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三人走进一个幽静的巷子后,汤楚楚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将里面的钱全部倒出。
一枚枚铜钱在巷子里略显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一枚挨着一枚,堆积在一起。
仔细一数,不多不少,正好是三百六十九文钱。
这便是他们今日全部的辛苦所得,凝聚着这一天的汗水与努力。
“大柱,这三十枚铜板,你拿去买点花生,用于做凉粉的,所有全部买了。”
顿了顿,她又拿四十枚铜板:“家中红糖不多了,这些全部买红糖。”
汤楚楚给三十五文钱给汤二牛:“二牛,这钱你去买肉,全部都买了。”
汤二牛的只听到“肉”字,那口水就跟开了闸的水龙头似的,“哧溜”一下溢出了嘴巴。
“你们买完东西后,可以在江头镇随便逛逛,体验一下这里的热闹。一柱香左右,咱们还在这儿碰头。”
汤楚楚跟两弟弟分开办事,她手中拿着近二百多枚铜板,可以很好地掩饰她做许多事了。
她出了暗巷,直接去到布庄。
一家六人,每人身上的换洗衣服少得可怜,仅仅只有两身,而且那破旧的状况简直让人揪心。
每一件衣服上都密密麻麻地缀着补丁,一层接着一层。
她穿着这烂衣服都已经半个来月了,那衣衫的破损处时不时地摩擦着皮肤,带来的刺痒感让她不胜其烦。
心里的忍耐也即将达到极限,真的到了再也无法忍受下去的地步。
特别是,这地方连内衣都没有。
对于她来说,这无疑又是一大苦楚。
一定要想办法给弄个内衣穿。
走进布庄,摆在大门两边的布料,皆是用麻制成的土布。
它们颜色质朴,质地略显粗糙。
在当下这个粮价一路飞涨的特殊时期,各种物价似乎都在起伏波动。
唯有这土布的价格格外平稳,十分亲民,只需两枚铜板,便能买到一尺这样的土布。
她开始在心算,青年男子做一整套衣服,差不多得用上六至七尺的布;
女人则需要大约五尺。
她直接买下灰色、青色,藏蓝色,黑色、黄色土布,淡粉色的土布各十尺,共花出六十枚铜板。
离开布庄,她又在交易平台花了二十枚铜板,买了六条棉质女性内裤。
自己和苗雨竹一人分三条就好,这样就算是把买内裤的事算在布庄采购里。
她在路上问到卖小鸡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小鸡被安置在笼子里。
那些小鸡毫无生气,耷拉着脑袋。
小小的身子在笼里窝成一团,羽毛看起来也没什么光泽,整只鸡显得病恹恹的。
旁边的笼子里装的则是小鸭。
那些小鸭浑身嫩黄色的绒毛,在笼子里偶尔动一动,显得精神头稍好些。
“大嫂,要不要买鸡仔呀?一只只卖七个铜板哟!”男人摊主扯着嗓子大声吆喝着,那唾沫星子随着他的话语四处飞溅。
“我家鸡仔可都是个个身强体壮的!每一只都是能下蛋的鸡。
要是您养着养着,发现是公鸡了,您放心,到时候您拿过来,我给您退钱,绝对不含糊!
就算你不小心把鸡仔养死了,我也会给你翻倍退铜板,您就放一百个心买回去吧......”
男人正说得热火朝天,嘴巴就像机关枪似的不停歇,可话还没等说完呢,就听见笼子里突然传来“啪叽”一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只鸡仔不知怎么的,毫无征兆地就倒下了。
汤楚楚:......
