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不懂是何时辰。
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慢慢地下了床,一点点往外挪,担心吵到汤大柱。
男人整日忙这忙大,累死累活,回家又要认字述算,全副身心都累极了,她想大柱能睡得好。
她出了屋,虚掩着门,接着朝外边走。
她把堂屋的门栓给拉开,黑影“嗖”地一下猛然蹿了过来。
她下盘不稳,被那黑影一下子给撞倒了,直接就摔到地上了。
她的腹部毫无征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一股滚烫的热流涌出下身。
她咬着嘴唇,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艰难开口道:“大姐,贼……”
但她太痛苦,说话声太小。
汤楚楚被咚的闷响声惊到,咕噜翻身,黑影猛扑进屋,摸向她的床。
“大姐,小心......”
边上的汤二牛同样被那响声惊醒,摸来匕首,冲汤楚楚房间。
匕首是大姐给的,从没舍得拿出来用。
他冲向那暗影,暗景便是杨德才,他早有准备,也懂汤二牛力极大,如何没准备。
他高举长木棍,使劲一抽,打到汤二牛背上。
汤二牛痛苦倒地,手中匕首也跟着落了地。
杨德才的眼睛慢慢习惯了黑暗,冷冷笑着,伸手把匕首捡起。
他媳妇不愿意和他过,蓝寡妇不是他的菜,家中少不得女人,狗儿娘很好。
她不仅长得好,又会做买卖。
先把狗儿娘名声搞臭,狗儿娘只有嫁给他,做买卖得的银子全部归他。
他如今已是村中人人喊打的臭老鼠,个个懂他和蓝寡妇搞一块了,再多搞一个也无关紧要。
杨德才狠狠一脚踢向汤二牛,汤二牛嗷地窜起,结果让杨德才拿匕首抵住脖子。
杨小宝已经醒来,适应暗夜后,才懂是咋的了,立刻到汤楚楚跟前保护。
另一屋子,汤大柱也醒了,立刻冲出门外。
“你们这些人给我老老实料滚到外边,否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杨德才手中的匕首,在窗外映射进来的月光下,隐隐约约透出冷飕飕的光。
汤楚楚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汤大柱,汤二牛还有她,三人联手,不一定打不过杨德才。
可杨德才手里有匕首,或是不慎伤了人,她可不想让家人受伤。
她冰冷道:“大柱,二牛,宝儿,先到外边。”
杨小宝眨巴着泪:“娘,我能护着你,没人能欺负得你去。”
汤二牛怒瞪杨德才,即便搭上这条命,他都要护着大姐。
杨德才了撇嘴,冷笑一声道:“我可没欺负她,我这是想让她体验一下好久都没尝到的……”
“住口!”
汤楚楚冷冰冰让他口了住。
这种满嘴的脏话,是往娃儿们那一颗颗干净纯粹的心头泼脏水。
她把杨小宝提到床下:“听话,到外边等着我。”
汤大柱有了媳妇,自然懂得杨德才要干嘛,他气得想到厨房拿刀将杨德才砍了。
但面对汤楚楚笃定的目光时,他似乎知道了啥。
大姐不会跟杨德才这种垃圾有啥,大姐让大家到外边,应该是有其他安排。
他冷冷,道:“二牛,宝儿,来。”
汤二牛看着汤楚楚,又看看大哥,攥紧拳头出了屋。
杨小宝泪眼汪汪,只能跟着大舅二舅到外边。
走到堂屋,才看到苗雨竹倒在地上,捂住肚子,面色痛苦扭曲。
汤大柱吓得差点没站稳脚跟,整个人就像丢了魂儿似的。
缓过神来后,他赶紧把苗雨竹一把抱起,轻轻地放回床上,急得声音都有点发颤:“二牛,快啊,赶紧烧水……”
汤二牛也差点没被吓死过去,没敢多耽搁,立刻烧水去了。
杨小宝从箱笼中摸了颗蛋丢入锅中煮着。
水没烧开,主屋惨叫声响起。
汤二牛急得不行,上前用力一脚把门踹开。
一进屋,就瞧见杨德才整个人瘫在那儿,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汤楚楚淡淡地下了床:“二牛,将他绑好。”
还要绑,说明还活着。
汤二牛放了心,杀人是要给人偿命的,他担心大姐会没命。
他立刻寻来绳子,将杨德才捆得严严实实的。
汤楚楚低头捡起吊坠,这东西能电击,放一次电,可以把一壮汉电得晕过去。
今夜就杨德才一人,她还可以搞定,若再来几个,她不是任由他人摆布了?
