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仔姐姐噗通跪地苦苦哀求:“待我父亲入土后,我姐弟几个立刻便走,求您……”
"做梦!"胖婆子暴跳如雷,"把房租交来!立刻!马上!卷走你那死鬼老爹的尸身滚出我的房子!真他妈晦气!!"
胖婆子猛地捏住鼻翼后退半步,嫌弃不已,唾沫横飞地咒骂着:"这什么味儿……"
汤楚楚脸色瞬间阴沉下来,那姓胡的,太不是玩意了!连徒弟的血汗钱都敢昧下,简直没人性!”
她来到胖女人跟前,语气平静:‘他们欠你多少房租?’"
一旁有人插嘴道:“每月一百三十枚铜板。”
汤楚楚取出二百文摆到桌面:"多给你七十枚!多给她们住一日两日时间!"
父亲不在了,后事也要操办,不好真流落街头。
"铜板我收下了,记住了——明晚前必须搬走,否则休怪我动手赶人!"胖女人哼道。
“多谢大婶!”
鸡仔扑通给汤楚楚磕头。
汤楚楚从衣兜摸了一两半银子,塞给俩丫头:“你留下给你父亲清理遗容,你快去备后事需要的东西,动作快些!”
俩人怔忡一瞬,眉间掠过犹疑,却在某个念头闪过后神色骤然一沉,伸手接过银子时指尖微颤,旋即转身拭泪动作起来。
汤楚楚一把拽起鸡仔:“走!领我到房牙去,我当面问问哪个敢贪墨你工钱!”
鸡仔眼泪朦胧中强撑着直起身,脚步虚浮地领着汤楚楚与水云梦往牙行方向挪去。"
房牙中,老胡翘着二郎腿哼着小调,搓着手想着七两半纹银!
发了啊,如此巨额财富!
喝几次花酒亦或是赌两把?嘿嘿,都他娘安排上才行!
老胡哼着曲儿正美呢,冷不丁瞅见鸡仔又折返回来,眼一横:"妈的,活腻歪了?"
汤楚楚大马金刀往凳子一坐,斜眼睨着伙计:"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一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心说这大客户怎么又杀回来了?
这样子明摆着来找麻烦的,一个个立马低下头装忙,想着千万别惹这尊煞神!
"哼!才拿了我那么多银子,转头翻脸便不认账?"
汤楚楚敲了一下榆木桌面,震得茶盏直颤:"宅子没到手就一堆毛病,掌柜立刻前来给个好的处理方案,否则我直接报官!让衙门来管一下你们这黑心牙行!"
鸡仔趁大家不备,哧溜一下钻入里屋,请出掌柜。
掌柜这会儿正在算账。此月没费多大劲儿,就卖掉三进宅院,全月销售任务几乎达标了。此时的他,正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
才现身,竟撞见个前来滋事的主儿。
汤楚楚把房契猛地拍于桌面,冷言道:“我初来问这宅子时,尔等言道,此院之中诸般家具,皆以上等黄花梨木精心所制。
我今日方去瞅了一遭,分明由水杉木所制。
我看中黄花梨木,才爽快付钱,买下这宅子。你们如此,实在是坑人之举。速速退款,这宅子我不买啦!”
掌柜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难看。
黄花梨木?黄花梨木又不是烂大街的东西,有这玩意,搬家怎么都会搬走啊。
黄花梨木,向来乃达官贵胄方有资格享用之珍稀木材。以其精心打造全套的家具,所需耗费动辄数千乃至上万两纹银。如此珍贵之物,怎会任其留置房中一并卖了?
作为房牙中人,怎会不通此等浅显道理?分明是为将宅子顺利售出,才故意编造谎言,肆意哄骗他人罢了。
掌柜面色瞬间阴沉下来,怒目圆睁,直直射着老胡,厉声喝道:“此屋乃由你经手操办,你且速速前来,将其中究竟一一说与我听,究竟发生了何事?!”
