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见着三弟妹,她定然将嘴给闭紧了,只老老实实做事就行。
若是三弟妹见她改好了,定然给活她去做。
沈氏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
“不行。”
杨老婆子说话声传来。
沈氏吓到了,赶紧道:“娘,多好的事呀?咋不行?”
杨老婆子边做着布鞋边冷哼道:“杨富贵和兰草父女二人给狗儿家做事,一人拿外边的东西,一人拿院中好物。
估计要不了个把月,狗儿家东西不让你二房给拿光?”
沈氏眼瞪得老大:“娘,您瞎说啥,杨富贵就那嘴巴会讲些,别的都好得很。
兰草更没得挑,这丫头就是个木头桩子似的老实人,让偷物什,绝不可能,她若能偷来,我都对她刮目相看。”
“我生的娃儿,还有我自个孙女我老婆子自然信的,我却不信你。”
杨老婆子十分不给面子:“你整日在父女跟前吹枕边风,哪日这俩人指不定就被教歪了。
兰草很快便要嫁人,我绝不让她给人传出不好的名声来,兰草,近几个月里,在家中安分待着。”
沈氏猝不及防地遭受了一顿如暴雨般猛烈的责骂,竟寻不出一个字来反驳。
她是藏了些小九九。
兰草能到三弟妹寻做事,她也有由头到三弟妹家晃几晃,再随便给三弟妹做些不使力的活儿。
三弟妹家中美食多,她站在边上流着哈喇子,三弟妹又一向大方,定然给她吃些好吃的......
“兰草过去做事也可以,可你不能过去三房家,往后杨富贵到城里送卤肉,你不可以蹭车,想去城里,自个靠双腿走去。”
杨老婆子冷冷道:“你若没法子做到,活儿,便让给人家,刘家玉米那丫头就极好......二财,你喊玉米来一下。”
杨大财道:“我喊。”
“等下,不要去。”
沈氏立刻按住往出跑的杨大财,讪笑道:“我听娘的就是了。”
杨老婆子白她一眼:“你讲话如同放屁,‘噗’的一下就出来了,然后就没影了,我能信你?”
“娘,我若没办法做得到,你再换别人做,可以了吧?”
沈氏被老婆子的淫威给震慑住了:“我之前是干过不少糊涂事,我已经下定决心改了。
就是没办法马上改好,但娘放心,我定可以改过来的。”
她边说边去晃老婆子的手臂。
老婆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得了得了,家中事多着呢,快做事去。”
他身着最体面的衣服,穿老婆子给帮他纳好的新布鞋,意气风发地出了门。
他先到杨大发家中,杨大发才起床洗漱,见杨富贵前来,便加速手上的动作,准备舀当后,二人坐牛车到汤楚楚老屋处。
刘家夫妻二人起得早,正分装着几百斤的卤肉,搬到外边。
因杨富贵第一回送,须得让人一块去交接,车子一晃一晃到汤楚楚家新屋前。
这回便让杨狗儿前去交接。
他先到江头镇和两个酒楼把事交接好,再到覃塘镇销布。
幸好牛车后边加上大板车,把卤肉装上去,再装近五百匹的布都没啥问题。
但汉子们便没法子坐车了,只得和牛一块走着。
姚思其和他一块去。
她住在东沟村许久,也得到外边走走,不可一直躲不露面。
整日等别人过来将她解救出来,不如自个自救,不然往后这样的事一直都有,她要如何自处?
四人从晨雾如纱,走致初升的太阳洒下温暖的光辉。
送肉之事办得极为顺当。
送好货,杨狗儿客气道:“二件,我得到覃塘镇销货,只好你辛苦些再走着回家了。”
杨富贵毫不在意道:“没事,走个路而已,我之前还走到过抚州呢,得了,你快些忙去吧,布还多着呢,要费许多时日才卖得完,不要耽误时间。”
他喊杨狗儿忙自己的,她才决定先到杂货铺买些调味料啥的再回家。
才走没几步,醉月坊的刘掌柜喊了声道:“杨二哥,等下,先不要走。”
杨富贵立刻上前:“刘掌柜,何事呀?”