这吊坠只可以伤到离自己最近的人,这样自己也会十分危险。
“娘,完了,舅母血流不止。”
杨小宝面色惨白地扑进屋。
此时,灶房的水正烧着,咕噜咕噜响。
火把全点起来了,能清清楚楚地见着苗雨竹下身衣衫,已经染上了红鲜红有血迹。
汤楚楚心里“咯噔”响了一声,赶忙说道:“宝儿,赶紧的,去找张大夫,麻溜儿的!”
这大黑的天,伸手不见五指的。
她心里头担心宝儿会出啥事,立刻又叫上二牛,让他跟着一块儿去。
她走到床前,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冷静些:“大柱,去端些热水来。”
汤大柱就像一下子有了依靠,二话不说,立刻去端水了。
汤楚楚俯身,问:“雨竹,你身子哪感觉不适?”
苗雨竹痛得泪水眼眶里打转:“大姐,我不碍事,我真不碍事......定得保住娃儿......”
汤楚楚心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好预感。
她用力攥着弟媳的手,焦急地等着,不好,张大夫急急忙忙冲进来了。
他一把脉,面色大变:“胎象混乱,娃儿想来没法保了,喝些药,把大人保下......”
苗雨竹眼神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光彩,眼泪如决堤之水般,唰的一下顺着脸颊滑落:“不要,保娃儿,保我的娃儿......”
“你命都要没了,娃儿怎么保?”
汤楚楚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把身子养好,往后有的是娃儿。”
她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些:“张大夫,辛苦您快点给开个药了。”
张大夫也懂这事儿必须争分夺秒。
他迅速写好方子,急切地对杨小宝喊道:“快!马上去拿药!”
杨小宝如离弦之箭般冲去张大夫家取药。
拿到药,杨小宝立刻开始熬药,大火熊熊燃烧,一碗药算是熬好了。
汤大柱接过药碗,小心扶起苗雨竹,让她喝了下去。
苗雨竹双眼黯淡无光,喝完药,她眯着眼,不懂睡过去了还是咋的。
此时,子时才过。
是东沟村最静之时。
屋中同样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几人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无比苍白。
汤楚楚的目光,移到屋中被绑着的杨德才身上,斩钉截铁道:“二牛,拖起杨德才,和我走。”
汤二牛不懂她想干做什么,却也不问,老老实实拖住杨德才,在汤楚楚后边跟着。
半夜的风有点凉,吹在姐弟俩脸上。
可二人一点不觉得凉快,心里头正窝着火,不懂往哪儿撒气。
汤楚楚就站在村中那棵大榕树树下头。
这榕树的树龄大概有百多年了。
枝叶十分繁茂,向四面八方尽情地伸展着。
密密层层的枝叶交织在一起,把强烈的阳光都挡住了。
这样一来,树荫下就格外凉爽,整日都不断有人坐在这儿乘凉。
这片区域,是东沟村人最多的地方,过往村民喜欢停在此处歇歇脚。
里尹召集村民开会、传达重要事项的时候,也会选择在此处进行。
夜晚时分,这里空荡无人,唯独树叶,在夜风的轻抚下,沙沙作响。
汤楚楚道:“二牛,将杨德才绑到树上。”
汤二牛听话做了。
杨德才不停地被折腾,却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