进尺,态度恶劣至极,她即便有银子,也无意让此人赚取分毫。
她轻抬裙摆,出了大院,笑道:“五千八纹银子,着实太过昂贵,我实在无力购置。再回前面小宅子吧。”
老胡怒不可遏。
他心里早有定数,知晓这妇人囊中羞涩。她在这儿左顾右盼,足足耗费了一炷香香时间,耗费他如此多精力。
他早该想到这一层,接待她就是自找麻烦嘛!
他“哐当”一声把宅子锁了,没好气道:“我待会儿还得领位贵夫人看房,要不这般,我喊我徒儿领你二人过去吧。”
汤楚楚微微颔首,嘴角噙着一抹浅笑,道:“好,我们便于此地静候。”
没一会儿,一个黑乎乎、瘦巴巴的男孩子气喘吁吁地跑来。
汤楚楚见这小子,立马就想起头一回见宝儿的时候。
宝儿,当时九岁,瘦得皮包骨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就跟从乞丐堆里跑出来的娃儿没啥两样。
“大婶好!”
小家伙微微弯着腰道,“我是胡伯徒弟,我**仔。师傅将全部钥匙全给了我,大婶想看啥样的宅子,尽管和我讲。”
鸡仔,这个名字,竟莫名让汤楚楚心生几分好感。问道:“你这番售卖宅子,最终能否顺利拿到抽成?”
鸡仔应到:“每千两纹银抽成一两。”
汤楚楚心中明晰,指向后边宅院,柔道:“寻一处比这院子更为宏阔、更为精雅的居所,带我前去看一下。”
近日,她收获了颇为丰厚的财富,除却曾为空间升级花掉五千两外,鲜少有需要花费之处。
于她而言,此时费些银钱,购置一套品质上乘的房产,实乃物超所值之举。
抚州极大。
转过街道,步入其后的幽巷,静谧的氛围愈发浓郁。
鸡仔领着汤楚楚,在一大院门前停住。他笑着,态度极为恭谨地对汤楚楚道:“婶子,这院子乃三日前才托房牙帮忙照看的。是极新的宅子,您瞧,屋中地板砖都才铺好没多久,再有这整院的花,全都开得极好。屋里的摆设,直接就能用……
这是花厅,可宽敞气派了。花厅两侧为耳房,没事儿的时候在这儿品品茶、待客啥的都行。东边西边厢房,可以让仆人住。而后边则是主院。这大房中的拔步床用的木质材料均是最好的梨花木,可结实了……
这相连的俩屋子,可以给小点的娃儿住。而这东侧和西侧四间厢房,家中之人一块住同个大院中,极热闹的……。最后还有一进的大院,安静得很,特别合适年纪大些的住。”
鸡仔年纪尚幼,然其谅解房子来却有条不紊,细致入微,每处细微之处皆能娓娓道来,毫无疏漏。
他讲解完毕,汤楚楚居然没有啥疑问了。
这座宅院比老胡推荐的那套更合她心意:近闹市而不喧,藏幽静而独得,仿佛天工巧琢,两全其美。
空间开阔,纵使她举家远道来抚州住,亦能各得其所,都住得下。
她微微颔首,轻声问道:“此宅售价几何?”
鸡仔到:“七千八百两。”
水云梦守在一旁,听到报价后,猛地倒抽着气:'这价格也太离谱了吧!'"
"此宅东家予牙人底价为七千五百两纹银,已是底线。"
鸡仔稍作停顿,"若往那厢行一刻钟的路程,另有座四进院落,虽略显陈旧,格局却较此处宽敞,修缮开销虽需银钱,却只需七千二百两便可入手......"
"就它了。"汤楚楚道,她向来果决,从不优柔寡断,"走,领我回去办理交割。"
水云梦咽了下口水。
"她于东沟村住了段时间,听村民们议论纷纷,有人说楚楚姐少少存有好几百两,有人讲最少千两……
她估摸着楚楚姐最少存三千两千两,可如今楚楚姐眼都不眨就拿出快七千多两……这不明摆着,她存的钱肯定过万了嘛……"
天呐,楚楚姐富得流油啊!
鸡仔兴奋得满脸通红,领着汤楚楚去牙办过户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