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里尹口中全是这样人的姓命:“就这十二个,前边表现十分出色,往后的巡村工作,好好干。
作为队长,可以选十二位自己的队员,往后,我会考查每一队的表现,做得最好的前三队,整个组,人手奖一枚铜板。”
“遵命,里尹!”
十二个队长都激动得想原地晕倒。
里边就有汤二牛,每回巡村,汤楚楚都安排汤二牛去。
这家伙虽只有十五岁,力气却大,又憨厚老实,让做啥做啥,十分尽职尽责。
他当了巡村队长,后背挺得直直的,感觉走上了人生巅峰一般。
他是有收入的人了,嘻嘻,每月出工三日,十八枚铜板每日,月收入是......
他在心里数了又数,反反复复算了好多遍,才算出五十四枚铜板。
这样每月都能买肉回家给家人吃了,大姐肯定会很开心。
见他那憨样,汤楚楚有些无语:“你认真想一下,选谁当你的队员?大姐跟你讲,你才十五岁是最年少的一个,别选杨家长辈当自己队员。”
这封建时代,最看重一个“孝”字,这个孝不仅指教顺爹娘,还得孝顺整个族的全部长辈。
当队长,肩负着管理队员的重任,可若管的对像是长辈,后期,便可能陷入口舌是非的漩涡之中。
最好从源头上将这潜在的麻烦彻底斩断,防患于未然。
汤二牛沉思:“听大姐的。”
大榕树处。
里尹点出的十二名巡村队长,全都出列站好。
选队员时,按年纪最大辈份最大的先来。
多数队长,在挑人时,挑的全是自家嫡系亲属,什么伯叔堂兄弟啥的。
东沟村人不多,选来选去,都是有亲戚关系的,不过是关系远近罢了。
汤二牛是最后一个选队员的,他一直记得汤楚楚的叮嘱。
毕竟,他只十五岁,挑的都是十来岁的,且全部都是外姓人。
杨大财气疯了,他和汤二牛同岁,只比汤二牛大两月,他觉得自己指定能进汤二牛的队伍中。
谁知,选完时,居然没他名字。
咳咳咳......
杨大财死命提醒着汤二牛。
杨老婆子揪着他衣领:“臭小子,做甚?二牛想选哪个选哪个,你急啥?”
沈氏撇撇嘴:“二牛可真行,他来老杨家那么多年,就是老杨家的人,他大哥二哥,大财二才不要以去巡村吗?咋全选外姓小子?”
“就你事多。”
杨老婆子面露不悦之色:“一家人的早饭都未煮,你速速回家做些野菜团子。”
沈氏银牙几乎咬碎。
她讲的是事实,这婆母,总知道偏爱小儿子家,待她有了带把的,看婆母还这样不?
她满心的愤懑难以平息,气呼呼走了。
杨二牛点了第十一人时,顿在当场,后边的都挺难选的。
他听见杨大财用力咳,只得道:“第十一个,杨大财。”
大财哥并非杨家长辈,应该没有问题。
他接着在村民群里扫去,都是杨家老一辈的,这帮人回回见他,都会打趣他。
若选这帮人做队员,任他管,是天方夜谭。
但是实在没人可挑了,杨二财才十二岁,也不能让他去巡村啊。
此时,郑铁头挤到前面,道:“二牛,选我好吗?我干架没问题的。”
接着,他记得两日前,郑铁头作证说,看到蓝寡妇和杨德才在钻后山野树林......帮了大娘的忙。
汤二牛点了点头:“好的,第十二人,郑大头。”
就这样,全部巡村队员都敲定了。
里尹深知有人会心生不满,暗自嘀咕些酸言冷语,交代道:
“巡村队还会加人,做得好的组员,可提拔起来当队长,别人非巡村队成员的,后期也能进到巡村队中。就这样,散会。”
全体村民各自忙去了。
汤二牛仰着头,望向汤楚楚:“大姐,我是巡村队长哩,哈哈哈。”
汤楚楚摸摸他脑袋:“里尹觉得你行,才选了你,你定得踏实干,别给天上的爹娘和你姐夫丢人,懂不?”
