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是几岁小姑娘的专属,她都是成了亲的妇人了,怎能那样穿?
可大姐的话,她连反驳的胆量都没有啊……
众人正忙着讨论做新衣的时候,院外有声音传来。
六七个娃儿在大门口站着。
个个娃儿手里都挎着竹篮,里边放着他们刚刚采来的灯笼果。
“哎呀,这帮娃儿手脚就是利索。”
汤楚楚笑笑,说道:“但是,大婶明日傍晚,你们再过来拿铜板好不好呀?”
刘玉米最先点头:“没有问题的大婶,啥时候给都可以。”
汤楚楚笑笑,道:“嗯,这么多是二斤半,明天你过来跟大婶拿五个铜板和二只鸡蛋。”
前日答应给娃儿们的蛋,共有三十个。
到这一刻,才给那些娃儿们八颗蛋。
还得再要五六日才给完,现在又欠他们十来枚铜板。
明天定然将这账全部都结了,否则她心不安。
娃儿们一个接着一个拿灯笼果过来,每个拿来一两斤,很快院中就收了近三十斤的灯笼果了,而她此刻也欠了娃儿们五十多枚铜板的巨资。
东沟村那些妇人本还嫉妒狗儿娘卖吃食挣得那么多铜板,但看到她收灯笼果的铜板都没法付,这才懂得做买卖真是难。
都得先赊账,卖了吃食,挣到了铜板,再把钱给结了。
若是做出来的东西不好卖,砸手上了,就得背上一身的债。
做买卖风险实在是太高啦,小农户哪能受得了啊,他们可没那个本事去承担。
有些村妇,刚开始还想偷偷学了,跟着一块挣银子,见些情形,都打消了念头。
汤楚楚在家带着弟弟和儿子们热热闹闹地忙活着。
她心里盘算着,崇文堂那边的消费能力应当还算不错。
上次送过去的上百碗凉粉还不够,那索性明天就带二百来碗左右过去瞧瞧效果。
江头镇有个挺热闹的集散码头,那里每天聚集着好多干苦力的。
就是不懂,那些汉子,舍不舍得花三枚铜板去买一碗凉粉吃。
无论如何,先送去看看市场的反应,再做其他打算。
杨小宝的工作是剥灯笼果籽。
汤大柱和汤二牛则帮着搓洗灯笼籽。
苗雨竹则在熬煮红糖水,杨小宝边剥籽边看火。
汤楚楚剥花生切山楂碎。
花生籽炒得嘎嘣脆后捣碎......
“三婶,在家吗?”
大门外,兰草说话声传来,汤楚楚净了净走,朝院门走去。
兰草和兰花姐俩各挎着一竹篮在大门站着,边上摆个好大一背篓,看上去,少说也有五六斤灯笼籽。
兰草问道:“三婶,我跟兰花没注意,就摘了这么多,你,你还收不收?”
汤楚楚当然全都收了,一斤灯笼籽可以搞出二十多斤凉粉是不假,但这东西剥好放着也坏不了,多多益善。
她笑笑,说道:“没事,采多少,三婶都收,这里是六斤,明晚你们来跟三婶拿十二枚铜板。”
兰草喜笑颜开,她跟兰花二人没多久就挣得十二枚铜板。
若是娘知道了,娘肯定很高兴的。
她拉住兰花的手正要走。
兰花耸了耸鼻子:“三婶,你家东西真香,宝儿吃的啥呀......”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坐在门口的杨小宝。
杨小宝剥完那些灯笼籽后,在屋檐下坐着吃汤楚楚给他的零嘴。
这包零嘴一共才五块,他没舍得全都吃了。
将一块点心轻轻放入口中,并不急着咬下,只是用舌尖轻轻地舔着,细细品味着那点甜滋滋的滋味。
接着再慢慢地、缓缓地将点心咽下去,整个过程显得极其悠然又带着些许的谨慎。
就这么慢悠悠地吃着,眼见着那包点心在他一点点地消磨下,已经吃掉了两块。
他不舍得吃完,把剩下的点心小心翼翼地包好,留着明天再细细品尝。
就在他正沉浸在这份小小的甜蜜中时,不经意间一抬头,却看见兰花正两眼瞪得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赶紧把零嘴藏到衣兜里。
“三婶,我真的好饿......”
