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狗儿应了,转头到外边码柴火去了。
汤楚楚未发愁布之事,而是发愁狗儿去外省之事。
她手上没地图,不懂川安的路程多少,思其讲,坐船得一个日夜,想着她的心都挺慌的。
可娃儿也要满十五了,想到外边闯一闯,她作为娘,总不能拖儿子后腿。
汤楚楚去烧热水洗澡。
浴桶太大啦,放上一担热水,再搞三桶冷水才行。
如此费水,她并非整日都泡,平日里,便淋浴,一个月也就泡个三次。
躺到浴桶里,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
她会自己用交易平台买的木浴露或香皂,其他娃儿便只能清水死命去搓,再用洗米的水去洗头。
若是洗衣服,便用灶房中的草木灰去洗......胰子嘛,也就有钱人才能用的奢侈品。
一般人即便想买,都不知道到哪去买。
汤楚楚边泡着澡边想着,如今穿衣吃饭住房啥的,都有了质的提升,这平时的清洁也得提一提才行。
若是到交易平台买些来,几个小子好忽悠,但陆昊和姚思其可是用过胰子的。
不行她便自制香皂啥的吧。
不会做没事,现在交易平台不仅能买书,还能看些教学视频了。
夜里,汤楚楚关了屋门,买了个耳机,调出液晶屏幕,开始看如何制肥皂香皂的视频。
看完才知道,做肥皂也太简单了,直接在古代就能找到材料做。
虽说一看就会,但为了避免一做就废的尴尬。
汤楚楚觉得,得先试一下看是否成功才行。
她正准备寻取材做肥皂呢,刘大婶便冲了来:“狗儿娘,你表弟醒啦。”
汤楚楚将手中活放下,随刘大婶到旧屋去看。
才走进,便见小鱼儿正喂那男子喝米粥。
是黄黄的粟米粥,什么东西都没掺。
刘大婶道:“他伤得太重了,没办法吃什么,先喝些小米粥养养气血,好恢复。”
汤楚楚觉得刘大婶是个极有善心之人。
穷得叮当响时,家中娃儿都没得吃饱,还塞野菜团子给宝儿。
现在刘家日子才起过些,立刻便给不熟的人煮着小米粥喝。
将卤肉给到刘家做,给对了。
待小鱼儿喂好,汤楚楚才进去看他。
躺着之人,面色惨白如霜,那双眼睛却像是夜空中闪烁的寒星,明亮而有神,深邃漆黑的眼底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警惕。
“你知道是我救的你吧,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为何伤在那灌木丛那?”
男人不语。
汤楚楚接着道:“我既将你救了,便不可能会害你,如今你全身是伤,动一下都难,若是仇家寻来,你当怎样?”
“叫陶丰。”对方说道:“我让人追杀,从极高的山上滚落,那帮人估计认为我早咽了气,不寻来了。”
陶丰十分痛苦了闭着眼,许多事他不愿意再去回想。
“既如此,你无需再急于回家。”汤楚楚笑道:“我救了你性命,你便该好好报答一下我。”
陶丰两眼一睁。
若在这衫,他完全可以丢千万黄金报答,可如此,他啥都没有。
他不吭声,一会儿后道:“你说吧,我若可以做得到,便不可能推辞。”
汤楚楚道:“你有着配剑......”
陶丰身子一僵。
此乃师傅寻技艺最为精湛的师傅为其打制的青霜剑。
全国上下,不出其二,此乃他仅剩之物,师傅说过,剑在他人便在,剑若毁了,人便亡。
他是没死,可心死了。
这剑再贵重,也没啥意义了。
他道:“那便拿着吧。”
“我是说,我有配件,是否懂有武功在身?”
汤楚楚望向他道:“你身体恢复后,得教我弟弟和儿子练功,练一年,以报这恩情,怎样?”
陶丰一愣:“你不担心我在此处连累到你吗?”
“你刚说了,那帮你误认为你没了命,哪还寻来?”
