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东家:......
余少爷:......
见刘员外做了砧板上的鱼肉时,二人便懂,自个同样也得做鱼肉。
想不到,这被剁的速度这么快,二人都未普想好,拿多少钱出来。
给多了,担心人家觉得自己过于富有。
给得少了吧,又担心陆大人心下不爽。
因盐铁两种买卖须得仰仗官府才能吃得上饭,若让官府不爽,他们也别想再挣到银子。
刘员外内心终于平衡了,他笑容灿烂地饮着茶:“邹东家今日穿着比我这身还上档次呢,邹家哪能比刘家少给银子呢?
据说余少爷整日到醉花阁那消费,花钱如流水,看样子,对灾民也极为大方才是。”
邹东家和余少爷都同一时间向刘员外射去了十分不爽的眼神。
最终,二人认命地应下给县里捐款四千纹银的承诺,且表示,今日必定将银子送到。
在场别的商家哆哆嗦嗦的。
全部人都不敢看陆大人的眼睛,担心他会看到自己的存在。
“陆大人。”
有个稍微年长的商人起身:“今天全部商家汇聚于此,为给县里的灾民捐款捐物,是五南县商家,就得有人出人,有力出力。
那慧奉仪是否也该有所表示?”
此话一出,现场全部人都点头附和。
慧奉仪,陛下亲封九品奉仪人,她是农户出身,更该为百姓着想,哪可以躲在村里享福?
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慧奉仪肥皂厂每日可以生产千枚皂品,每日少说可以有上百两的纹银收入。
如此算一下,比刘员外更加富有呢。
刘员外给四千,那慧奉仪少说也得给五六千吧?
陆大人视线冰冷地扫到讲话那人身上。
这群商贾,于五南县行商,都要靠着官府护佑。
那慧奉仪买卖到这般大,和五南县官府,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再说了。
他冰冷一笑,道:“大家觉得,昨日新药方对疫病患者疗效怎样?”
“我小儿子昨夜高烧退不下,吃此方的汤药后,今日一早好了许多。”
刘员外作揖道:“宁仁医馆表示,此方是云游到五南县的名医所赠,我也想知道,此神医是何人?我家母身有隐疾,想寻那名医帮其诊治一二。”
“给出此方的,乃慧奉仪也。”
梁师爷冷笑道:“慧奉仪为什么未到此,是因三日前,慧奉仪日夜研究新方,古时神农为百姓尝百药。
如今,慧奉仪日以继夜为灾民试新药......得知新方子有极效后,慧奉仪自个都病得倒下了。
据说极为严重,不懂是否可以挺得住......哼,你们这些人,喊吃些银钱,都在那推三阻四地,人家慧奉仪却几乎搭上了命......”
现场商人都呆滞住了。
新方子,居然是慧奉仪用命给换到的。
这些商人,部分人见到过慧奉仪,想着慧奉仪柔和的笑,温和地讲着话.......
慧奉仪一个妇人,竟有此大义,而他们呢......
此时,有个人影打正门走入,便是被关好几日的古东家。
他淡淡道:“你们这群五南县本地人,该有护好自己家乡之责任与担当......
哼,我由外地而来,到五南县没到十日,见五南县现在的凄惨情况,都心生怜悯,我古某人,愿给五南县灾民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古某此次到五南县做买卖,带来五千纹银,一分不留,都给五南县府衙,请陆大人定要收下。”
古东家一脸正义。
心却痛得要死。
只因他跟五南县内的豆腐西施暗通款曲,便吃了牢饭,被折腾了好几日。
如果他没将钱拿出,就被获罪,那可恶的梁师爷讲,少说要被关上三四载。
他到五南县是想做买卖发大财的,结果糊里糊涂犯了事。
花些银子把灾给消了,当买卖赔了本吧。
梁师爷朗声大笑:“古东家真是大义,此乃我五南县灾民之幸啊,望诸位向古东家看齐。”
下边那些五南县本土商家,还有啥话讲?
前面有慧奉仪用身体试药犯险,后面外省来的商人直接给出五千纹银。
他们是五南县本地人,都曾被陆大人护佑过,哪还能推三阻四的?
“林氏茶馆,一千五百纹银。”
“余氏酒家,六百两纹银。”
“福满堂,三百两纹银。”
“郑氏粮铺,九十两纹银。”
.......
商家们都个个慷慨解囊。
这些人基本按照二三年商税进行捐款,零零散散加到一块,居然有二万来两。
陆大人心情舒畅,朗声道:“有了银子,便是买粮,本官将以百枚铜板和诸位买粮,这回由大家自愿卖粮。”
陆大人此话说完,现场之人都愣住了。
虽说陆大人下了政令,不给商家大量囤粮,可他们身为商人,囤粮之事,早成了习惯。
他们已经十分克制了,奈何控制不住就是想囤粮。
现场这帮人,少不了跑到村里去收过谷子的。
谷子收割后,官府按十枚铜板的售价收粮,这些人跑到村里,以十二枚铜板的价格,收到许多的粮回去囤着。
可市面许多粮价总被官府压着不让涨,这些人也没办法卖出,粮便一直积压在仓库中,很快会成了陈粮。
现在,陆大人居然以百枚铜板的巨高价格收粮。
进货价十二枚,百枚出。
每斤米能挣八十多枚铜板啊。
这比大他们想的不知道多了多少。
“陆大人,邹某人立刻回家运粮过来。”
“余家等下会送来二千斤的大米来。”
现场商家全部起身告辞。
梁师爷暗暗给陆大人点了一百多个赞。
不用花一丁点的银,直接征得好几屯的粮,还能让那群商家欢天喜地的,大人真是太高明了。
但是,那群商家囤的米也不是太多,因灾民数量有些多,加到一块,若有二万斤大米,基本就可以应付了。
许多粮一停地运往衙门仓库,天黑时,一统计,共得一万八千五百斤粮。
而天,也基本暗完了。
城门外,还在熬粥,陆昊正给帮流民们打粥。
他忙了许久,累得快晕了,却没办法停下。
因衙门极度缺人,他一走,这里会更忙不开。
有妇人抱娃儿上前,手中端着俩碗。
他每碗装了一勺,可见娃儿骨瘦如柴,他心下不忍,多给了一些,妇人立刻感激涕零地各种感谢。
陆昊一心的满足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但他刚想帮下一位打粥之时,猛然有哭声传入他的耳中。
他站直望去,便见刚才多给粥的妇人,匍匐于地,正搂住一壮汉的腿,苦求着:“......你喝我这碗吧,但我娃儿那碗请你还给他,他太小啦,饿不得......”
“滚。”
那壮汉直接踢翻那妇人:“若非老子一路护你,你的命还在吗?现在就是喝你俩碗稀粥,你便推三阻四的。
你这贱妇,活该被搞死......”
他边讲边去拎那妇人后脖领。
边上的娃儿哇哇嚎哭,哭得一抽一抽的。
妇人赶紧上前抚慰着娃儿:“狗剩,你先在此等着娘,娘很快便返回......”
她懂得,那群汉子扯她做甚?
为着娃儿能活命,她没办法反抗。
“站住!”
怒喝声传来。
陆昊上前。
他冰冷地看向那四位做坏事的壮汉:“于五南县外,竟敢撒野,欺辱良民,按律法当杖责三十,并收监。”
陆昊于这些帮着做了那么久的事,大家当然懂他是县公家的公子。
那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十分干脆利落地噗通跪地:“陆公子,此乃误会,我等是饿得太厉害了,这才抢了她的粥......
我等与妇人母子乃同乡,经常会分吃东西,刚就是霸道了点。”