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泽礼赶紧快步迎上前去,恭敬道:“张大人大驾光临,晚辈却未能提前恭候迎接,实在是失礼了。”
听闻新一届的新科进士都聚在此处吟诗作对,我是想一睹年轻才俊的风采,便厚脸皮地来了。”
张大人捋着胡须,目光转向汤程羽,“汤大人,方才我在院门口,听闻你要筹建读书室。虽不懂具体规划如何,但如果此举可以惠及众多寒门学子,也是一桩善举。我已命人回去精选出百册藏书,捐予读书室。”
汤程羽赶忙作揖行礼:"多谢张大人厚赐,这份深情厚谊,羽必铭记于心。"
宋泽礼含笑说道:"张大人心怀家国之事,更牵挂贫寒学子,实乃我辈表率。我宋家设有学堂,我便从学堂藏书中挑出六十册,捐予汤兄的读书室吧。"
见这二人率先垂范,在场之人哪里还能再袖手旁观。
“我愿捐三十五册!”
“我二十五册!”
"我寒门薄产,仅能捐出五册聊表寸心。"
……
汤程羽喜出望外!
他执起狼毫,在宣纸上逐一记下捐书者的名姓。满座百多人中,张大人以百册藏书居首,而与汤程羽一样出身寒微的贫苦士子虽囊中羞涩,却也各捐一册聊表心意。这些零散汇聚的典籍,最终积得近六百册书。
尽管书册数量和汤程羽预想的少了许多,可好歹有个好开头了。
既有肯捐书的,后期再发动捐书活动时便轻松许多了。
记好之后,汤程羽再一次向张大人致谢。
“这小子有远见、有气度,将来必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张大人满含赏识地轻拍汤程羽肩膀,道,“但读书室筹建,除得有书籍外,也离不开银钱上的支持。你如果遇到什么难处,可递折子给陛下……”
汤程羽笑着摆手:“陛下每日需要处理无数政务,忙得不可开交,哪能用这样的事去打扰他……
此读书室并非由下官独自牵头操办,还另有二一同参与。一位是家姐,即慧奉直夫人;
另一位则是位隐居高人,大家称他为南山逸士。所以目前来说,读书室在银钱方面无需忧虑。”
南山逸士实则是他的授业恩师余先生。
倘若哪天他能洗清冤屈、重获清白,南山逸士的真实身份便会公之于众、天下皆知;
然而,若那样的日子始终未能到来,世人便将永远无从知晓南山逸士究竟是何许人也。
张大人才不管那南山逸士是谁,他一脸笑意地看着汤程羽道:“听闻汤探花后日成亲,老头我能否前去凑个热闹啊?”
汤程羽双手抱拳,恭敬作揖道:“张大人若能屈尊前来喜宴,那定会让我汤家满门生辉,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张大人朗声大笑,道:“我着实中意你这年轻人,你表字是?往后老头我就直呼你表字啦,如此显得咱比较亲近嘛。”
他与慧奉直弟弟往来密切,想来慧奉直夫人应该会更加舍得囊相授吧......