汤楚楚笑道:“从此,你便是我弟的表哥,我的表弟,我儿子的表舅,名为丰陶。”
外婆家亲戚因许多年都未曾走动,即便汤家人来,也不懂这些亲戚了,想来也出不了啥乱子。
陶丰拱了拱手,道:“表弟丰陶,给表姐见礼了。”
“那你好好养着,吃的东西,我喊人送过来给你。”
汤楚楚交代两句,便出去了。
外边刘婶夫妻正忙着处理肉,玉米和麦穗在边上帮着做,全家忙得不得了。
“狗儿娘。”
刘大婶喊着她,递给她一个小簸箕:“天未亮呢,小鱼儿这小子便和郑铁头到河中捞鱼。
我都说了,河中那水才积了些,怎么可能有鱼,这家伙非不听,结果没摸着一只,却捡得许多螺。
这东西,我也不懂做,狗儿娘若懂做,便都带走吧。”
簸箕中全是螺,看着估计有七八斤。
汤楚楚两眼都是亮光:“那我便收了,煮好后会给我们一碗哈。”
上一世,创业初期,总是加班到极晚,时不时会和小伙伴们去吃炒螺,这玩意好吃得很。
她咽了咽口水。
一到家,立刻开洗。
苗雨竹凑上前:“大姐,这玩意太多泥腥了,得放些九层塔的叶子吧?”
汤楚楚一愣:“咱这有九层塔叶子?”
她总觉得这东西上一世才有,想不到这里也有。
苗雨竹点了点头:“之前大柱得螺回家,我全是用九层塔叶去的泥腥,可依然极难吃,但是大姐煮着,可能会好吃吧。”
家中人都讲她煮菜美味,但都是大姐在边上教。
若没大姐的指导,她定然跟这前一般,啥东西都大锅给炖熟后就吃了。
虽说速度快,又简便,可是真难吃。
汤楚楚便喊兰草去寻九层塔的叶子,她认真洗着螺,接着放些油到里边,让螺尽快吐泥,如此,晚饭时,便可吃上螺了。
她在忙着,大门处猛然窜入一人。
她立刻起身,净了下手,上前招呼:“余先生,你咋过来啦?”
这余先生是陆大人带来东沟村的,且此人跟陆大人讲话时,气场似乎都盖过陆大人,因此,她觉得,此人背景应该不一般。
想来是官途一道受了什么阻力,亦或家中突然败落。
没有办法,才落到在东沟村做夫子。
余先生抚着长须,努力掩饰着自身的尴尬,清了一下嗓子道:“杨汤氏......”
汤楚楚笑道:“余先生往后会在村中待许久,总喊杨汤氏太生分了,和村民一块喊狗儿娘就行。”
她说着话,余先生便觉得她的特别。
他奇怪老陆干甚让自家小子到村中念书,昨天想来是为汤玄瑾的缘故。
今日才懂得,估计是因杨汤氏的吧。
余先生字斟句酌道:“我过来是想问一下,往后我能每日有狗儿娘这吃饭吗?”
他脸上涨得红红的,极不自在,这一生,都未曾做出这种抹不开面子之事过。
因他此人一向没在意吃啥,每日吃东西也只为了续命。
但昨日中午吃过杨汤氏家的饭菜,晚上再吃里尹家吃食时,这么一比,实在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搞得他整晚都没办法睡着,今日这才典着脸跑来问。
这是他活了四十一年,独独主动做之事了。
他再次典着脸道:“餐费多少,狗儿娘尽管说便是。”
“余先生不用操心餐费这事,村中月月给你教书的束脩费,其实还会剩一些钱。”
汤楚楚笑道:“到时里尹把剩下的钱给到我,我每日安排人将吃食送到先生处,先生放心教学即可。”
余先生赶紧致谢走了。
他才走,里尹就十分愧疚跑来了:“我们家老太太,就只懂全部东西一股脑丢锅里放水煮熟。
俩儿媳同样只会做这种一锅乱炖的水煮菜,否则余先生不可能寻你......
狗儿娘,这月又加五个娃儿上学,共有八十五位学子上学了,除去余先生学费,再有一百五十枚铜板,我别外再拿五百枚给你,算作余先生的吃食费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