“杨大嫂昨天让我给她买辆马车,本想着三日才买到,想不到,昨天夜里,便让我遇着匹十分好的马。”
刘掌柜喊店员将马车拉来。
那是匹枣红色骏马,鬃毛修长而浓密,事匹马散发着朝气蓬勃的豪迈气质。
后边马车车厢,并非是用寻常木板随意拼凑而成的简陋之物。
其构造之精细,虽不敢妄称登峰造极,却也勉强可称作精巧。
踏入车厢,目光所及之处,是座椅上的软垫,每一处细节,都凝聚着匠心,让人在这略显局促的空间里,也能感受到一丝别样的温馨与舒适。
“马刚满三岁,正值活力四射、精力满满的之年,且好驯服。”
刘掌柜道:“若非马主家中落迫,没有以往风光,定不可忍痛割爱。
这马外加马车一块,共是二十一两白银,直接在卤肉款中扣掉了。”
杨富贵本满心好奇,正要上前抚一下柔顺的马毛,听到二十一两,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术一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双眼圆睁:
“好,好贵。”
“人家要价二十六两,我是硬砍下来的。”
刘掌柜将长鞭递给杨富贵道:“你试一下便懂我没骗你啦。”
若非和杨大嫂长期合作,这马他都想自个要了。
杨富贵手握长鞭,磕磕巴巴道:“我不,不会驾车......”
刘掌柜抚着胡子,杨大嫂是女子,大弟弟才十七,想来家中无人懂得驾车。
他道:“我喊个随从教教你,你到城外广场那学吧,想来一柱香也能学得会。”
“我能,能学啊?”
杨富贵咽着口水。
这是马车呀,里尹家都没钱买马车呢,若非陆大人还有那几个公子整日跑到村中。
东沟村大多数人连马车都未看到过呢。
三弟妹居然一声不吭地,直接买马车了,还花了那么多银子。
天啊,我的天啊,马车啊!
他居然是东沟村,首个懂得驾马车之人。
他暗下决心,往后定抱紧三弟妹的大粗腿了。
牛车到江头镇街头时。
来到十字路口,姚思其道:“我先下车了。”
杨狗儿也懂她到江头镇来,是想查姚家腌臜事,他是泥腿子,不懂如何帮她的忙。
可他又十分担心她。
姚思其道:“我过去寻之前服侍我的下人,她爹娘住在那边小巷。”
服侍她的婢女,和她差不多大,很小便跟了她。
她打算先和婢女接头,之后喊婢女在姚府给她提供信息......
她朝小巷走去。
杨狗儿见她走起路时,一瘸一拐的。
从东沟村到江头镇,要走一时辰,她是富家千金,估计从未走过如此长的路吧。
那脚底,想来已经起了泡,她居然没有吭声。
他道:“我这次的货太多了,想要个人帮着,要不这般,你协助我一下,待我销完货,再和你一块查,如何?”
姚思其不肯。
她住在杨家许久,承蒙杨家帮忙。
姚家的水太深,她不愿意让杨家卷到里边。
今日杨大婶还问是否要帮她,她都推拒了。
成长的路上,须她独自一人前行。
“你脚都疼了,还如何查,到车上坐着。”
杨狗儿没等她同意,直接将她拉上了车。
他按到姚思其的肩时,女孩的脸顿时便红了,怒视向他。
杨狗儿将手拿开:“坐稳了,先到覃塘镇销货。”
覃塘镇离江头镇没多远,一两柱香时间便可到达。
到覃塘镇时,只是巳时而已。
牛车未入城,直奔周边村庄,他拿的基本是粗土布,少量麻细布,毕竟销售对象是乡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