汤程羽与张大人相谈甚欢,足足聊有一炷香时间,待诗会落幕,他才起身返回家中。
他未直接回自家新宅,而是先到汤楚楚住的院子。
把今天捐书情况详佃地给汤楚楚复述了一轮。
“捐书一事于文人圈中扩散开来后,想必会有文人主动前来捐书。”
汤程羽书怀信心、意气风发,“之后,我会更加频繁地去参加各种诗会,一方面鼓动大伙多捐书,另一方面也让众多寒门子弟知晓,京都很快就会有一家新的读书室了。”
汤楚楚把绘制完成的装修图纸取来,道:“用作读书室的宅子为二进的,空间十分开阔。
我做这般规划:头一进宅子作为阅读区域,在里面摆上桌椅,装修风格要营造得清幽雅致……
二进宅子作书房,总共有八间屋子,把书籍分为八种分别陈列,每间屋子至少能放置十四排立式的那种书架,每排书架少说能容纳二三百册书。
如此算下来,你刚刚募捐到的书籍数量,仅仅能摆满两排书架……”
闻听此言,汤程羽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肃穆。
近六百岀书听着挺多的,可如此算下来,实在是杯水车薪啊,只于学子间号召捐书,好像不怎么可行啊。
他想了想,道:“大姐莫要忧虑,我必定谋划出一个妥善的法子来的。”
“当下并非琢磨此事的节骨眼儿。”汤楚楚眉眼含笑,“明儿一过便是你成亲之日啦,我可太心急了,就盼着瞧瞧羽儿未来媳妇长啥模样呢。”
汤程羽经不住打趣,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赶忙寻了个由头匆匆离开。
第二天,恰是大婚前夕,依着京都的老例儿,这日得把新娘全部嫁妆抬至男方府上,男方得大张旗鼓地迎接。
汤楚楚是家中长姐,自也需亲临现场。
早上,她从出租房启程,踱至街道,耳畔便传来许多人对此事议论纷纷的声音。
“孰料今岁探花郎居然娶五品官宦之女为妻,这上官小姐究竟是积了几世之福缘呐。”
“汤公子若于三年前便赴科考,实乃有尚公主之福分,惜哉惜哉。”
“你想多了,尚公主一生皆受公主掣肘,无实权,十数载寒窗苦读,不过徒增笑耳。实乃汤公子避过一场灾劫也。”
“听闻陶大人同样希望将女儿嫁给汤探花,只是被上官家占了先机。”
“汤探花纵有玉树临风之姿,亦不过寒门无倚之辈。当下,最得京都城诸老太太们青睐者,乃宋家公子也。若能将家中千金许配于宋公子,方称得上一桩风流佳话。”
“所言极是,无根基而徒具姿容者,亦难行远途……”
林林总总之音萦于汤楚楚耳畔,她皆没放心上。
于古代而言,背景诚然举足轻重,然能力亦不可小觑。
恰似那熠熠金子,即便深埋于泥土之下,亦终会绽放出夺目的华彩。
现在,汤程羽已然踏上了他的那方舞台,假以时日,他定会如破晓之光,绽放他的璀璨华彩。
马车辚辚,缓缓朝着城外行进,径直奔汤府去了。
昔日之院落,清幽雅致,静谧安然。
经一番装点修饰,满目皆是朱红灯笼与偌大‘喜’字,喜庆之氛围顿生,盈溢其间。
院中操持诸般杂务者,除汤家本族之人外,尚有汤楚楚差遣而来的戚嬷嬷与赵嬷嬷,兼之上官家遣来相助之十名家丁、十名婢女。
众人皆身着吉庆之服,待将诸事筹备停当,惟候嫁妆送至府中。
待吉时降临,幽谧小巷之中,辚辚车轱辘之声骤然传来。
阿贵立于门前,扬声高呼:“到啦到啦,上官家送嫁妆来啦。”
汤一与汤四各执一巨大的爆竹,于门首将其点燃。
霎时,爆竹声噼啪作响,如骤雨疾落。
闻此声,巷中住着之人皆出户观瞧热闹。
于一片喧阗欢腾之境,上官家之辚辚马车,徐徐而近。
住安仁巷的,皆为莘莘学子居多。
希望学子到外边学习去了,家中剩下的皆是妇孺孩童。
汤老婆子迁居于此后,初时犹因自身乡野之出身而心怀自卑。
然首次出门,即蒙他人恭维谄媚,自此她便明了,其大孙贵为探花郎,此等身份,足以令汤家于此地声名鹊起、立稳根基。
没几日功夫,汤老婆子便与周边邻居的老太太们打成一片,还请这些婆子们到汤家喝喜酒。
众人“呼啦啦”簇拥于汤府门前,竞相议论纷纭。
“上官家排场真大啊,一大排的马车,嫁妆多到数不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