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沟村的巡村队在长期的工作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一套较为完善的规章制度。
具体而言,只有个别村的人员来到村口时,巡村队员会对其进行详细的盘问,在确认身份和来访事由等信息无误后,便允许其进入村庄。
而如果外村来访人员是两人或者两人以上一同前来,那么他们需要先在村外耐心等候。
巡逻队员会询问他们所要找的具体人员信息。
随后安排专人前往相应地点通知被找的人,待被找的人出来迎接或做好接待准备后,这些外村来访人员方可进入村庄。
沈氏来到村子路口,见是自家侄子。
“姑姑,奶说让来跟你家借些粮回去。”
沈家侄子看到沈氏,开门见山:“马鞍村田地中的庄稼都旱死在地里了,奶说咱家今年就全指着姑姑过日子了。”
沈氏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沈家上上下下二十多个人,让她养?
她能养得起?
她都要气笑了,道:“东沟村的庄稼没死,可还是庄稼,我上哪找粮借你们,等谷子收完先吧。”
等收了谷子,再借娘家十斤八斤的,也是她的一份心意了。
晨曦微露,那轮红日缓缓地探出了脑袋,一点一点地攀升,将温暖的光芒逐渐洒向大地。
汤楚楚和两个弟弟两个儿子,也走到了江头镇。
她又叮嘱了杨大发一句:“他发叔,午时过后,咱们在江头镇口集合,你一定一定要等我们啊。”
若是到时见不到牛车,又得靠双腿走回去,那真是要老命了,整日搞得那么辛苦,她连买卖都不想做了。
杨大发当然愿意等了,这一家五口人,一个来回就是十枚铜板。
昨夜,汤楚楚跟苗雨竹直接取用了二斤的灯笼果籽,做出了三百六十碗的凉粉来。
单靠崇文堂是没办法销得完的,她打算先跟几个小子到江头镇码头试试水。
江头镇码头不大不小,人却很多,一旦有船停靠,便有一大群汉子冲上去搬运货物。
有些扛到货直接走人,而有些搬了一趟还会回到此处等着下一艘船的到来,人员基本不固定。
汤楚楚在这处随意寻了些人家不要的板子,搭了个简易的小矮桌,之后就吆喝了起来。
在那广袤的河岸边,视野所及之处,既不见任何建筑的踪迹,也没有一棵树木挺立其间。
炽热的太阳高悬天空,毫不留情地将火辣的阳光倾洒而下,仿佛要将大地炙烤熔化。
在这里劳作的汉子们,被这酷热的天气折磨得汗流浃背,一个个恨不得甩掉上衣,赤膊上阵,只为了能稍微凉快些,好让自己能更舒坦地干活。
就在这酷热难耐的氛围中,冷不丁地,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清脆的叫卖声:
“卖凉粉哟——免费试吃嘞!”
那声音在这寂静又炎热的河边显得格外突兀,却又像是给这酷热的天气注入了一股清凉的魔力。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正埋头苦干的汉子们,耳朵一下子就被这诱人的消息吸引住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瞬间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免费品尝的数量有限,仅有十份,手快的有,手慢的无。”
十份凉粉整齐地排成一列,在桌子上依次摆开。
那瓷碗上淡蓝色的云纹,细腻而雅致。
碗中浅黄色的凉粉,在阳光的轻抚下,闪烁着晶莹的光芒。
有几个早就被热得难以忍受的壮汉,瞧见那凉粉,没丝毫犹豫,伸手就拿起碗,仰起脖子咕噜咕噜灌了下去。
刹那间,他们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整个人都愣住了。
“哎呀妈呀,这是啥东西啊!吃着感觉跟吃冰一样。但是,这甜味比冰可强多了!”
那壮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了抹嘴,随后大声喊道:“快给我盛一碗!”
汤楚楚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欢快地说道:“这呀,是凉粉!只需三枚铜板就能买到一碗啦!”
当听闻这凉粉要三枚铜板一碗时,壮汉不禁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
不过,很快他心中又转念一想:“个别驿站,就连一碗普普通通的白水都要一枚铜板。
这凉粉,里头还有红糖,吃起来甜甜的,凉凉的,那口感,别提多爽口啦!
这么想着,壮汉便觉得花三枚铜板买这一碗凉粉,倒也还算得上物有所值。”
壮汉一边抹着额头上不断滚落的汗珠,一边从腰包里翻找着铜钱。
不一会儿,三个铜钱出现在他手上,那铜板上还沾着他身上的热气。
他大手一挥,将这三个汗涔涔的铜钱“啪”地一声丢到桌上,随即大声喊道:
“快,给我一份凉粉!这天热得像下火似的,简直要把人给烤焦啦!”
汤楚楚大大方方地接住铜板,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中气十足地吆喝着:“二牛,快给大哥一份凉粉!”
汤二牛利落地洗净试吃的碗,接着从凉粉桶里盛出一碗凉凉的凉粉,给了那壮汉。
那壮汉勺子也顾不上用,迫不及待地直接端起碗,就着碗沿“咕噜咕噜”地把凉粉全灌进肚子里。
灌完之后,他还畅快地大呼一声:“哎呀妈呀,这玩意儿可比吃冰更加解热!要是价格没那么贵,我今儿个就非得多喝一份不可!”
那壮汉吃得那叫一个满足,周围的壮汉们一瞧见他这副模样,顿时来了兴趣,一个个就像被磁石吸引似的,纷纷朝着小摊这边凑过来。
不多时,小摊边就像热闹的集市一般,人头攒动了起来。
汤楚楚笑眯眯地把铜板收了,然后转头对汤二牛叮嘱道:“二牛啊,给这几位客人上凉粉。”
接着,她微笑着看向大柱和狗儿,道:“你们俩,照着刚才的方法做,记住没呀?”
汤大柱点了点头:“大姐,我记住了。”
杨狗儿提着一桶凉份,急不可耐地说道:“娘亲,我跟大舅先走啦。”
舅甥俩撒开腿朝着码头西边飞奔而去,心里盼着能早点到那儿,生怕稍微耽搁一会儿,就会错过这难得的做买卖的好时机。
杨小宝在一边安分守己地帮着忙,主要负责给凉粉里加糖水或者山楂。
不过,可能是因为初次做这样的活儿,不太熟练,手脚并用,一会儿拿这个一会儿抓那个的,显得有些慌乱。
汤二牛忙得停不下来,手中的长勺在凉粉桶里来回穿梭,不停地盛起一碗又一碗的凉粉,递到一旁的桌子上。
他的手像是失去了知觉一般,只是机械地重复着盛凉粉的动作,仿佛这双手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忙碌中,时间悄然流逝,直到突然听到一声悠长的汽笛声,一艘船缓缓地停在河面上。
那原本满满的一桶凉粉,这会儿只剩很少的一小层了。
没想到就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居然卖出去了足足一百多碗,四百枚铜板进了口袋。
“把桶收了,咱们寻大柱和狗儿。”
汤楚楚把矮桌子拆卸下来,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带到崇文堂那,把它重新支好,还可以接着使用。
汤二牛一脸疑惑地挠挠头,问道:“大姐,还有不少人想买咱这凉粉呢!我瞅着他们,就是去搬货了,待搬好货肯定就回来买啦。咱不等等吗?”
汤楚楚一边有条不紊地收拾着东西,一边说道:“这其实就是一种饥饿营销的手段。当一种物品,源源不断数量充足地供货时,人们往往不会太在意。
但是,当他们知道这东西随时会买不到,那么等咱下回再来的时,人们肯定迅速进行抢购,而咱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卖完东西,早早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