这天儿实在是太热了,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鸡本来就娇嫩,这么高的温度,它们的生命显得特别脆弱。
值得庆幸的是,如今的东沟村水源丰沛,她买些小鸭子带回去饲养是可以的。
鸭子则是六枚铜板一只,汤楚楚选了二十五只精神还行的鸭仔放背篓中。
只买了点东西,手里的铜板就哗啦啦快没了。
汤楚楚早早回到那条暗巷,在交易平台购物。
上次撒谎说当银簪得的铜板去买粮。
可那些粮早已经被吃得精光。
要不是她每天往里面添粮,全家估计早就啃树皮充饥了。
说起来,苗雨竹也不是没怀疑过,时不时就会问家里的粮咋都没吃完吗。
他每次都找些理由敷衍过去。
还好今日做买卖挣了些,否则,真不知该如何再瞒骗那心地单纯的大弟媳。
粟米、大白米、大白面、各二十五斤,玉米面、荞麦面、黑面啥的各买十斤。
再买些吃食,好几块小香皂、木梳、比较接近这个时代的布鞋......
汤楚楚一通大买特买过后,总钱数还有一百二十五两零五钱。
待汤大牛和汤二牛回到小巷时,看到地上米粮、土布、小鸭等等一大堆东西时,眼都瞪圆了。
从江头镇走到五南镇时牛车已经没在镇口了。
没有办法,姐弟三人,只能背着一堆的东西,从五南镇走回东沟村,一路花了近两个时辰才看到沟坨山的影子。
而此时此刻,太阳已然落下了山峦,暮色如同一块轻柔的幕布,悄然笼罩住了东沟村。
那橘红色的夕阳余晖,宛如一幅细腻的画卷,缓缓地倒映在广袤无垠的稻田之中。
仿佛给这片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土地,披上了一层梦幻而宁静的薄纱,一切显得那么宁静,那么唯美,让人不禁为之沉醉。
“狗儿娘才回家呀?”
“杨婶子,他们说你到街上做吃食买卖去了,卖得如何呀?”
正在大榕树上聊天的村女们,看到姐弟三人朝这边走来,都凑上前各种问询。
汤楚楚让两个弟弟先把东西担回家,笑笑,道:“没错,是弄了点吃的,好在卖掉了,得了些个铜板,给家人割了几两肥肉,沾沾荤腥。”
“嘿,你们知道不?这街上的粮价啊,不知怎的就涨起来了。这一涨啊,那肉价就跟撒欢儿似的,跟着呼呼往上涨啊!上次我去打听了一下,好家伙,居然是二十六枚铜板才能买一斤呢。这也太贵了吧,简直贵得能把人给吓跑咯。”
“这肉二十六枚铜板一斤呢,狗儿娘居然还买得起。应该赚了不少钱吧?”
“就是就是,狗儿娘,和我们大家说说呗,今天卖吃食,挣了多少铜板呀?”
妇人天性就喜欢操心别人的事儿,凑在一起就像一群好奇的小麻雀,个个眼睛都瞪得老圆,满是好奇地等待着答案。
“哎,肉价不只二十六了,涨到三十六了。”
汤楚楚叹了口气:“这几十枚铜板下去,才得那么点,我家六张口吃饭,每人尝一口,算是沾点荤了,再剩些,就都买了小鸭仔了。”
“咱们村不是有水了嘛,弄点鸭子回家养,等下了鸭蛋,还能卖些铜板,比累死累活做吃食生意好啊。”
懂得算数的妇人开始心算,买肉用了三十枚铜板,买小鸭子二十只,少说得上百枚铜板。
那岂不是说,狗儿娘卖一天吃食,居然挣到一百多枚铜板啊。
众多妇人眼中满是热切与羡慕,纷纷急切地问道:“狗儿娘,你究竟卖啥好吃的呀?
汤楚楚接着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你们是不知道啊,就几日前,我让娃儿们帮我去采了些灯笼果。
刚采的时候,看着那灯笼果倒是挺多的,心里还想着这应该是个轻松活儿,哪想到实际做起来才真切地感受到有多麻烦呐。”
她微微皱眉,继续说道:“这里面最关键的就是得放糖啊。糖的价格大家心里应该都清楚,那可不便宜啊,一斤就得五十多枚铜板呢。
就为了弄这个灯笼草,每天得买上整整一大包红糖,然后费劲地熬成糖水再放进去,这可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而且啊,里边再放此花生,这样顾客才喜欢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