汤二牛的背挺得更直了:“是,大姐。”
汤楚楚转向杨狗儿,柔声道:“似乎瘦了许多,不碍事,娘做美味的给你补补。”
杨狗儿身着崭新的衣裳,却显得即为局促不自然。
他起初穿那套破衣烂衫去,在树林中,让荆棘树刺之类的东西给划得倒处是口子。
县令实在没眼看,直接吩咐手下,到县里一人弄了套新衣,这套衣服可不是土布做成,看着摸着都十分柔软。
他道:“让舅母拿来改改,让娘亲穿。”
汤楚楚睨着他:“荒唐!娘还缺这点衣服?这是县令给的奖赏,你就老老实实穿着得了,你和娘讲讲,这五日都做了些啥?”
杨狗儿说起了五日的经历。
基本是想方法寻着水源,如何定好开挖路线,有些村庄不配合,被衙门强力执行之类的。
“第三日时,迁江镇和江头镇安排专门看风水的过来学习。*”
杨狗儿道:“那些人想懂得怎样能寻到水,我全都讲了,是儿子的错,娘罚儿子不能吃饭吧。”
汤楚楚严肃看向他:“那你讲讲,为啥不能讲?”
杨狗儿垂着脑袋:“五南镇三十来个村庄,就得寻那么久,江头镇五十来个村。
若全让我去,是能挣得银子,可费时费力,稻子不等人,时间不等人,我担心人家收不到粮......”
“你为何觉得娘不让你讲呢?”
汤楚楚语气温和:“你这样做是对的,是善举,积德行善就像往家里存财宝一样,存得多了,以后的福气也就多,会得到好报的。”
杨狗儿眼冒亮光:“娘,我没做错吗?”
汤楚楚摸了摸他的脑袋。
“没错,你给家里挣了五百枚铜板,很棒,走吧,回去啦。”
刚到院门,听见邻居刘大婶高亢的叫骂声。
刘大婶拧着刘英才耳朵:“败家的东西,得点铜板就可劲花,猪肉如今一斤都快五十枚铜板了。
你就不能买些玉米糠黑面小米啥的回家吗?买肉?就这么丁点肉?一人两口就没了,你个混不吝,狗货......”
刘英才赶忙解释道:“你之前也总念叨着,娃儿们从过年到现人都没尝过肉腥味。
我今儿刚好睢见人卖肉,就给娃儿们买些,买得挺划算,杀猪的送了点筒骨,正还能炖些汤给娃儿们......”
此次一同外出的众人,从从都得了五百枚铜板。
个个都买肉给家人吃。
他也不好做个另类的,铜板花在自家媳妇和娃儿们身上,值。
小鱼儿咽了口口水:“娘,肉,吃肉。”
麦穗艰难地咽着口水:“娘,麦穗不吃,麦穗喝汤就行。”
刘大婶看了眼娃儿,道:“好了好了,都别在门口杵着了,赶紧回家。但是,这肉不可一次吃完。
咱可不能学那些没计划、瞎花钱的人家。这样吧,一人分薄片的肉,拿回去炒着野菜吃,之后,好好腌着,留着时不时吃一口。”
“娘,儿子也买肉啦。”
杨狗儿回到家,从衣兜中取出两大块肉:“二斤肉,八十枚铜板,这是四百二十枚铜板。”
将全部铜板塞给汤楚楚。
汤楚楚收好,拿来菜刀,切了三两左右的肉:“狗儿,拿到老屋,你第一回挣到银子,好好孝敬一下你爷奶。”
汤狗儿听话,拿着肉去杨家祖宅。
此时,祖宅正准备着早饭,全家都聚在院中做活。
“啧啧,狗儿这衣服不错。”
温氏连连夸赞:“呀,这料可是好料,软软的,细棉的,这身少说得六七十枚铜板呢,大人真是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