老胡怒目而视,投向鸡仔。
怪不得此子竟将房屋如此迅速地售出,原是满口胡言,信口雌黄,竟对黄花梨木这般珍稀之物亦敢瞎编乱造。此等行径,着实有损房牙声名。
老胡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鸡仔脖领,厉声道:“这顾客乃是由你引领去看的,你且细细道来,究竟是何种情形。”
鸡仔垂首,恭敬道:“师傅,这庭院乃您经手之事,掌柜之账簿上,所签之字,想必亦为师傅手书。依此而论,负责之人,自当归师傅,与小的又有何干系?”
老胡霎时面色骤变。
若想将那抽成收入囊中,他便需在账簿那画押。唯有如此,掌柜方会如数给他抽成。
故买卖账薄中,这宅院,实实在在地是由他亲自经手的。
无论后续有何变故,皆需由他出面妥善处理。
这家伙,挖了个陷阱,让他跳啊。
他手臂高高扬起,而后猛地发力,想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了鸡仔面庞上。
然而,手举至高处,便让汤楚楚迅速截住。她冷冷一笑:“鸡仔已让房牙除名,此番他随我前来,便是我之人。你打他,也该先征得我的同意!”
汤楚楚狠力甩开老胡的手。
他如今算了然了,黄花梨木?,退款?都是幌子。
这主顾摆明了是来给鸡仔讨说法的。
"当我面就敢撒野!"汤楚楚寒声道,"牙行好大的威风,此事不若交由官府定夺!"
“这位娘子,且慢行!掌柜匆忙唤住,声带急切,道:“咱当平心静气地交流,把话讲清,何须将此事闹到不可开交之地呢?”
此事若捅到官府,东家必然要被问话。作为掌柜,他不光要担处分,恐怕连职位都难保,如此严重的后果,他哪里担得起。
"两条道儿摆在这儿!"汤楚楚甩了甩袖口,"要么将院中桌椅全换做黄花梨木的,要么由知府大人定夺。"
那掌柜闻言,一张脸顿时僵如石雕。
这两条路摆在眼前,却没有一条是他真心想走的。
"好个阴险小人!"老胡五指直指汤楚楚眉心,"黄花梨木本就是子虚乌有,你分明是设局讹财!"
鸡仔耷拉着脑袋嘟囔:"师傅讲过,那宅中家具全是黄花梨木!否则杨大婶咋肯掏钱买?"
“你这混蛋竟敢编造假话,老子要揍死你!”
老胡扑上前,掌柜拉住了他,厉喝道:“闹啥?还想将事搞得再大些吗?”
这时,房牙前,早聚了密密麻麻凑热闹的百姓,个个指着牙行窃窃私语。
抚州仅一家房牙,里边员工,每个鼻孔都快朝天了,好多百姓早就对这儿一肚子不满了。
大伙在大门处,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掌柜的可真气炸了肺!
老胡自个捅的篓子,居然让房牙给他收拾烂摊子。
这事儿若是闹大了,掌柜的也得跟着倒霉!
他猛地一脚,狠狠踢到老胡的膝盖上,大声吼道:“无论啥情况,先给我道歉!”
老胡脖子一梗,脸涨得通红,扯着嗓子喊:“我没做错!凭啥要道歉,是她摆明了想讹人钱财……”
汤楚楚上前蹭了一步,凑近老胡,压低声音,道:
“对喽,我是存心讹银钱,你能奈我何?掌柜的要面子,死活不肯报官,那最终,这赔黄花梨木的银子可就得你掏。
这三进宅子的黄花梨桌椅床啥的,得值多少白花花的白银?”
老胡眼睛瞪得像铜铃,怒火在胸膛里熊熊燃烧,满脑子就想着冲上去掐死汤楚楚。
汤楚楚拉开了一点距离,笑道:“我向来大度,便不和你房牙过不去了,这么的吧,赔八两白银我,再与我边上这小子道歉,此事便作罢。”
老胡双手攥得紧紧的,指节发出了声响。
全屋之人都看懂了,立刻开口劝道。
“那抽成本是鸡仔的,你贪如此多,否则哪会出这样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