兰花下意识地微微张了张嘴,那晶莹的口水竟没忍住“滋溜”一声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兰花和小宝同岁,只比小宝小两天。
汤楚楚当然不可能跟这么小的孩子计较太多,她说道:“宝儿,给兰花妹妹一块。”
杨小宝微微瞪着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委屈,缓缓地说道:“娘,我现在就只剩下三块了,我自己吃都还不够呢。”
汤楚楚脑壳疼。
当自家娃儿不愿意跟别的娃分享吃食时,当娘的,该如何做好?
她能不能再穿回去,搜一搜那些网络上的育儿经验啊?
她这么一个大龄单身剩女,真不懂咋教娃儿啊!
虽说兰花这种不礼貌地问人家要吃的不怎么好,但宝儿这么抠门也不可以啊。
她来到小宝身边,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先给兰花一块,明日娘卖完凉粉再带一包回来给你。”
杨小宝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小星星,那原本还带着点小倔强的神情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立马就妥协!
他从衣兜里掏出那包点心,然后就像对待宝贝似的从中拿出一块,递到了杨兰花的手上。
兰花迫不及待地将点心塞进嘴吞了下去。
舔了舔嘴唇,目光,却始终直勾勾地盯着杨小宝藏在衣兜里的点心。
杨小宝转头望向汤楚楚,眸中透露出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了,倘若他再慷慨地给兰花一块零嘴,娘总共会给他两包对吧……
汤楚楚:......
经过实践验证,用零嘴诱惑娃儿学习分享,这种教育方法就跟想让猫学狗叫一样,错得离谱,根本就行不通!
她说道:“兰草,天要黑了,快带妹妹回家吧。”
兰草乖巧地牵起兰花的手,轻声说道:“兰花,咱们回吧。”
兰花任由兰草拉着自己出了院门。
刚到外边,兰花小嘴就不自觉地撅着,嘟囔着:“三婶真是太抠门啦,连一块零嘴都不肯给……”
兰草皱起了眉头:“三婶刚已经让宝儿给你吃一块啦,你这样讲三婶,三婶定会气恼的。”
“就这么一丁点儿,我还未尝出是个啥味儿来呢。”
兰花边说,边下意识地舔着嘴唇,眼睛里透露出一丝馋意:“我刚才见三婶堂屋那,摆着许许多多的布料。
姐,你说三婶是不是发财了呀?宝儿哥往后天天都有好吃的了……”
兰草同样注意到了那里的布了,有好多种样式,颜色又新又亮。
她记事起,就没添过新衣。
二人赶紧往老杨家大步走去。
老杨家大人全都坐在大院中乘凉,妇人边缝缝补补边聊天,男人则在边上抽旱烟听着。
“听说三弟妹挣了许多铜板呢。”
沈氏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嘲讽,慢悠悠地说道:“瞧瞧这手笔,买了肉,又弄了二十只小鸭,若没挣到铜板,哪有这闲钱这么花?”
杨老婆子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买鸭这事儿,挺好。养鸭能下蛋,下了蛋就能换粮。狗儿娘这是打算踏踏实实地过日子啦。”
沈氏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心想,这老婆子,这心可真够偏的,就这?居然还可以硬夸,真让人无语。
她微微牵动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哟呵,狗儿娘这可是头次做买卖赚到钱,还买了肉呢。
连给娃儿们买点零嘴都舍不得,这也就罢了。怎么着,连爹娘也忘了,都不给送点肉过去尝尝鲜,这算咋回事儿?”
这话明摆着明晃晃挑拨了,一点遮拦都没有,其用心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